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兇悍 逃嫁太子妃 072 不要來世!(請假寫大結局)
笑無語崩潰,他眼神已經亂了,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裡,不住的發抖。(首發)
沒有一個人可能真的拔劍殺他,而他自己,全身抖得厲害,根本都握不住那柄劍!
即墨離此刻的表情……也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神情,卻是低着頭,看着那個總是痞子一樣,連斬斷對自己的情感,也毫不拖拉,未曾崩潰至此的人。
那一眼,疼惜。那一眼,歉疚。
澹臺凰沉默不語,這大抵真的如同笑無語所說,是報應!他原本就因此而心懷歉疚,覺得自己做得不對,有愧於人,而這最後的揭秘,無疑是將他隱藏的所有情緒,全部翻出來,再狠狠的一巴掌,毫不留情的煽到他的臉上!
蒼天待人,往往並不公義,可偶爾也有因果循環之時,叫人勿失勿忘,無愧本心。而正因他一直都有愧,所以纔會在這一刻甚至有輕聲的念頭。
即墨離善博弈,卻並擅言辭。他沉默着站着,像是一樽雕像,看着笑無語不斷的顫抖,他自己的指尖也在寬大袖袍中微微顫動。
澹臺凰嘆了一口氣,知道這時候即墨離是指望不上,她蹲下身子,在笑無語跟前,輕聲勸道:“笑無語,你聽我說,你的確是做錯了!但是,你父皇絕對不希望你現下是這個樣子,臨近崩潰的時候,除了選擇死。你還可以站起來,以後……”
笑無語埋頭在膝蓋中,茫然而又無措的搖頭,打斷了澹臺凰的話:“澹臺凰,我這一次真的站不起來,真的站不起來……”
被離傷到體無完膚,他仍舊能站起來。這一生經歷的事也不少,他同樣能站起來。但到了今日這一步,他覺得自己真的站不起來了,他眼前的世界已經完全坍塌。愧疚的洪流像是妖邪的血液,一點一點在吞噬他,縛住他的腳,狠狠的纏繞定格在地底,一動不能動。
撕扯着,吞噬着,叫囂着。如同是心裡住着的一隻妖獸,終於從囚籠裡掙脫出來,將他完全覆滅,站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在黑暗中無措的徘徊。
而眼前只有一條路是那麼清晰,一條開滿了曼珠沙華的血路,那是生命之末,寂寥之終。
站不起來,因爲真的崩潰,所以再也站不起來。
澹臺凰不知道如何再勸,也終於這時候,一旁沉默了半天的即墨離,慢慢蹲下身子來,在他對面,看見笑無語眸中似是淚,他拾起那把劍,將笑無語的手強制打開,讓他握住劍柄。
隨後,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頓地道:“笑無語,當日在南齊,你曾經對我說‘想贏,我幫你。想輸,我陪你!’,如今,作爲迴應,我回你一句:若你能站起來,贖罪,我陪你。拼殺,我助你。若你站不起來……你所做一切都是爲我,要死,我替你!”
笑無語猛然擡頭看他。
澹臺凰也很快的看向他,她想……笑無語心中肯定是痛極,不單單因爲自己的自私,也因爲他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換來的這樣支離破碎、凌辱不堪的情感。而到這一步,即墨離已經肯爲他做出這樣的承諾,以性命相托,傾盡一切守護。
笑無語如今,也不算是一無所得吧?
她正想着,即墨離緩緩握起笑無語之執劍的手,鋒利的劍尖抵着自己的胸口,慢慢用力,慢慢墨袍上暈染出血跡。
那衣服顏色變深,最後已經看不出什麼來。只聞到一陣血腥味,刺鼻,濃郁……
澹臺凰清楚,笑無語是不會真的殺了即墨離的,他無論如何不可能下手。
這一番沉寂之後,笑無語緩緩閉上眼,手中的長劍已經不肯再進一分,他說:“我的罪過,並不是死就能完全解脫。這需要贖罪,我欠了東晉百姓太多,那麼這筆錢財必將散盡,分到百姓手中!那些在戰爭中支離破碎的地方和家庭,還有因爲戰亂而貧瘠的地方,我必一一走過,幫助他們重建家園!”
