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浪子回頭楚長歌!
澹臺凰這一個踉蹌之後,險些沒直接暈過去。
她腦中恍然想起那日在楚長風的府上,看見皇甫靈萱手腕上的刀痕之後,自己是如何勸解她的。她說讓那丫頭就算是覺得楚長歌待她不好,覺得辛苦,也要想想她皇兄。
她皇兄只剩下她這一個親人。那時候皇甫靈萱點頭,算是真正的認同了她的話,決定就算是被楚長歌弄到遍體鱗傷活不下去,也會爲了她皇兄堅持着。
她祈求真的到了自己無法支撐的那一日,讓澹臺凰去接她回來。回來是爲誰,回來能見誰,無疑是爲了皇甫軒。可如今皇甫軒不在了,她似乎也沒有回來的理由了,回來了,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澹臺凰清楚,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必然是楚長歌,但她在這件事情裡面也有莫大的關聯,若不是她,皇甫軒不會死,若不是她勸道皇甫靈萱的那番話,皇甫靈萱也不會意識到皇甫軒的重要性,更不會選擇跳崖。
腦中飛快的過了一邊這些事情之後,她扭頭看軒轅夏暖,沉聲道:“你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軒轅夏暖此刻也是暈的,她知道皇甫靈萱對澹臺凰來說意味着什麼,意味着皇甫軒的託付,以澹臺凰欠下的這份情,她是一定不會丟下皇甫靈萱不管,甚至會比關注澹臺凰自己的事情投入的心力還要多,但她的確也並不知道具體的狀況,於是開口道:“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凌羽自己也沒太明白!只知道說是一場宴會上,楚長歌多喝了點酒,不知道說了句什麼話,逼得皇甫靈萱從王府跑出去,然後就……”
果然是楚長歌!
澹臺凰現下真是想將楚長歌揍一頓!她臉色難看得離開,消息從南海那邊傳過來,必然是需要不少時日,到現下也不知道那邊具體是個什麼情況,這令澹臺凰心中猶爲煩亂。
卻是問:“最後呢?皇甫靈萱找到沒有?你別告訴我楚長歌那個混蛋,根本找都沒找!”
說這話的時候,澹臺凰是一肚子的火氣,她能接受楚長歌不愛皇甫靈萱,所以待那丫頭不好。但不論如何,不管愛是不愛,對妻子對家庭,他都有責任,要是根本都沒找,只是作爲皇甫靈萱的朋友,她都要給楚長歌一巴掌!
軒轅夏暖嚥了一下口水,說了一個挺不可思議的消息:“聽說皇甫靈萱跑出去之後,楚長歌還沒什麼反應,只笑看了一眼,接着飲酒作樂。等皇甫靈萱去跳崖的消息傳回去,他手上的杯子直接掉出去了,一下子酒也醒了,飛奔出去……”
最後她修小心翼翼的看着澹臺凰的臉色,補充說道:“聽說差點跟着跳了崖,最後被楚玉璃給拉住了!現下整個楚國都瘋了似的找,那座山崖也都翻過來了,楚長歌也跟變了個人似的,完全不見以前的荒唐模樣了!”
她這樣一說,澹臺凰的氣消了不少,但仍然很是擔心皇甫靈萱的安危,倒是看楚長歌這樣子,極有可能是關鍵時刻終於醒悟了,知道了皇甫靈萱對他的重要性,只是這時候還有用嗎?
皇甫靈萱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家,當初王兄墜崖,都摔成那樣,皇甫靈萱毫無武功,從山崖上跳下去,能活着纔是有鬼了!
這樣想着,她心裡更加急躁了幾分,倒是一旁沉默了半晌的君驚瀾,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慵懶聲線帶着一股安定力量:“不必急,着急也是無用!”
他這般一說,澹臺凰這才完全冷靜下來,深呼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煩亂的思緒全部甩了出去,君驚瀾說得對,這時候着急也是無用,不論皇甫靈萱是不是真的出了事兒,她現下把自己弄成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也幫不上什麼忙。
但是到底還是不放心,她扭頭看了君驚瀾一眼之後,沉聲道:“我想去南海看看,不僅僅是爲皇甫靈萱。轉眼你和楚玉璃就要開戰,我去處理一下皇甫靈萱和楚長歌的時候,避開你們這場戰爭也好,你看呢?”
