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計
溫澈把門打開讓顧其琛進去了,然後才把門關了起來。他覺得自己是不會和他吵架的,沒什麼好吵的,他也不是那種人。
兩個人一個站着,一個坐着,都不說話。
很快,他聽到表哥上樓的聲音,他用雙臂把自己環了起來,很冷淡地看着顧其琛,“你有什麼話快點說吧,我還要睡覺。”
“阿澈!”顧其琛仰頭看着他,呼吸出淺淺的一口氣,“我們沒有分手。”
溫澈眉頭微擰,“再糾纏還有意思嗎?”
“那天你說分手我根本就沒有同意。”
“用不着你同意。”溫澈似乎在和自己賭氣,也在和他賭氣。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顧其琛站了起來,嘴脣微抿,他從來沒有認真爭取過什麼東西,可是這一次他想試一試,溫澈是他的,誰也奪不走,包括溫澈自己。
溫澈覺得他氣勢變了,整個人壓在他跟前氣場很強大,逼得他呼吸都急促起來。
“的確是我先說的分手,難道不是嗎?你根本就不愛我,我爲什麼要和一個不愛我的人在一起。”溫澈怒了,說完就轉頭,自己都覺得丟臉,像個惱羞成怒的小女生。
顧其琛輕輕摸着他的髮絲,看着少年的眼睛慢慢染上了紅色,心裡心疼得不得了。再也控制不住把他擁入懷中,“誰說我不愛你?”
“我自己感覺得到。”溫澈是真的倦了,明明就在一個學校裡,可是他們只有回顧其琛的那個家的時候纔可以想見,他把他的大部分是時間都貢獻給了科研和實驗。而他只能用美食來打發自己。
跟着在網上嘻嘻哈哈,這樣就可以不用去琢磨旁邊人的心思,不用想那麼多了。
顧其琛深深地嘆息,眼光卻沒有離開溫澈,“我以爲我們之間已經什麼都不用說就可以明白,阿澈,是我錯了。”
溫澈退離了他的懷抱,目光偏向別處,“既然這樣,我們也好聚好散,你不要出現在我的眼前了。”
“不。”顧其琛重新抱了上來,把自己的頭靠在他肩上,“我知道我錯在哪,你讓我改好不好?”
溫澈推了推他,“何苦,得到的不是最輕易放棄的嗎?我對你已經不新鮮了。”
顧其琛眨着眼,不太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
“我……”溫澈咬咬牙,“其實暑假的時候我去找你了。”
只知道那個小鎮的名字,他就這樣一個人跑了過去。說什麼不再見的都是傻話,他只是想見見他而已,他在小鎮上游蕩了四五天,終於在一家咖啡廳裡發現了他的身影。
那時候的顧其琛打扮得成熟而瀟灑,對面的女孩子也是,長髮飄飄,一笑起來特別靦腆。兩人有說有笑地講了半天的話,然後溫澈就在外面站了半天,腳都站麻了。
從咖啡廳裡出來,兩人就上了車揚長而去,溫澈只覺得自己是真傻,當天就回來了。
顧其琛愣了一下,然後繼續把人摟懷裡,“你在怪我嗎?我的確是去相親了。”
溫澈擡頭看他,繼續用力推。
“本來不打算告訴你。”顧其琛鬆開懷抱,自己動手把衣服給脫了。
“你幹什麼?”
顧其琛把衣服脫了,露出他的後背。
溫澈看了過去,只見原來光裸的後背盤踞着幾道鞭痕,儘管顏色已經淡了,但仍然留下了粉紅色的斑痕。
“怎麼會這樣?”溫澈是個很剋制的人,即使是情動之時也很少直接抱着脖子就啃的。他指甲不長,修理得很乾淨,劃過顧其琛得後背只是淺淺的劃痕,哪裡如這般猙獰?