“至於那之後,我會回到回到東晉,爲父皇守皇陵。一生不再離開半步!”
即墨離聽了,慢慢的點頭,輕聲笑道:“好!到哪裡都好,我陪着你一起!”
澹臺凰這下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等笑無語去把那些事情都幹完,不知道幾年之後了,說不定那個時候他已經想開了,不像再去守着那勞什子的皇陵了。或者他還想不開,但到時候她想點辦法把他撈出來!
好好一個活人,去守什麼皇陵啊,嗯,她好好琢磨一下,一定得想到辦法把他撈出來!點頭!
鍾離蘇這姑娘還愣着,曲席倪也還在,她眨眨眼,看着笑無語和即墨離道:“父皇交給我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那個……以後就不關我的事了吧?要是皇兄還找我麻煩怎麼辦?”
皇兄,自然就是鍾離城。那貨還沒死,而且手下的人還在到處追殺鍾離蘇,那蹦躂得開心得很。
笑無語擡頭看了她一眼,張了張嘴,有什麼話想說,最終卻沒說。只開口道:“既然陛下將任何交給公主,那麼笑無語必將保護公主安危,請公主殿下放心!”
一切以君臣之禮。澹臺凰明白,笑無語其實想說自己是鍾離蘇的皇兄,但終究沒有說,因爲覺得自己不配爲東晉皇族之人,最終忍住。
鍾離蘇並不太明白笑無語好端端的說什麼贖罪,爲父皇守皇陵什麼的,甚至不明白那麼多錢,父皇爲啥不交給皇兄,卻要交給笑無語。但是到這會兒,她也不想再管了,反正那都是父皇的事情,她如今也插不了什麼手。
她悄悄的轉過身,看了曲席倪一眼,偷看他的臉色,十分小心翼翼地道:“那個,曲席倪,我……”
曲席倪冷着臉不說話,表情冷冷的,眼神平靜無波,顯然知道這丫頭心地不壞,她其實並沒打算盜取他的虎符做什麼,但還是生氣。
鍾離蘇眼淚汪汪,看着他英俊冷漠的側顏,接着道:“親愛的小曲曲……”
“噗……”澹臺凰忍笑,南宮錦的那一套,派上用場了!爲什麼聽起來那麼像……親愛的小蛐蛐?
曲席倪嘴角一抽,望天狀,仍舊不說話。
鍾離蘇當即扭成一根麻花,害羞道:“矮油……”
曲席倪一巴掌拍上自己的額頭,表情無奈,匆匆對澹臺凰行禮告退之後,大步出門。呈崩潰狀……
鍾離蘇笑眯眯的跟着一起奔出去:“矮油,不要這樣嘛!”
“以後不要說這幾個字。”
“討厭,人……”
“這幾個字也不要說了!”
“那說什麼?”
“說人話!”
“你不生氣了?”
“生氣……又能怎樣?”
……
那兩人出去,對話的聲音還傳進來,澹臺凰聽得好笑,曲席倪這貨也很善於冷幽默,“那說什麼”、“說人話!”,這要是給南宮錦聽見,八成要跟他好好的交流一番。
笑無語呈現出疲累狀,最終被即墨離的公主抱帶走。
這屋子裡頭,就只剩下她了。她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打算去找楚長歌,讓他提醒一下楚玉璃,鍾離城還活着的事情,下令去將那人給抓了,省的以後弄出一票麻煩!