她知道爲皇甫靈萱專門奔赴一趟南海,他心裡不會太好受,因爲他很聰明,必然明白自己之所以如此緊張皇甫靈萱,無非都是因爲皇甫軒。但是讓她不管,她又覺得頗爲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君驚瀾聽了這話,看着她祈求中帶着點歉意的眼神,扯脣笑了笑,微微點頭:“你去!務必要將皇甫靈萱救回來,皇甫軒的人情,我們能還多少,便還多少!”
最好都還給他,便能將她許諾出去的來世,討回來。
但,他也知道這不可能,如此讓她去幫幫皇甫靈萱,不過是讓少欠皇甫軒一點罷了。
澹臺凰聽完,眼眶便紅了,低聲道:“君驚瀾,謝謝你!”她清楚,一個男人,是輕易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尤其他看似好說話,卻從來霸道。這時候看她爲情敵的妹妹奔波,他心裡定然不舒服也不開心,卻還是能同意她去,她必須道謝。
“嗯,知道謝爺就好!下次便不要再叫王兄來救命!”他睨了她一眼,故作輕鬆的開口,順便提了一下她的慫事。
澹臺凰臉上一僵,一下子也不想再跟他多話了。扯了一下他的胳膊,便往皇宮裡頭走,回去收拾一下行裝。
太子爺始終沒說話,這時候大抵也明白了,乾孃對自己如此之好,乾爹心裡定然也是吃醋的,因爲乾孃是爲了自己的父皇。而她如今是爲了皇甫軒。
跟着她往皇宮走,沒走幾步之後,他忽然道:“去南海可以,但是不許去見楚玉璃!”
作爲一個有夫之婦,讓她去管皇甫靈萱的事情,他已經很退讓了。要是再讓她去見楚玉璃,他……!
太子爺只要想象一下,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對於這個問題,澹臺凰只沉默了一下,隨後十分乾脆的回話:“我去的消息封鎖起來,不要讓楚玉璃知道!我去了之後,也只秘密去找楚長歌,不會主動去見楚玉璃,除非必要!”
她心裡清楚得很,友情是友情,家庭是家庭。如今讓她去幫皇甫靈萱,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很大的退讓,如果她再專程跑去見楚玉璃,招些桃花,那就絕對是她的不是了。
她的性格,他還是明白的。既然這樣說了,就不會輕易去見楚玉璃,這個“除非必要”,也只是爲了防範萬一,比如楚玉璃遇刺,命懸一線,去見最後一面什麼的。太子殿下在心裡如是給情敵安排結局!
在正常的情況下,他的確是希望自己的情敵個個都先後遭遇不測,讓他們的夫妻生活寧靜,不要總是有無聊的男人進來插手。但前提條件是,這些人的死亡都跟她無關,不必欠下什麼死了還刻在內心深處的人情,比如皇甫軒。
每每想起皇甫軒,太子爺的心裡還是很有怨念的。
“可以不?”她說完,沒聽見他回話,便飛快扭過頭問了一句。她可以隱藏身份、甚至易容之後悄悄的去,但她不能保證絕對不見楚玉璃,要是他發生了意外……
咳咳!不好的東西不要亂想。
“嗯!”君驚瀾滿意點頭,對她的說詞,大抵願意表示認同。
這會兒,下人也過來傳遞消息,說韞慧身上大面積燒傷,問題有點嚴重。那時候君驚瀾在望天崖出來之後,背部也是大面積燒傷,百里瑾宸給了藥,而那個時候百里瑾宸也說過,那藥是唯一的一瓶!
這下子,澹臺凰的臉色又沉了下來,真是不明白爲什麼這麼倒黴,兩件事情堆積在一起,讓她不知道是趕緊奔去南海的好,還是留下來照顧韞慧得好!
她脾氣素來暴躁,眼見她臉色漸漸難看了下來,他低聲安撫道:“先別急,先去看看韞慧,再去南海!皇甫靈萱墜崖已經幾天了,其他人也都在找,你去了也同樣是找。並不急在一時!”
他這樣一說,澹臺凰纔算是冷靜下來,是了,皇甫靈萱那邊有楚玉璃和楚長歌着手在找,如果能找到就一定能找到,她的確並不急在一時飛奔而去。
平靜之後,她問:“大夫可說了有什麼辦法?”