顧其琛握住他的手拿了下來,“沒什麼事的,就是那次相親之後就和家裡出櫃了,現在我無家可歸了。”
看着顧其琛輕飄飄地說出出櫃這個詞,溫澈只覺得心裡堵得慌,他慌的不得了,原來以爲兩人真的分手了,又開始怨恨他,一整個暑假都沒有來聯繫自己,唯一一次他去找他他居然在相親,可是這個夏天原來不止他一個人陷在這水深火熱中,無法自拔。
“走吧。”顧其琛說。
“去哪?”溫澈下意識地問。
“回我那裡,我現在只能住在學校的宿舍樓了,帶你去看看。”
溫澈還是用那雙紅紅的眼睛看着他,“我還沒想好。”
“去了再想。”顧其琛說到做到,拿起桌子上的鑰匙牽起溫澈的手就走。
“哎,和表哥說一聲。”
“不用說了,再晚趕不了公交。”於是大晚上的,溫澈就這樣被拉了出去,而他等坐到公交車上的時候都還不知道他爲什麼要跟着出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一個心軟的人,當初把所有的勇氣都用到了追顧其琛身上,以至於兩人真的在一起之後,他還是患得患失,好像哪一天他就會離開自己,並且一去就不再回頭。
夜晚的風很涼爽,透過公交車的窗戶呼呼地吹了進來,溫澈的臉蛋終於沒那麼紅了,他用力掙了一下,還是沒有掙脫顧其琛的手。
公交車後排只有他們兩個,前排倒坐了四五個人,可能是加班回來晚了,一個個都埋着頭睡覺,絲毫不擔心坐過站。
顧其琛一直將溫澈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裡,這樣他才踏實。他了解溫澈,可是他從來沒想過溫澈自己的不安。他理所當然地享受着溫澈愛慕的目光,他的美食,他的身體,卻沒有想過兩個人越來越遠的距離以及擴大的鴻溝。
好在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跟着顧其琛到了學校的宿舍,這棟樓是學校的老樓了,平常很少有人來。因爲新進的研究生把樓層都住滿了,顧其琛自己又不嫌棄,於是他就住進了老樓裡。
溫澈隨着顧其琛的步子一路走了過來,走廊裡的燈光很昏暗,牆角還丟着破報紙和雜物。環境真的不怎麼樣。
到了三樓的一間房間,顧其琛摸黑開了鎖,手指在開關上一按,啪一下全世界都亮堂起來了。
房間不大,除了一張牀一張茶几,剩下的就是大理石臺子了。到處乾乾淨淨的,臺子上面擺放着整整齊齊的他買的幾口鍋還有其他廚具。
這些都是他所熟悉的,可是卻已經好久沒動過了。
“我都洗乾淨了,鐵鍋上也抹了油。”顧其琛拉着他坐下,眼神溫柔地看着他,“阿澈,我想住到你那裡去,不僅是因爲房子,更因爲那裡有你。”
溫澈沉默地打量着這房子,牆角的漆都已經掉了,空空蕩蕩的就像個鬼屋。這裡怎麼能住人,什麼都沒有。對比起上次住的房子,簡直不知差了多少倍。
“可以嗎?”他的聲音溫潤到都要滴出水來了,溫澈還從來沒有聽過他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簡直就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我可以租給你,但是我們也沒什麼關係了。”
顧其琛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他很不齒就這樣說出來,他不需要人的同情,他希望可以憑藉自己的實力去追回溫澈,給他想要的,也是自己能夠給的。
溫澈說出口的話,連自己都覺得心口鈍鈍的痛,即使他用兩個月的時間出了櫃,即使他們之間並沒有愛還是不愛的問題,但是出了問題就是出了問題,這無可逃避。
“那好。”顧其琛再沒有去抓他的手,“現在太晚了,明天再回去吧。”
“嗯。”溫澈垂頭答應了下來。
簡單地洗了個澡,睡到牀上時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牀實在是太小了,溫澈儘量把自己縮成一團,減小地方。身後顧其琛的呼吸均勻地噴灑在他的後頸,溫熱的就像一聲聲的嘆息。
他沒再動,盡力閉着眼睛睡覺,可是腦子裡一團漿糊一樣,怎麼也睡不着。忽然身後的人伸出手來搭到他的腰上,他的呼吸頓時一窒。
“不抱着你睡不着。”顧其琛淡淡地說,漸漸把手收緊。溫澈沒有抗拒,滾到他懷裡了,這下終於睡着了。
第二天手機也沒帶的溫澈急忙忙自己跑去上班了,害得姜既白打了好幾個電話根本就沒人接。
被既白拒絕了看身材的要求之後,他也不生氣,笑眯眯地問姜既白,“既白,你吃過早飯了沒,要不要我去給你買吃的?”
如果要出去買的話還要走一段路,大家都在忙,也不好意思自己出去買,“不用了,廚房裡還有面包和果醬。”
沈殿青站了起來,他的機會來了,這可是好好表現增值加分的好時機,“既白你坐着,我去廚房給你做點早餐。”
姜既白惶恐,這小老闆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好像對他過分殷勤了吧。他正要推了,沈殿青忽然意識到自己太冒失了,“那什麼,我自己也沒吃,能借用一下你家的廚房嗎?”
正在下樓的助理們腳下又是一個踉蹌,老闆啊,你啃了兩塊雞蛋餅一大碗粥外加三個包子這還叫沒吃,你的胃到底是什麼做的這麼能吃?
這下只好點頭了,姜既白跟着沈殿青去了廚房,說實話,他纔不相信這個小老闆會做飯,他得提防着他會不會把廚房給燒了,必須得看牢了才行。
沒想到小老闆還真的像模像樣的,找材料起鍋熱油,磕了兩顆雞蛋,而且是完好無差的愛心型,不得不佩服他這手藝。
姜既白靠在門框上挑眉,看沈殿青把雞蛋盛在盤子裡端到他跟前,“不好意思,今天手氣太好磕出兩愛心,你將就着吃吧。”
姜既白不接,沈殿青趕緊補充,“我的馬上就煎。”
可惜那樣好的手藝卻沒了,下面的兩個雞蛋卻賣相很差,蛋黃全都流了出來,就像一個大哭的表情。姜既白決定收回他手藝很好的話,剛剛一定是超常發揮了。
沈殿青接過姜既白倒的牛奶,儘管他現在已經很飽了,但是要讓他再吃一碗也還是可以的。至於愛心,那大概是偶像的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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