她這一出門,就飛快往外頭走,快點把事情說完,趕緊回來睡覺,然後想想明天早上起牀之後,是走人還是繼續留在這兒。
一路上奔走得很快,正巧看見墨初和夏卷這兩人,手上拿着繡具和荷包,看那樣子是東西剛剛繡完,一同往這邊走。因爲他們這邊在處理正事兒,所以讓這幾個丫頭退避了。
而另外一個方位,夜鷹和凌羽,抱着劍走過去。從澹臺凰的角度來看,這兩撥人都在聊天,以至於沒怎麼看路!
在一個轉彎的路口,就這樣“砰”的一聲,撞到一起去了!
夏卷手中的荷包沒拿穩,飛出去,正好落入了夜鷹手裡!夜鷹拿着那荷包仔細看了幾秒,很不要臉的往袖子一揣:“送給我的?很好,正巧我的壞了!”
夏卷嘴角一抽,惱怒道:“誰說了送給你了?拿來!”
夜鷹不僅不還,還看了凌羽一眼,很挑釁地道:“看見沒,我如今也有姑娘送荷包了!明天回去之後,就稟報爺,安排一下婚期!至於你……這輩子還不知道有沒有姑娘要!”
凌羽聽完,轉過頭,飛速的伸出手,把墨初手裡的荷包搶過來,揣在袖子裡,微微擡起頭道:“得意什麼?我一樣有姑娘送了荷包!”
夏卷:“……”
澹臺凰:“……!”
墨初:“……!?”
然後那兩個男人,各自帶着姑娘“送”的荷包,雙手抱劍,狀若無人的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聊天,彷彿剛纔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墨初和夏卷,兩個呆瓜一樣,在原地站了半晌,終於反應過來,跳起來追打去了!
“混蛋,誰說把荷包送給你了?”
“登徒子,把荷包還給我!”
澹臺凰看猴把戲一樣,很是驚奇的看了半晌,終於艱難的嚥了一下口水,收回了目光。關於夜鷹和夏卷呢,上次在北冥就有點苗頭了,不過好像是夜鷹先看上了夏卷,而關於凌羽和墨初,她這幾天也常常看到凌羽看這丫頭的眼神不是很對勁。
她慢慢有點明白了君驚瀾爲毛讓他們四個都跟着她一起。
她慢慢的又明白了,從這兩個男人的作風來看,原來君驚瀾當初那個爺看上你了,你不答應爺就強娶,強愛,強上,是一樣的風格調調,這種東西也是有傳染的。荷包,你不送,那我就自己搶了當成你送的好了!
這真是物以類聚……
嘴角抽搐着看了半天,忽然眼前一花,一種熟悉的暈眩感傳來,她很快的伸出手,扶着柱子。皺了皺眉,最近暈眩的時候越發的多,上次在皇甫夜的軍營,第二次在崖底,第三次是今日。
幾次之間相隔的時間也變短了,澹臺凰隱隱覺得有點不對,但很快她又打消了念頭,估摸着是自己這幾天沒有休息好的緣故,不過上次爲了救楚長歌,百里瑾宸耗損了不少內力和真元,出來之後已經回夜幕山莊去修養了,並不在她身邊。
過幾天回去讓南宮錦幫她看看好了,正想着,那暈眩感也慢慢的過去。倒是很想打哈欠,像睡覺。她疲累的伸手打了一個哈欠,然後飛快的往楚長歌的屋子的附近走,估計還是沒睡好,所以才頭暈。
她正走着,便見着了楚長歌的門口站着兩個人。
一個風流瀟灑,笑意玩世不恭。手上拿着銅錢又去找來的一把玉骨扇,輕輕的扇着,另外一個人一襲黑衣,站在他身邊,正是墨千翊。
她猶豫了一會兒,站在原地沒有動,然後相當猥瑣的站着偷聽。呸,不是,是光明正大的聽!
這兩人不會有什麼姦情,讓楚長歌又重蹈覆轍吧?
正在她鬱悶之間,楚長歌率先開口:“那日刺殺我的人,是你?若是本王沒料錯,澹臺凰也幫了你!”