“御醫束手無策!”夏卷低下頭。
“那神醫呢?”澹臺凰皺眉,南宮錦和百里瑾宸此刻都在北冥,南宮錦是在幫忙處理王兄那藥的事情,那個逗逼經過幾個月的試藥之後,前沒幾天才保證一個月之內,絕對弄出來。而百里瑾宸,似對他自己那幾個乾兒子、乾女兒有點興趣,所以偶爾會去看幾眼。
夏卷噎了一下,回話道:“公子宸說他沒辦法,不關他的事。倒是夫人說可以植皮,就是風險很大,什麼醫療設備什麼的,奴婢也聽不太懂。”
她到現下還記得公子那時候那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淡薄得很。
澹臺凰臉色不很好看,百里瑾宸沒辦法?他是根本不想管,無所謂,他那個淡漠的性格,也不像喜歡管事的,有南宮錦在就行了。南宮錦一直記得她五兩說嗩吶錢的恩情,應該是不會見死不救的。
聽夏卷說完,她低聲道:“雖然有風險,但也總比就這樣放着等死好不是?無論如何還是讓南宮錦試試,告訴她我願意再給她出五兩銀子!”
夏卷嘴角一抽,很實在地道:“太子妃,夫人已經敲詐了炎昭將軍五千兩黃金,還等着您給湊齊了一萬兩黃金,纔出手救人呢!”
澹臺凰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額頭……
最後,這場交易成功了!但是植皮這件事情,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的,最好是病人的家屬,於是到了這時候,韞慧那個禽獸爹,大抵要派上用場了!君驚瀾下令去找韞慧的父親。
澹臺凰則去看了看韞慧,這丫頭這時候只能保持偶爾的清醒,沒過一會兒,就會又睡過去,她進門之後,看見炎昭背對着門口坐着,胳膊上包着繃帶,一隻手緊緊握着韞慧的。
澹臺凰進來之後,他準備起身行禮,她揮了揮手示意不必,免得動到了韞慧。
而這時候,韞慧還是半昏迷的狀態,一隻手緊緊抓着炎昭的,迷迷濛濛似說着:“炎昭,你真傻……”
那眼角亮晶晶的,似乎晶瑩的冰花。
澹臺凰沉默着看了一會兒,大抵明白了什麼叫做患難見真情。戀人之中,總是會爲了小事情爭吵,甚至爲了一些不太要緊的事情,就分崩離析。但當生命在這段感情裡面,也變得不值一提,那麼我們會發現,原本斤斤計較的小事,其實根本算不得事。
她沒料錯,這的確是上天給炎昭和韞慧的考驗,走過了這一關,他們真的能夠看見雨後的彩虹。
她明白此刻比起自己,韞慧更需要炎昭,於是看了炎昭一眼之後,開口道:“我馬上會去南海,韞慧你好好看着她!”
“是,炎昭不會再令太子妃失望!”上次的事情,的確是他的錯,考慮不夠周全,這時候低頭承諾,也是應該的。
澹臺凰點點頭,轉身之後大步出去了。門口撞上了南宮錦,南宮錦對着她點頭:“放心吧,當初驚瀾的傷不能用植皮治療,是因爲他的直系親屬都不在了。但是韞慧,只要能找到她老爹,問題不會很大!”
她這樣一說,澹臺凰基本放心。復又看了一眼南宮錦,想起君驚瀾前幾天對自己說的話,嘴角抽搐了一下之後,問了一句很逗逼的話:“你當年爲啥去搶皇甫懷寒的茅房?”
呃……南宮錦愣了一下,有點鬱悶的回答:“被皇甫夜騙過去的,那時候不知道茅房是皇甫懷寒專用的!”
說起皇甫夜,澹臺凰倒是想起來自己這個王叔,在他們漠北,即便王爺比皇帝的年紀大,晚輩也只稱爲王叔,以表示帝王不能僭越的意思。於是便也問了一句:“我王叔他怎麼樣了?”
“想起來了當年的事,帶着柯惜荺走了!那二十萬大軍,驚瀾這幾日也已經解決了!”南宮錦很簡短的回話。
看南宮錦的樣子,澹臺凰也曉得當時的情況,不會如同南宮錦描述的這麼簡單,恐怕過程中還發生了一點什麼,比如猶豫,比如糾葛,但既然最終結果是這樣,過程也不必深究,她點點頭,隨後道:“那韞慧的事情交給你了,我暫且離開!”
