於是我淡淡說道:“我想應該是吧,畢竟你我不可能永遠住在這農家小院裡。”
中島美雪的眼光閃動一下,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然後凝視着我的眼睛說:“可是我覺得你我之間的緣還遠沒有盡,你還欠了我一份人情沒有還呢。”
我嚇了一跳,反問道:“人情,什麼人情?”
中島美雪用手託着下巴,彷彿在想如何措詞,悠悠道:“秦非,你真是健忘,可是我卻不會好了傷疤忘了痛。我爲你擋的這一刀,你應該如何還我的人情呢?”
真是沒想到,中島美雪居然向我“逼債”。我一個大男人倘如要和她一筆筆地算細帳,那就太沒風度了。只不過我猜到她的意圖,不得已勉強應了一句:“那我中了藍妖,又該如何說?”
中島美雪顯然早有準備,冷靜地分析道:“那是意外,而且我已經主動給了你解藥,應該算是兩清了。所以除此之外,你當然還欠了我一刀之情。”
我不禁啞然,心下一想她說得也不算錯,只是如果我知道到頭來她會向我討帳,這幾天說什麼也不會懷着一種欠疚的心情去“服侍”她。當下一賭氣道:“你想怎麼樣?大不了讓你在我背上也砍一刀。”
“明知不會死而去挨一刀和冒死去擋一刀,這能一樣嗎?”中島美雪將我逼得無路可退。
我也只剩下一句話能說了:“好,你說怎樣便怎樣吧!”
不出所料,中島美雪嘴裡吐出的正是那個要求:“我要知道左丘先生的秘密。”
我心下氣苦,想不到最後還是要被迫說出來。
看我不響,中島美雪又加上一記重錘:“聽說中國人一向講究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又說知恩不報如同禽獸……”
“好了、好了。”我連忙一擺手止住她,揉了揉開始發痛的太陽穴,盯着她問道:“你早就想到我必須用這個秘密來還你的人情,對不對?”
中島美雪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果不其然,我說她這幾天怎麼總是怔怔地發呆,大概一直在心裡盤算這件事。
我又脫口問道:“那你在地宮裡爲我擋刀,也是想到會有今天的事了?”
中島美雪張張口,對這個問題欲言又止。
我不等她回答,便煩躁地揮揮手,道:“算了,我就把這秘密告訴你,從此你我兩不相欠好了。”
中島美雪見我發火,垂下頸子選擇了沉默不語。
我在地上轉了兩圈,想好之後開口道:“你想知道秘密不難,但必須答應我兩個條件,少一個我也不會告訴你,寧可選擇當禽獸不如的傢伙。”
中島美雪急急道:“沒問題,別說兩個,就是二十個我也答應。”
我點點頭,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個條件是,我告訴你這個秘密之後,在你尋找天照號的過程中,絕對不可以傷害任何一箇中國人,這一點你要發毒誓。”
中島美雪立時低聲道:“我中島美雪從今往後如果傷害任何一箇中國人,必將爲八歧大蛇的地獄之火吞沒,死無葬身之地。”
我知道八歧大蛇是日本人最爲畏懼的一個神靈,有點類似於中國神話中的蚩尤大神,於是心裡隱隱有些不安,覺得彷彿欺負了無依無靠的中島美雪,只得無聲地點點頭對這個誓言表示滿意。又接着伸出第二根手指道:“你雖發了誓,我還是不能夠百分百的放心。當你聽完這個秘密之後,必然要去一個地方找一個人,我要和你一起去,以確保你不會違背誓言。”
我提出這個條件,除了說出來的理由以外,大部分是好奇心在作祟,同時隱隱有一種連我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摻雜在裡面。
聽了這第二個條件,中島美雪的表情有些驚訝,很快又是歡喜多於驚訝,當即一點頭答應了下來。
我雖然提了兩個要求,可是覺得在這件事上處處都落了中島美雪的下風,心裡也不是很舒服,所以一直拖到晚飯之後,纔將自己的所知對她說了出來。我說得很詳細,只是在談到左丘兄妹的身份時候一筆帶過。
當中島美雪得知左丘知秋這些年來一直在耍“空手道”,將自己玩弄於股掌之中時,氣得柳眉倒豎,可當她聽到那本日記的故事,眼睛裡一下子充滿了希望,接着又恨聲道:“這麼重要的線索,左丘知秋居然瞞了我三年,真是可惡。那日記的主人按時間推算至少也有七、八十歲了,倘若在這三年的時間裡去世了,我一定不放過左丘知秋。”
中島美雪一怒之下也不對左丘知秋使用敬語了,我在旁邊立時大咳一下,中島美雪想起這樣的“狠話”似乎違背了白天的誓言,也只好悶聲不語。
我心中暗笑:“左丘知秋啊左丘知秋,你那鬼門十三針的人情我算是還上了,而且是幫了你一個大忙,否則中島美雪不知道要怎麼報復你呢。”
中島美雪獲悉那本神秘日記的存在之後,自然是心急如焚,馬上便要動身趕往哈爾濱。我提醒她:“別急,現在我口袋裡已經只剩下三百元了,而且我想把它留給趙大爺老兩口子作爲謝禮,人家照顧我們這麼多天,這是應該的。”
“嗯,很好啊,怎麼了?”中島美雪不解地眨眨眼。
我見她不懂,只好把話挑明:“從這裡到哈爾濱,衣食住行都要花銷,你有嗎?”
“你是說錢嗎,我從小到大都沒碰過錢。”中島美雪的神情有點迷茫,。
這回輪到我吃一驚,看看中島美雪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我以前也沒接觸過出身豪門的大小姐,也許她們都這樣?不過以現在的情形來看,也沒有什麼神燈精靈會出來爲我們付帳,所以錢還是個很現實的問題。
我故意不說話,等到中島美雪真的發愁了,才問道:“那你身上沒有錢嗎?”
“我身上有沒有錢你還不清楚?”中島美雪心不在焉地反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