呃……澹臺凰囧了!她這會兒還住在楚長歌的府邸,在人家家裡住着,聯合了人去刺殺主人,還被主人知道了,這……真是慫啊!她是繼續厚着臉皮住着,還是趕緊回去收拾東西,在主人開口趕人之前,趁早滾蛋?
她正在思索之間,墨千翊已經開口坦誠:“的確是我,王爺不必怪北冥太子妃,她與我商定不過是演一場戲。但是她沒想到我會動殺手,而真的像殺了王爺,也都只是那最後一刻,我有的想法!”
“本王負過你!”楚長歌說這話,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
墨千翊沉默,並不說話。
楚長歌偏頭看了他一眼,他比墨千翊高上半個頭,所以偏過頭,看着的是他額前的碎髮,還有微微沉寂的眼波。他又道:“而且本王猜測,那一日王妃帶你進府,並不是你我第一次見面!”
墨千翊繼續沉默。
此刻的沉默,其實等於是一種默認,他懂,楚長歌也明白。最終,楚長歌悠悠笑了笑:“本王一生負過的人太多,已經想不起來你是哪一個。但這並不重要,你一定在奇怪,本王爲什麼會帶你回來!是爲了……提醒本王,莫再負心,莫再做錯。也的確因爲本王欠了你,所以本王願意讓你留在府中,給你報仇的機會!”
那一次他手下留情,卻不知到下一次他還會不會手下留情。
墨千翊臉色發沉,他不可能再動手對眼前之人如何,因爲到了那最後一步,他心中明白,他下不了手,也殺不了他!他愛上楚長歌,愛着他的自由灑脫,愛着他總如春風一般撩人心湖,卻漫不經心。
這種愛濃烈而深沉,因他太明白,這愛只能深沉,不能熱烈。否則會灼傷之身,因爲他愛上的是無心之人!但,無心之人,也終於有心。再不可能如春風一般撩動一汪湖水之後,散漫而又自由離去,那麼,眼前的人他還愛嗎?
他自己也理不清。
他不言不語,楚長歌又輕笑了一聲:“不論如何,這一次本王總歸是要謝謝你和澹臺凰!若不是你們,本王和王妃這一生恐怕只能錯過。那一刻本王以爲自己要死,回顧着浪蕩一生,竟然不覺得有絲毫後悔,只清楚那就是我的報應,世間總該有因果循環,做錯事,辜負人,也必然該受罰。一生裡從未有一刻,如當時一般坦蕩。這一次失而復得,該是上蒼眷顧,本王也慢慢發現,比起以前那樣的浪蕩生活,如今的平平淡淡,也未必不好!所以即便不需要你的存在來提醒,本王也不會重蹈覆轍!倘若你想走,可以離開。想要什麼,本王都會爲你安排!”
墨千翊點點頭,並不說自己,卻問起一人:“王爺,逍遙……”
“逍遙他,本王會派人照拂,有任何事情,也都會幫他。也當是贖罪……”楚長歌輕嘆。
墨千翊卻搖頭:“王爺,我決定留下!做護衛也好,做雜役也罷。也許我哪天想開了,我會離開!而至於逍遙,還有其他人,我勸王爺都不要再管,任由他們自生自滅!紅塵之劫,所有乘舟來渡,都不過一個心甘情願。所謂逃不開放不下,也都不過是作繭自縛!王爺既然已經無心,便不要再過多的關心,反而給人一些不該有的幻想,倒不如就此掐滅,他們在絕望之後,一定能獲得新生!會因爲您的無情,而終於看開,不再對您有情!”
他這話說完,楚長歌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慢慢的搖晃了一下自己的扇子,容色似笑非笑,最終也點點頭,認同了他的說法:“你說得對!既然想留下,你便留下,什麼時候看開了想走,也隨時可以走!”