把韞慧她老爹找來,一個來回也是數十天,她等不了那麼久。
南宮錦點頭,澹臺凰出門,剛走出來沒幾步,就看見君驚瀾的嘴角有一片烏青和血跡,他旁邊的百里瑾宸,臉上也是一片青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正要問,君驚瀾便已經開口道:“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凌羽、夜鷹暗處保護你。墨初和夏卷跟着伺候,瑾宸與你同行。若是皇甫靈萱需要救治,也好幫忙!”
嗯,他願意幫忙救治?澹臺凰很是狐疑的看了百里瑾宸一眼,剛纔韞慧的事情,他不是還一副不管事兒的模樣嗎?
但是看看他臉上的青紫,又看了看君驚瀾臉上的,估計跟這件事情有點關係。不管君驚瀾是用了怎樣的餿主意,讓百里瑾宸同意幫忙,總歸是同意了就好。
於是她點頭,瞄了百里瑾宸一眼:“那就多謝你了!”
百里瑾宸聽了,掃了君驚瀾一眼,冷哼一聲,轉身便走。然後澹臺凰趕緊跟上……
太子爺擦了一把脣角的血跡,雙手環胸,閒閒的看着那幾個人的背影。至於瑾宸爲什麼會幫忙,他是不會告訴澹臺凰,他威脅這小子要是不幫,就把君塵改名爲君驚鴻的。
嗯,這樣,老三是瑾宸他爹,自己成了爺爺。
雖然他不可能真的這樣幹,否則得罪了乾爹、乾孃,也不是什麼好事兒。但是……還是足以激怒了他,互相打了兩拳。最終他冷冷掃了一眼,還是答應了。
……
船舶離開了南海,到了南海附近,澹臺凰才曉得還安排了曲席倪隨同保護。彼時她睨了曲席倪一眼,要求帶上鍾離蘇,曲席倪剛開始還有點猶豫,最終在澹臺凰強硬的眼神注視之下,將鍾離蘇也一同帶到了船上。
澹臺凰百分之百確定,這一次莫名其妙的爆炸案,絕對和鍾離蘇上次被人追殺的事情脫不了干係。
所以這一次,她才堅持要將鍾離蘇也一起帶着。這順便在路上問問,曲席倪看見澹臺凰要去盤問的時候,還是有點緊張的,單看那樣子,是擔心澹臺凰因爲立場的問題或是其他,殺了鍾離蘇。
澹臺凰也沒看他,說實話,就曲席倪那個罪過,不過是知道的人少罷了,要是知道的人多,他現下都逃不過一死,自己的事兒都還擱在她這裡,還有心思操心鍾離蘇!
澹臺凰進了船艙之後,鍾離蘇在裡頭坐着,一言不發,看見澹臺凰進來,也就擡了一下眼。
隨後,又馬上低下頭去。
澹臺凰進門之後,倒也不轉彎抹角,開口便問:“那玩意兒是怎麼回事?那個令牌?”
鍾離蘇聽了,也不吭聲,低下頭去,看着自己的腳尖。
澹臺凰倒也不着急,找了個地方坐着,循循漸進地道:“你應該知道,那些人追殺你是爲了那個令牌!看曲席倪的樣子,恐怕都不知道你就是東晉的公主對不對?”
所以自己剛剛讓曲席倪去帶人的時候,說的都是帶那天那個姑娘來,而沒有說鍾離蘇的名字。
她這話說完,鍾離蘇很快的擡起頭,開口道:“不要告訴他!”這語氣有點急切,看起來很是緊張。
於是澹臺凰很明確的明白,她面前這個姑娘,應該是對曲席倪有意思。當時偷了兵符,曲席倪恐怕也自以爲她是一時好玩,或者跟自己賭氣,沒想到她是真的來盜取兵符的!
“這位公主,你恐怕不明白,你想盜取的是北冥的虎符,而我即將是北冥的國母!你盜取兵符,就說明你想要與我們爲敵,那麼你告訴我,我有什麼理由幫你隱瞞,不告訴曲席倪你的身份?”
