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書怡出國後,沈清彥不再來學校找金書怡順便找上顧小北了,爲此,顧小北終於鬆了一口氣。
沈清彥畢業後已經正式在律所上班,也買了自己的房子,平時不再天天回家屬院。
方佳佳和顧小北打電話的時候,抱怨聲連連,直言養兒子有什麼用,都沒有女兒來得貼心。
顧小北是明白方佳佳沒說出口的意思的,方佳佳已經退休了,沈林和卻還在法院上班,兒子平時工作也忙得不見人影,她一個人在家難免寂寞,說是和顧小北通電話,其實就是想讓顧小北抽空多回家。
顧小北上大三後課程上的時間安排確實比較寬裕,但是顧小北還在外面打工,這樣一來,想要經常回家是不太可能了,只能保證每週五下午回家,然後週一中午纔回學校。
那天方佳佳和顧小北說,下午沈清彥會來學校接她一起回家,那時,距離兩人上一次單獨相處已經兩個多月了。
其實週末在家的時候,兩人也經常擡頭不見低頭見,不過一來顧小北心虛的想隱藏自己的小心思,二來沈清彥本身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又有方佳佳一直在嘮叨,兩人的交流少之又少。
這會兒聽到方佳佳的電話,顧小北條件反射般身子顫了顫,就像被家長抓包到自己不可見人的小心思的小女孩。
打工的時間還有三個小時,顧小北就握着手機開始躊躇了,不知道沈清彥幾點會去學校找她?會不會讓他等?如果讓他等了,他會不會不耐煩?
這麼想的時候,手中的手機“嗡嗡”震動了下,顧小北嚇了一跳,趕緊看向手中的罪魁禍首。
亮起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着一行短信:幾點下課?
發件人是沈清彥。
顧小北趕緊解了鎖,手指飛速的一頓敲打:我現在在打工,回到學校大概四點。
來回看了三遍,顧小北自認已經清楚明白的把意思表達完整了,這才點擊了發送。
短信發送後,手機就陷入了長久的安靜,久得就好似顧小北剛纔沒有發過任何信息似的。
顧小北偷偷瞄了一眼,又偷偷瞄了一眼,奇怪,信號是滿格的呀。
半個小時後,沈清彥的短信才姍姍來遲,很簡單的一個字:嗯。就像他的人設一樣。
顧小北看着手機,腦子中在不斷的計算時間,這邊打工三點半結束,她可以和店長打個招呼早一點走,這樣坐車三站路,她可以趕在三點三刻到學校,回寢室拿上東西,四點可以準時出現在校門口,不讓沈清彥等。
但是,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哦,叫做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週末下午的公車是很空,但是架不住路上堵,短短三站路,堵得可以讓人直接懷疑人生。
顧小北一邊看手機時間,一邊不斷的探出腦袋去看堵得密密麻麻的路面,已經快到四點了,沈清彥不會已經到了吧?
不會的不會的,她堵着,沈清彥肯定也堵着,不會比她早的。
顧小北不斷的在心裡安慰自己。
終於,公車在龜速爬行中到了學校門口,顧小北像只兔子一樣,立即竄下了車,往學校跑。
跑着跑着,跑到學校門口時,顧小北慢慢放緩了腳步,漸漸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了。
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有點小雨,她順手就把雨傘帶着了,剛剛從店裡出來的時候,她還拿在手上的,但是這會兒,顧小北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傘沒了。
顧小北想,肯定是落在了公車上,心裡着急,腳步一頓,就朝公車方向追去。
沈清彥今天下午會議結束的早,反正沒事,又想着週末路面肯定堵,就早點來了學校。
他到得早,這會兒天氣也舒服,就開了車窗邊看風景邊等人。
終於在快到時間的時候,看到向着校門跑過來的傻丫頭。
這傻丫頭大概還沒看到他的車,腳步不帶停的往校門裡面衝。
沈清彥皺了皺眉,推了車門下車,然後看到她漸漸放慢了腳步,停了下來。
沈清彥眉眼舒展了一些,覺得顧小北是發現了他的存在,準備回頭了。
誰知,這傻丫頭轉頭又朝着公車的方向跑了過去。
沈清彥暗罵了一聲“傻”,腳下動作倒是迅速,追着顧小北的背影而去。
沈清彥人高腿長,速度肯定比女生快,不一會兒的時間,他就追上了顧小北。
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停,語氣不善,“你在幹什麼?”
顧小北正追着公車,這公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開過學校後路面就變得順暢起來了,她正追得辛苦,手臂卻突然被人拉住,她被迫停下腳步,正想回頭理論,頭頂就傳來了一道熟悉的清冷的聲音。
顧小北迴頭一看,對上沈清彥的眼睛,這會兒也不適合問他怎麼會在這裡了,只是指着前面快走遠的公車,“我東西落在車上了。”
沈清彥看了一眼越開越遠的公車,“很重要?”
重要到值得這樣追?