墨千翊點點頭,轉身而去。
於是那亭子裡頭,就只剩下楚長歌一個人了。他站在原地沒有動,悠閒的揮動了一下扇子,道:“偷聽夠了,就出來吧!”
這聲音似笑非笑,頗爲玩味。澹臺凰以爲他在說她,正要出去,卻看見另一個方位,皇甫靈萱出來了。作爲一個“偷聽者”,她的臉上沒有半分不自在,大步出來,飛快的解釋:“我沒有偷聽,只是有事情找你商量!正好聽見了而已!”
楚長歌也並不介意,無所謂的笑笑,頗爲溫柔地道:“偷聽也是無妨,有何事?”
皇甫靈萱看着他笑,輕輕嘆了一口氣,初見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笑,還幫着她擋刀,她便以爲那就是愛了,卻沒想到……也就以爲如此,那日在崖底他幫她擋劍,她一樣不敢相信,但最終卻是害怕失去,所以什麼都不決定計較,只是到如今,她也不知道……
她正想着,楚長歌攥住她的手,輕聲道:“從前的事情是我混賬,不必再想。我不會再負你!”
他眼神真摯,皇甫靈萱也終於心笑笑:“我是想找你商量,我腹中的孩子是你們楚國皇室的第一個孩子,所以宗族必定重視!不會讓我輕易更改什麼,但是倘若我們以後再有了孩子,第二個兒子,就改姓皇甫,過繼到皇兄名下,爲我皇甫家延續香火如何?”
這話說完,她自己也有點緊張,通常若不是入贅,夫家是不會答應這種要求的,尤其還是皇族。
沒想到楚長歌扇子一揮,十分乾脆的點頭:“好!按你說的做!”
“那如果宗族的人不答應……”她心情還有點忐忑,畢竟她已經不再是那個身份尊貴的公主,說話也不會再有什麼份量。
楚長歌輕嗤一聲,那個玩世不恭的紈絝調調又回來了,搖着扇子吊兒郎當地道:“不答應,本王還不伺候他們了!帶着王府的財產我們走,以後兒子想姓什麼姓什麼,只要你高興,本王跟着你們姓皇甫都成!”
“不正經!”皇甫靈萱被逗笑。
澹臺凰只深深的覺得,老皇帝知道這兒子……八成能氣活了下令再打死他一次!
她看了一會兒之後,終於擡步出去,那兩人看着她過來,也帶着笑,雖說她和墨千翊商量,差點搞出了人命,但是如果沒有這一出烏龍,最後也不會成爲如今局面。
說起來,澹臺凰也還算是他們的恩人。
澹臺凰也不想在這裡多留,以至於礙事,影響人家夫妻卿卿我我,於是飛快上前,飛快是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事情是這樣的,鍾離城還活着,並且沒有一天不在想着翻身,我答應過君驚瀾,不主動去見楚玉璃,所以這件事情就拜託你去跟楚玉璃說說,不要告訴他我在這裡,嗯,就這些!”
楚長歌聽完,點點頭,表示自己會辦好這件事。
澹臺凰這會兒纔算放心的回去睡覺了,而關於這件事情的消息,來得很快,楚玉璃在第二天,就已經將事情處理好,原來鍾離城的事情,他們一直都是注意着,也是最近才確定了具體所在的方位,所以嚴格說來,澹臺凰的這次提醒,有點多餘了。
第二天,就傳來鍾離城被殺的消息。而鍾離蘇算是徹底安全了,跟曲席倪最近也越發甜蜜,笑無語和即墨離已經出發,去做他們的事情。用笑無語自己的話來說,那是贖罪。
他們兩個早上走的時候,澹臺凰還出去送了一送。
然而,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就有消息傳來,君驚瀾帶兵突襲!
無數水軍,此刻已經跨過了南海!翸鄀大陸,防哨之人,還沒來得及上報軍情,就被不知從哪裡飛來的箭羽,奪取了性命!這一戰跨越南海,對北冥來說,國力自然也有很大耗損!