這話一出,鍾離蘇的面色立即慘白,擡頭看着澹臺凰,眼神極爲悽悽哀哀。
這種悽悽哀哀,一點都不像是裝出來的,而是一種真正的悲哀!通過這眼神,澹臺凰也明白了這姑娘大抵也不容易,於是又開口道:“說出來,也許我能幫你!或許你不相信,但是你應該明白,很快北冥就會和楚國開戰!所以站在國家和利益的立場上,我們並不衝突,尤其東晉也是亡在楚國的手上,不是嗎?”
北冥和楚國的戰爭,澹臺凰並不打算參與,但是如果這樣說能夠誘導這姑娘說實話的話,用用也沒什麼問題。
這話顯然是觸動了鍾離蘇,令她很快的眼前一亮,看了澹臺凰一眼,似又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閉了嘴,沒開口。澹臺凰說的沒錯,也許北冥能更他們站到一條戰線之上,但是她手中握着的是利益,她就這樣告訴澹臺凰,澹臺凰未必不想要,到時候若是背信棄義,她又當如何?
看她臉色很快暗沉了下去,澹臺凰也能猜測出一個大概,她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試探着道:“如果我沒搞錯,你手上握着的,無非是兩樣東西!第一是財富,第二是軍隊!而那些追殺你的人,應該是東晉的人,我說的對不對?”
因爲楚玉璃要殺人,絕對會做的乾淨利落,根本不可能還讓鍾離蘇有命跑到君驚瀾的地盤上來。
她這樣一說,鍾離蘇徹底沉默了,她都不敢露出任何愕然的神情,反而冷笑了一聲,道:“你想多了!”
“想多沒想多,你心裡清楚,我也明白!你也更應該知道,如果我想要,現下就能從你手裡是搶來,至於那東西是什麼,你不肯說,我也有一萬種方法去推敲出答案!但是我沒從你手上搶奪東西,你知道我的話意味着什麼!”澹臺凰說完,也不等鍾離蘇再回話,便起身,往門口走。
到了門口之後,反手將門關上,並開口說了一句:“你自己想清楚!如果你實在是不想說,我不會勉強你,我會放你走!但是以後,我也好,曲席倪也好,都不會再保護你,以後你要自己爲你自己的生命安全負責!因爲畢竟你之前做過對北冥不利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允許這樣一個定時炸彈,被安排在曲席倪的身邊!”
“你應該明白,曲席倪是駐守邊關的大將,想必你也知道如今君驚瀾對他的器重。他會有很好的未來,你也不能毀了他不是?尤其,你想過沒有,那天你帶着他的虎符逃了,如果他沒把你追回來,那最後等待着他的會是什麼?你想過嗎?”
所有的話全部說完之後,澹臺凰飛快的關上了門,把空間留給鍾離蘇自己去想。
現下的事情很明顯的擺在眼前,應當是老皇帝死的時候,那段時間鍾離蘇跑了回去,恐怕是託付了什麼東西給她。但是這件事情泄露出去了,所以引來了其他的覬覦者。
事情澹臺凰大概是已經搞清楚,但是她還要去問鍾離蘇,目的是想知道東晉的老皇帝到底還盤算着什麼。讓鍾離蘇拿着那些東西的目的是什麼,如果不問清楚,以後根本不可能再知道。因爲知道的,恐怕只有鍾離蘇一個人!
她沒料錯,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的只有鍾離蘇一個人。
出了船艙之後,凌羽收到了來自北冥的信件,找到了韞慧的父親,而那個中年人這時候也十分後悔當初將韞慧趕走的事情,並不是因爲他終於良心發現了,而是在一次不小心受傷之後,去看大夫,大夫告訴他他的身體應該很多年前就不能再有孩子了!
於是,他明白了自己的小妾生的孩子根本不是自己的,還真的是給獨孤渺那烏鴉嘴,一語給料中了!於是這個員外,也曉得了韞慧纔是自己唯一骨血,但是到處尋覓也找不到,不是沒聽過那漠北第一軍師的名號,但是根本沒想過是自己的女兒,因爲女兒從小就膽小怕事,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能耐,於是到處找也找不到。
這會兒聽說女兒需要他來救命,又聽說女兒身份不凡,更聽說女婿家世牛逼,一下子恨不能開火箭來表達自己這個做爹的對於女兒的情感!
