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定好的客棧,天邊的夕陽已經沉了下去,最後的一點餘暉也逐漸由橙紅變成白色,直到被滿天的灰色所侵染。
夜晚的大都也總是萬家燈火齊齊照映,從臨街的窗戶望出去,天上繁星點點,與地上各種灰黃的燭光相映襯,就如倒影一般。
雖然早已經習慣繁華都市的霓虹閃爍,但冰漪覺得在這裡,心才能夠真真正正的沉靜下來,在這裡,纔沒有浮躁的內心。
“咚咚咚”不用問也知道是雷鳴,在一起一個多月了,連他敲門的節奏和力度都早已瞭然於心。
將視線從窗外收回,迎上的是雷鳴的那雙眸。而雷鳴卻是眼神遊離於房間各處,不敢迎上冰漪的目光。
罷了,不逗他了。冰漪心裡想着,畢竟古人的思想還是沒有現代開放的。
“深夜造訪所爲何事?”冰漪看着眼前的人,微笑着緩緩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雷鳴頓了一下,才從剛剛冰漪直勾勾的目光中回過神來:“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有什麼不習慣的嗎?”
呵——,這藉口也找得太差了,想見我就明說嘛,跟個嬌羞的小娘子一般扭扭捏捏。
“明天我要去大漠執行任務,可能要花費一段時間。還有,明天我天不亮就走,所以現在來同你道別。”看着冰漪閃爍的目光,雷鳴生怕自己多說了什麼話,語氣更顯生硬和緊張。
“哦,好的。此去一定要小心爲上。”雖然沒去過大漠,但是心中知道一定是什麼棘手的事纔會讓雷鳴出手。更何況古書記載,大漠環境惡劣,冰漪心中不由得一緊。
“此去一別也不知何時再見。”雷鳴走到窗前,望着那輪半掩在雲中的月亮憂傷的感嘆道。
“有緣自會再相見,到時候你任務完成,一定要給我講講在大漠的所見所聞。”雖然自己早已經被離別的灰色天空所籠罩,但是冰漪還是強忍着安慰雷鳴道。
“嗯!”兩人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送給對方,如此默契,卻又如此的催淚,算是最後的離別禮物。
沉默良久,都不知該說些什麼。於是,雷鳴吞吞吐吐的打破沉默:“那我先走了。”
冰漪唯一能回答的便是一個字:“好。”
其實,冰漪早已經把眼前的這個男子當成自己的家人了,她的心中也清楚雷鳴的心思,他喜歡她,但是她害怕他喜歡的是以前的她,而不是跨過千年來到這裡的另一個人。於是,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兩人便在這個不和諧的氣氛中分別了。
第二天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看着刺眼的日光鑽進房間灑下一地金黃,冰漪心情大好,彷彿這些都是沉甸甸的希望所在。
想到雷鳴早已離開,冰漪便也滿懷信心地準備去王府報道,開始自己的工作。
在路人的指引下,冰漪終於到了王府的大門,快步走上前去,報上自己的名字,便等着士兵前去通傳。
趁着這點間隙,冰漪欣賞了下王府的大門,果然是氣勢恢宏,門口立着兩尊巨大的石獅子,這是權力和富貴的象徵。
未幾,剛剛那個士兵便跟着一個老者走了出來,看着樣子,估計是王府的管家一類的。雖然老人氣喘吁吁的趕來,但他背脊如鬆,恍然間隱匿着一種獨然風姿。
看着老者的到來,冰漪將約定好的信物遞給給他看,老者仔細一看,便點點頭還給冰
漪,平和的介紹自己:“冰漪姑娘,我是王府的管家,叫我丁伯就好。”
“丁伯好。”冰漪很是懂事的問候道,臉上一個笑容盪漾開來,傾國傾城,絲毫不像是那些沉默冷血的殺手,倒像是王爺找的側王妃。
不多想,丁伯便帶着冰漪去見王爺,畢竟,明天就要出發了,時間還是比較緊的。
穿過王府迂迴廊亭,冰漪早已經轉的頭暈眼花。感覺每個地方都是一個樣,丁伯這麼還能在其中轉的如魚得水呢,真是奇怪。
正當心中抱怨萬分的時候,到了一片廊亭閣榭聚集之地,結構精巧,水榭樓臺爭奇鬥豔,聽丁伯介紹才知道,這裡是王爺和福晉們休息的地方。
僅僅是那些扶手的闌干,就雕刻的無比的精細認真,不知費了工匠的多少心思。住在這裡面該是一件多奢侈的事情啊。
冰漪雖然看得眼花繚亂,但也是半點不敢停留的,萬一一不小心跟丟迷路了,可是怎麼辦呢?
沒過多久,終於到達了一個臨湖的小築,全部是用竹子搭建而成,遠遠望去,滿眼的綠色衝擊着你的視覺,還有薄如蟬翼的雪白紗布隨風飄揚,彷彿來到一個清新脫熟的聖地,冰漪心中按捺不住內心激動的心情,她很想看看主人到底是誰。
“王爺,冰漪姑娘到了。”只見丁伯卑躬屈膝的對着那個小築大聲喊道,但又格外的小心,生怕驚動了他。
身旁再無其他人,冰漪便趁着丁伯不注意看了看湖上了風光,只見這裡居然種了十里荷花,要知道這裡的氣候是根本不適宜的。但是荷花居然沒有敗,倒是開得無比的燦爛,在綠葉的襯托下更顯脫俗。
真可謂是出淤泥而不染,可能主人與這蓮花一般不喜這浮華生活吧。否則,他又怎麼願意跋山涉水去江南盪滌靈魂呢?