但眼前的戰局,澹臺凰也看得分明,楚玉璃此番若是採取堅壁清野的辦法,丟掉一座城,就毀掉所有的糧食,那麼北冥大軍的糧草問題,解決起來也會有點麻煩。
但她心裡更加明白,以君驚瀾做事的縝密,不可能連這點問題都沒料到,所以一定有應對之策。
她沒料錯,從君驚瀾立下志願,要奪得天下,爭奪兩塊大陸開始。他便早就撒漁網一般,在翸鄀大陸佈下了一條一條的明線、暗線。這些線路的安排,不僅僅是能幫他解決的信息傳遞問題,糧草問題,甚至還能裡應外合!
單看這些,君驚瀾是絕對站了上風,澹臺凰也大抵的從他身上明白了,一個最爲出色頂尖的政客、軍事家,應該是什麼樣子!
於是,也因爲這戰爭已經展開,她留在了楚長歌的府邸,沒有出去。沒有參與到這兩人的戰爭之中!只以一個看客的身份,遠遠的瞅着。
但,很快的傳來極爲奇怪的消息,奇怪的,卻也有點熟悉得古怪的消息:從君驚瀾突襲,而後到了翸鄀大陸之後,楚玉璃竟未派兵抵抗!也未曾下任何命令,由着北冥的軍隊攻打邊城,就連派兵增援也不曾。
而這時候,一直和楚長風並肩作戰的百里如煙,因爲戰爭的對象是君驚瀾,所以這一次也沒有參與。楚長風一人去皇宮請兵作戰,最終卻被楚玉璃一口回絕,下令讓他回王府,不必多管。
這令澹臺凰更加覺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皇甫軒是爲了王兄的藥所以……楚玉璃又能爲了什麼?難不成是有什麼陰謀?但到這會兒,她已經不敢再輕易猜測那些是陰謀,因爲當初就是因着她猜測皇甫軒準備着陰謀,最終纔會當局者迷,沒有看清眼前狀況!
這一次,她清醒而明睿的看着眼前的情景,推敲着,也疑惑着。
她在疑惑,而緊接着,又有消息傳來。說君驚瀾攻佔一城之後,亦明白楚玉璃未盡全力,即便贏了,也是勝之不武,便停了下來。看樣子是在觀察,看看楚玉璃在打什麼主意?
可他停下來之後,楚軍卻派人挑釁,反說他縮頭烏龜,不敢進攻。如此情態,給人的感覺就是楚玉璃在找死!不防守,還挑釁敵人進攻,而對此,君驚瀾看出了端倪,並未再動,到這會兒,自然是更加不動了。
他沒去見澹臺凰,但這時候他心裡和澹臺凰是一樣的顧慮。他並不怕贏,也不怕輸。但一個皇甫軒在她心裡已經足夠,他不希望還加上一個楚玉璃!所以這時候他未動,也是看着楚玉璃想做什麼。
而這些消息,也全部都傳到了澹臺凰的耳中,包括楚玉璃不但不防守,還派人挑釁,長了眼睛的人都知道這事兒有問題!有了皇甫軒的事,對楚玉璃她也多了一份不放心,她心裡一直琢磨着這事兒怎麼辦。也就在君驚瀾停止進攻之後的第二日,她滿心擔憂疑惑的時候,皇宮裡來了人,到旭王府來,說是楚玉璃請澹臺凰去。
她來這裡之後,沒有去見楚玉璃,可楚玉璃偏偏知道她在這兒。她嘆了一口氣,心下便也是苦笑,楚玉璃那樣聰明的人,她來了,到了他的底盤上,瞞得過一時,也瞞不過太久吧?