“嗯,很重要。”顧小北堅定的點頭,然後掙開沈清彥的手,繼續跑了起來。
事後沈清彥想,自己大概是被這傻丫頭給傳染了,他看着顧小北跑遠的身影,也不帶思索的追了上去。
直到追了一站路,公車再次停下來,兩人才喘着氣追上了公車。
和司機師傅說明情況,顧小北利利索索的上車找東西,終於在她剛纔的位子上找到了雨傘。
還好沒掉,顧小北鬆了一口氣。
顧小北雖然還在喘着氣,但是面上已經一臉輕鬆,而沈清彥看到顧小北手上拿着的東西,臉色有一絲的不快。
伸手指了指顧小北手上的雨傘,“你就是爲了這把傘追了一站路?”
“嗯。”顧小北點頭,對上沈清彥的目光滿含希望。
“你是不是傻的啊?就爲了一把傘?”沈清彥覺得自己大概要被這傻丫頭給氣死了。
“這把傘是你以前給我的。”原來他不記得了,顧小北有點失望。
沈清彥又再瞥了眼,這會兒覺得是有點眼熟了,不過,“就一把普通的傘,掉了就掉了,有什麼值得追的?”
顧小北低着頭默不作聲,也許在她心裡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在他心裡一點份量和價值都沒有吧。
沈清彥看着面前的傻丫頭被他訓得委屈樣,終於緩了緩語氣,“算了,走了,下次不要這樣了。”
“哦。”顧小北敷衍的回,在心裡反駁,下次她還是會追的,這把傘對她來說很重要,就算他無所謂都沒關係。
沈清彥轉頭想按車鎖,回過頭才發現……
他跟着傻丫頭跑了一站路,這會兒他的車還在C大門口停着呢。
“嗯?怎麼了?”顧小北看向站着不動,面色尷尬的沈清彥。
尷尬這個詞幾乎從不會出現在沈清彥的身上,是以這會兒顧小北盯着某人的臉猛看。
沈清彥微微側了側身,語氣聽不出起伏,“車在學校門口。”
他可不是被傻丫頭傳染傻了麼?居然會跟着她跑了一站路!
有車不開用跑的,這還是平時那個聰明傲氣,不可一世的他嗎?
顧小北聞言愣了愣,慢慢的回過味兒來,臉色有點古怪,想想又覺得好笑,但是又不好當着沈清彥的面笑,一時憋得臉色泛紅,忍得辛苦異常。
沈清彥看着顧小北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終於自己沒忍住笑了出來,順手拍了拍她的頭,“想笑就笑吧,憋着不難受?傻不傻?”
顧小北沒了顧忌,終於笑了出來。
看着傻丫頭開心的笑臉,沈清彥嘴角揚起的弧度始終沒有落下來過。
秋天的微風不燥,秋天傍晚的夕陽不灼熱,一對年輕男女站在人來人往的公車站,毫不在意來往行人注目的視線,恣意灑脫開心飛揚的享受着他們的暢快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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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時光可以一直停留在那個時候,停留在沈清彥雖然不喜歡她,但也不討厭她的時候,那該多好。
如果沒有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如果她不任由自己的感情傾瀉,如果她能不執着着對他的感情,那麼現在,他們倆人的關係不會是這樣的吧。
後面發生的事情如今在夢中更顯得光怪陸離,叫人掙脫不開,顧小北皺着眉,下意識的晃動着手臂,想要揮開那些場景,嘴裡小聲呢喃着囈語。
不安加劇,顧小北大叫一聲,從那個冗長壓抑的夢境中清醒過來,額角已經汗溼。
心臟的位置在“砰砰砰”的劇烈跳動,顧小北深呼吸了幾口氣,給自己做着心裡建設:那不過是夢境,那是夢,已經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不經意間擡頭,撞入一雙幽深的黑眸中。
哦,對的,她和沈清彥結婚了,如她所願結婚了,兩人過着不溫不火平淡無奇的日子快兩年了。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顧小北眼中閃着歉意。
“你說呢?”沈清彥黑眸清明,聲音卻暗啞,可見是被吵醒的。
“對不起啊,我還是去客房睡吧。”說着,顧小北就要起身,這兩年來,她幾乎有一半的時間都會睡在客房,也習慣了。
沈清彥箍住她的身子,不耐煩的語氣,“動什麼動,好好睡你的。”
“可是我做夢會吵醒你啊。”她是爲他考慮好不好,還成了她的錯了?
沈清彥伸手在顧小北的臀部上“啪”的拍了一掌,聲音清脆,手掌能感受到緊緻皮膚的回彈。
眼眸轉深,側頭在她耳邊留下一句警告似的話,“如果不想睡,我們可以乾點別的。”
話落,沈清彥不再動作,自己先閉上了眼睡覺。
顧小北張了張口,糾結了半天,只能乖乖的維持不動,閉上眼繼續睡。
可能是前半夜的夢境太過辛苦,這會兒再次睡着倒是入睡得又快又沉。
等感覺到身邊的人慢慢放鬆下來,呼吸平穩沉緩,沈清彥才慢慢睜開眼睛。
入目的是某個傻女人恬靜安穩的睡顏,沈清彥的神色有點複雜,不辨喜怒。
剛剛他被吵醒的時候,他清楚的聽見懷中人口中不斷的囈語。
她說的是,“清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