人生就是這樣子,辛辛苦苦高興了一場,養了一場的兒子居然是別人的。被自己掃地出門,萬分嫌棄的女兒,如今反而有了錦繡前程。這說明做人不能看表面,也不能太在自私自利,最好也不要有所偏頗,否則一定會後悔!
不管是爲什麼,總之韞慧的小命,這會兒是完全不用操心了,澹臺凰也跟着鬆了一口氣。
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船艙裡頭的鐘離蘇出來了,她眼眶有些微微的發紅,顯然是將這件事情考慮了良久,終而對着澹臺凰開口道:“這件事情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把笑無語找到,我才能說!”
這是她的底線!
澹臺凰皺眉,她要是沒記錯的話,在東晉皇室之人的心中,笑無語早就是一個死人!東晉皇帝的遺言,怎麼可能跟笑無語有關係?而鍾離蘇又是怎麼知道笑無語還活着的?
看澹臺凰看着她不說話,鍾離蘇很快地道:“你不用這樣看着我,父皇說笑無語沒有死,父皇很確定,讓我一定要找到他!”
她都這樣說了,澹臺凰自然也不多話,徑自看向凌羽:“想辦法聯繫上笑無語,讓他來一趟楚國!”
凌羽看了澹臺凰一眼,開口道:“楚長歌出事的消息,笑無語和即墨離也知道了!他們也已經出發,應該是我們到達楚國之後的兩天,他們也會到!”
他這樣說完,澹臺凰點頭,隨後看了鍾離蘇一眼:“你聽到了吧?還有兩天,你就能看到他了!這兩天我不會爲難你,你放心!”
鍾離蘇點頭,支吾道:“我知道你不會爲難我!”
因爲當初跟着百里瑾宸的時候,她在漠北住了一段時間,澹臺凰算不得什麼好人,但從來說話算話,爲人也是光明磊落,所以她並不擔心自己的處境。
澹臺凰點頭,半晌無話。
但不遠處,曲席倪正看着她們兩個,自然也聽到了鍾離蘇的那一聲“父皇”,尋找東晉國師,她說她的名字叫“蘇蘇”。盜取兵符,所有的事情都串連起來,似乎也能很快的指向一個答案!
他飛快的上前一步,跪在澹臺凰的腳邊,開口:“末將有罪,請太子妃處死!”
上一次,兵符失竊。到現下他已經能確定,那一幕澹臺凰絕對是看見了,否則不會讓他將鍾離蘇帶來,而玩忽職守,就連兵符都被人盜走,卻是絕對的死罪,他必須來請罪!
澹臺凰低頭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何罪之有?”
“末將玩忽職守,以至於兵符被盜,末將……”曲席倪還在說。
澹臺凰掏了掏耳朵,開口道:“我沒聽到,以後小心些!”
這話,就是不打算處置了!這讓曲席倪有點發愣,擡頭看了她一眼,澹臺凰接着道:“不要讓君驚瀾知道,他沒我這麼好說話,不能告訴他,這是命令!”
“……是!”曲席倪應了一聲,算是完全明白了澹臺凰的心思,是真的沒打算處置他。
“退下吧!”澹臺凰又說了一句,隨後就閉了嘴,沒打算再開口。
曲席倪起身,後退。自始至終,沒有再看鐘離蘇一眼,站到了自己的保護崗位上,離她們足夠遠的距離!這時候鍾離蘇一張臉已經完全慘白,看着曲席倪的方向,整個人似乎已經懵了。
澹臺凰也沒料到會被曲席倪聽到,但到這時候,她拍了一下鍾離蘇的肩膀,很實在地道:“他遲早是會知道的,這件事情是你有錯在先!你試試看,努力一下,能不能挽回!你不可能一輩子欺瞞他,而他也並不蠢!”
鍾離蘇點點頭,應道:“也好,早點知道了也好!或許可以早點解決,但最少我不必終日擔心他知道真相!”
澹臺凰笑笑:“他在乎你的,否則你盜走兵符,他直接就會想到你是內奸!當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時候,就算對方做錯事,他也不遺餘力的爲對方找藉口。既然他願意爲你找藉口,或是願意相信你的藉口,那就說明他在意你。如果你也在意他,是你的錯就由你去努力挽回。不要賭氣,不要任性,也不要害怕頹然,否則最終後悔的是你自己!”