宮裡的的人來請,也因爲對如今的局勢太過詫異,她便也無視了自己當初答應君驚瀾,如非必要不會主動去見楚玉璃的話,接受了楚玉璃相邀,入了宮。因爲她覺得如今的場景,已經到了很必要的時候,她必須去問問那個人心裡在想什麼。
在去楚玉璃所在之地的路上,她見着了夢子汐,那丫頭還在裝瘋,卻避過了衆人的眼光,輕輕的對着她笑,澹臺凰看得心下一酸,卻不敢多看她,擔心自己看得多了,引起旁人的懷疑,反而暴露出夢子汐是在裝瘋的事實,於是她匆匆點頭,極輕的點頭,沒給任何人瞧見,獨獨對着夢子汐一個人,隨後大步入了楚玉璃的御書房。
門推開的一剎那,她看見他。站在門口,似乎已經等了她許久。
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錦袍,如初遇時一般,脣邊噙着淺淡的笑意,指向大殿中央的一盤殘局,笑道:“當日在北冥,你我曾對弈一次,可那盤棋還沒下完,你可記得?”
澹臺凰站在門口,飛快的側過臉,掃了一眼,正是當日殘局。看着那殘局,便也想起當初在北冥之時的那些時光,有些美好和不甚美好的記憶,但那都留在心底,每每回憶起來,都能感覺到滿心的暖,這使得她原本有些壓抑的心情,也輕鬆了不少,看了看他,隨後點點頭笑道:“自然是記得的!”
“今日你我下完可好?”他溫潤如玉的詢問,朗眸中的笑意使人如沐春風,若一幅山水畫,暈開動人而美好的色澤,朦朧之煙雨,不能褻瀆。而今日他的氣色也還好,不若澹臺凰那日在崖邊看着他那邊虛弱。
澹臺凰滿意的看着他今日的身體狀況,估摸着那日他不過是病了,還是感染了風寒纔會那樣虛弱,這不今天看着還好好的嗎?
聽着這話,她點點頭,上前一步,徑自坐下,笑道:“自然是好!”話音一落,率先拿起棋子,將要落下,若是她沒記錯,那次分別之時,最後落子之人是他,所以現下應該是自己先來。
楚玉璃坐在她的對面,下人們在一旁添茶。日光如渡,從窗外灑了進來,是一番極爲靜謐的情景。
和這個山水墨畫一般的男子相處,總是令人十分舒心。
兩人對弈,竟是勢均力敵,澹臺凰也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君驚瀾進攻,你爲何不防守?”
楚玉璃淺笑,溫聲道:“你可記得,當初你在雪山,找到澹臺戟之後,說的話?”
澹臺凰不太明白他在說哪一句,但是低下頭便發現了他的一個破綻,吃掉了他一子,隨後納悶詢問:“你是指哪一句?”
“我問你,君驚瀾想要的東西,你待如何。你說他想要的,就是你想要的,他眼光所及之處,便是你陪他踏足之地!”楚玉璃的聲線依舊很淡,含着獨屬於貴公子的高雅氣息。
也在同時,澹臺凰又吃掉了他一子,再擡頭,眸中多了詫異:“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楚玉璃從容一笑,接着道:“我不會阻擋你的腳步!”
君驚瀾想要的,就是她想要的,所以他不會阻擋她的腳步,也不攔君驚瀾是嗎?
澹臺凰皺眉看他,下棋的手卻未停:“我和他,都並不需要你這番退讓!”
楚玉璃聽了,淡笑着落下一子,溫聲道:“需不需要在你,退不退讓在我。只是,我不會向他投降!”
這是屬於王者的驕傲!
澹臺凰一聽這話,猛然擡頭,鳳眸極爲犀利的看着他:“你這話什麼意思?”不會投降,也不反抗,他想做什麼?難不成……
這一問,楚玉璃的身子輕微的顫動了一下,眉眼依舊含笑,水墨般動人的笑意,看着棋盤開口:“我輸了!”