“讓她進來吧。”冰漪被這一句話拉回了現實,聲音聽起來倒是溫軟柔綿,但是爲何如此慵懶無力呢?
不容得她多想,冰漪便在丁伯的指示下進了小築的門。
輕輕推開門,便聽見了有女子嘻嘻的笑聲,拉起槅門的帳子,便看見一個身着華服的男子蒙着絲巾在到處緩步前行,淫蕩齷齪的表情不加掩飾的放在臉上,看着就想吐。
而身旁的兩個女子皆是曼妙身材,精緻臉蛋,黑瀑的頭髮隨意的披着,不知道她們是爲了省布料還是因爲什麼,身上的衣服根本不足以敷體,也不怕生病,冰漪心中忿忿的想到。
此情此景完全顛覆了剛剛冰漪幻想的王爺的形象,原來帝王家族的人都是一個樣,下流卑鄙無恥,冰漪不由得心中很是噁心,冰漪看到這種本就想處之而後快。但是沒辦法,畢竟這是主公安排的任務。
就在冰漪陷入沉思的空隙,那王爺已經聽到了腳步聲輕輕的走了過來,瞬間便是一個公主抱,“哈哈,我抓住你了。”
冰漪的憤怒就要噴薄而出了,居然和這麼噁心的人來了一次親密接觸,臉不由得更加陰沉了。這人擺明了就是要調戲她嘛,是可忍孰不可忍,冰漪迅速的從那男子的身上翻下來之後,想都沒想就給了他一拳。
不知那男子是感受到了掌風還是什麼,竟然順利的避開了,武功雖不及冰漪好,但應該也是高手。
“開個玩笑而已,姑娘何須如此生氣。”男子一邊緩緩摘下絲巾,一邊用調戲女人的音調細細地責問道,語氣中滿是曖昧不清。
看着眼前的
陌生女子,王爺頓時失了神,鵝蛋臉,柳葉眉,勝雪的肌膚結合在一起構成了一個獨具風韻的絕色美女。那一種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感覺在她的身上緩緩升起。
而爲一不足的就是美女此刻正惡狠狠的盯着他,沉默良久之後,王爺纔在旁邊兩個女子的嬌嗔聲中活過來。
“王爺——”小紅和琴兒在一旁嗔怒道,看着她們衣不蔽體的樣子,在冰漪的襯托下突然覺得好低俗,不過他並沒有覺得丟人,倒是讓人感覺他後悔沒有蒐羅到冰漪這樣的絕色美女。
看都沒看一眼,便打發她們說道:“你們先下去吧,我有事要處理。”
兩個女子很想再挽回王爺的心,畢竟,他是這個時代她們能否過得好的唯一的依靠。但是,照王爺的語氣開來,她們已經被王爺列入黑名單了,都是眼前這個女子的半路介入。
想到這裡,惡狠狠的瞥了一眼把她們比下去的冰漪,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突然,冰漪覺得她們還是很可憐的,畢竟,這個時代,什麼事情都是男人主宰的,而自己又會花落誰家呢?
“你就是冰漪?”王爺直直的盯着她,彷彿她是自己的獵物一般無處可逃,這讓冰漪很不舒服。
“是!”冰漪如實回答道,絲毫不想和他拖泥帶水。
“你好像不是很喜歡我?”王爺似笑非笑,眼光從未從冰漪的身上移開。
“我是受命前來保護你的,喜歡與否有關係嗎?”冰漪再不想與這個淫賊糾纏,便狠下心質問他。
“嗯,很好。你先下去吧,準備一下,我們明早出發。”王爺尷尬的笑了笑,終於用對待陌生人一般的語氣說道。
這一句話讓冰漪的心中舒了一口氣,終於不用和這個王爺獨處一室了,真是看着他就噁心。明明知道要見外人,還如此的不顧形象,真是不知所謂。
於是,冰漪甚是如願的走出了小築,還覺得這個王爺真是糟蹋瞭如此美好的一個地方,看來以後看人不能光憑他的品味的。
丁伯在前面帶路,冰漪恍恍惚惚的跟着,現在也沒什麼心情去欣賞身邊飛逝而去的美麗物事兒了,只想回到房間中好好休息下,調節一下情緒。
雖然是保鏢,但是合約上指明瞭自己只保護王爺在江南的安全,所以現在自己無事一身輕啊。一覺睡到夜幕降臨,待慵懶地穿戴整齊後已經是月上柳梢頭。
緩步踱至房間的另一頭,才發現這裡原來有一個望月臺,懷着無比欣喜的走上前去,一陣清爽的涼風穿過粉紅色的簾幔,吹得冰漪心身俱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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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月亮離人更加近,彷彿唾手可得似的。真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
看着駐停在望月樓上的那架古琴,冰漪鬼使神差的就安靜的坐了下來,然後把手放在上面,至於美妙的音樂怎麼出來的,她也是一無所知的。唯一清醒的就是那琴聲端的是悽悽慘慘,娓娓動人。
而自己卻更像是着了魔一樣,如何也是停不下來的,就這樣彈着,一直到深夜,直到累了,趴在琴上睡着了。
再次醒來,已經是次日了。隱隱約約想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心中甚是奇怪。狐疑四起的冰漪將自己的手指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才發現手上的繭子並不是因爲長年握劍,倒更像是彈琴所致。
那到底自己是誰呢,這個疑問就靜靜的躺在冰漪的心中,終有一天事實會浮出水面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