鍾離蘇沉默了一下,最終點頭:“我明白了!還有,我當初偷兵符,只是爲了用假的令牌來混淆我皇兄鍾離城的視聽,並沒打算過傷害北冥。或是於你們爲敵!”
澹臺凰輕笑:“我相信!”
……
幾日之後,他們終於到達了楚國。按照澹臺凰的意思,直接奔向了楚長歌的府邸,到了那門口之後,聽說楚長歌剛剛纔回來,不是自己心甘情願回來的,是被楚玉璃下令,又楚長風親自押回來的。
強制性的命令他必須休息一天,才準再出門去找。
當初楚長歌幫他們從楚玉璃那裡偷出來的蒹葭葉的盒子還在,澹臺凰並不想泄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此刻這東西就成了能證明自己身份東西。
讓門口的下人們遞進去,求見!
不一會兒,就出來人將他們請進去。其他人都留在外頭,有的是進去不方便,有的是對楚長歌的事情不敢興趣,是隻有澹臺凰一個人入了內室。她看見楚長歌的時候,是真的嚇了一大跳!
那人依舊是一襲藍袍,紫金冠束髮,但此刻俊美無儔的臉上,佈滿了鬍渣,看不出半點往日風流紈絝的調調。一雙眼眸也是猩紅,頹然的靠在牀沿的邊上,坐在地上。
他看見澹臺凰進來的時候,微微擡了眼,猩紅的眼眸已經如同死水一般的平靜。
澹臺凰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罵他,但這時候看着他這模樣,一下子到了喉頭的話,也罵不出來了!只緩步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坐在他對面的地上,極爲平靜的詢問:“怎麼回事?”
楚長歌的臉上盡顯疲態,看着澹臺凰,聲音很低啞:“那日宴會上,我和往日的兄弟們……大抵你也知道那是些狐朋狗友。他們也都知道我對皇甫靈萱,談不上多喜歡,而正好,那時候皇甫軒出事的消息傳了過來……”
說到這裡,他容色變得極爲痛苦,似是說着對他自己來說極爲錐心的話:“那宴會她無意經過,到了門口,有人喝高了,說讓把她送給他……”
“你答應了?”澹臺凰的拳頭都忍不住握了起來。
楚長歌點頭,苦笑:“我答應了,那時候我懷裡擁着佳人,還奚落了她一句,如今皇甫軒不在了,她皇甫靈萱便什麼都是,在我這裡,連個丫頭都不如。喜歡就拿去!”
他說完,澹臺凰就擡了手,很想一巴掌抽下去!
他很平靜的看着澹臺凰,道:“想打就打吧,也許人就是這樣賤。她在我身邊的時候,對我那樣好,太好太好,所以感覺不到她的重要。直到她出事……”
他這樣說着,澹臺凰極明顯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淚,卻死死憋着沒流出來。
澹臺凰放下手,她不僅想給楚長歌一巴掌,她還想給自己一巴掌!爲什麼當是皇甫軒把妹妹託付給她的時候,她沒想到楚長歌是個怎樣的人,爲什麼她沒有當時就來帶皇甫靈萱走?
她癱坐着,放下了自己的手,她有什麼立場打楚長歌?她自己也同樣該打!
楚長歌苦笑:“我追出去,你知道嗎,那時候我眼睜睜的看着她從我面前跳下去,卻沒能拉住她!她說跳下去,不管是生是死,她和孩子,都跟我再沒有任何關係!”
澹臺凰猛然擡頭看他。
他迎視着她視線,終於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臉,低沉的聲音傳出來:“她懷孕了,我不知道!”
她看他極爲頹廢,似在哭,咬脣低下頭。
這會兒她也茫然了,皇甫靈萱跳崖,能活着的機率本來就小之又小,還懷着孩子!根本不可能還有多少生還的可能。
她看了楚長歌一眼,壓低聲音道:“你準備怎麼辦?”
“找到她!她還活着,我會用下半輩子去彌補。她不在了,或者找不到,我去陪她!玉璃答應過我,兩天之後若是還找不到,是生是死,他都不會再讓人攔着我!”這話,楚長歌說得極爲平靜。
澹臺凰看了他一眼,眼神都一點都不同情,人就是這樣,失去之後才知道可貴,她道:“如果找到她了,她還活着,而且不想再跟你在一起,我會帶她走!”
這話說完,楚長歌顫了一下,卻沒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