澹臺凰也低下頭一看,楚玉璃方纔連連露出幾個破綻,如今被她吞掉了幾個棋子,現下也的確是……輸了!
他輕輕笑了笑,將手中的棋子放下,看着棋盤低嘆:“對你,我只能輸得潰不成軍!”
話音一落,便有黑色的血線,慢慢從他脣角溢了出來。
澹臺凰雙眸瞪大,不敢置信的開口:“你……你服了毒?你瘋了?”
南宮錦曾經說過,楚玉璃的身體不能沾毒,沾染任何毒藥,即便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
她這般驚訝憤怒,他依舊是笑,笑得那般淡雅從容,伸手擦掉脣邊的血跡,淡淡道:“你來之前,我便服了毒。你放心,這毒效果很好,不會死得很難看。我不會阻攔你的腳步,也不會投降,那便也只有這一條路了!”
澹臺凰起身,彷彿看見了皇甫軒死在她懷裡的場景,此刻看着楚玉璃,生平第一次感覺到茫然無措,心下攪成一團亂麻。
看她起身,他還維持着那般淡雅的笑容,輕輕道:“人生如戲,當初在漠北,你讓我扮演死人,在你面前死過一次。如今是真的要死了。你別急,聽我說完,你知道的,江山非我所欲,一切不過是你給的我束縛。如今這樣的結局,對我而言反而最好。”
話音一落,嘔出了一口黑血,噴灑在棋盤之上。
澹臺凰飛快轉身:“我去找大夫!”
沒走兩步,卻讓他拉住。含笑的聲線,在她身後響起:“陪我走完最後一程,我也只剩下幾句話了!”
這般說着,一個用力,迫澹臺凰轉身看着他。
擡眸,深深的凝望着她的眼,幾乎是想將之刻入靈魂,隨後淺淺笑道:“你的來世,許給皇甫軒了,我知道。皇甫軒一生也很苦,來世我也不跟他爭了。既然這樣,我也不想要什麼來世了,我死後,你將我火化,挫骨揚灰,拋灑在望天崖。讓我隨風而去,我並不想要來世,做人太苦。只望這般,上蒼能夠憐憫,讓我形神滅於天地之間!”
澹臺凰眼角澀澀的,看着他淡然從容的表情,卻不敢哭,她怕自己一哭,他就真的沒了。
他一把將她扯下來,和他對視,骨節分明的手拂過她的眉眼,笑道:“我一生沒什麼心願,只望你一世安然,忘記皇甫軒,忘記我,然後幸福,知道嗎?”
說話之間,他呼吸已然漸漸弱了下去,已經聽不到他吸氣的聲音。
澹臺凰飛快的搖頭,眼中的淚仍舊死死的憋着,望着他開口:“只要你不死,我答應你,我一定活得很好,很幸福!”
他笑看着她,淺淺的笑着,卻募然垂了眸,再無生氣。
澹臺凰只感覺胸口被人捅了一刀,眼角的淚意終究沒有憋住,趕緊起身高呼:“傳御醫,傳御醫!”
她伸手摸向楚玉璃的胸口,沒有聽見心臟跳動的聲音,卻還能感受到一絲餘溫,脣際滑出來的血都是黑色的,她不知是哪裡來的底氣,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切開了他的手腕,放出毒血。
然後,然後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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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發現很多妹子非常聰明,只在新浪微博上看見哥的幾個字,就能猜到我馬上要寫什麼,哈哈,不愧是咱家的妹子!
嗯,楚玉璃的事兒,怎麼辦,怎麼辦……接下來就請假寫大結局!頂鍋蓋飛奔……哈哈!
十月一號中午會發一個請假的公告,交代一些事情,有關番外,有關大結局發佈時間,以及……很多。還有我對自己這一年的總結與交代,應該也會在公告透露楚玉璃最終會不會有事。大家中午來看,麼麼!
我想大結局不會令你們失望,所以纔有臉求的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