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遲暮!
一定是他! 一定是閻遲暮!他冰冷的眼神又出現在我的腦海中,他陰沉掐着我的脖子說着讓我生不如死的話,心漸漸的沉了下來。
能有這麼大的勢力讓所有醫院都不接受我們的人,只有他。
他就這麼恨我,爲了一塊琥珀居然想要奶奶的命!!!好,很好。閻遲暮!
我狠狠的咬着牙,忍住眼睛泛上來的眼淚,心裡一遍又一遍念着他的名字,慢慢蹲下身來,撿起腳邊的病歷本。
明明是不過一指厚的本子我卻覺得異常的沉重,拿起它的過程艱難無比。
劉心然,你不能倒下!奶奶還在身後,你不能倒下,站起來!耳朵的嗡鳴聲更大了,好似無數蜜蜂包圍又像被無數的嘲笑包圍,陷在漩渦之中。
突然,一雙乾枯的手按住我撿病歷的手,帶着堅定把它從我手中抽出來。我震驚的看着奶奶把它緩慢又堅定無比的一頁一頁撕碎,撕裂的紙扔在地上,留下一臉震驚的醫生。
被拉起來的我愣愣的,直到奶奶將我帶到放行李的長椅,一件一件的把行李套在那乾瘦的身上。
我連忙按住奶奶拿行李的手,將她背在身上的行李脫下來,扶着她有些顫抖的身子。
“心然,不需要你爲奶奶做這些……”奶奶的眼窩蓄着淚,她擡手擦了一下,並沒有淚水流下來,可是她的表情明明是在哭。
“有我在,誰也不能欺負我們心然。”
那一瞬間我想伏在奶奶的肩膀嚎啕大哭,但是我不能,她護着我的樣子讓我心裡酸脹無比。
因爲我清楚的知道,我要保護她,就像她一直保護我那樣。
奶奶是一個溫和的女人,我懂事的時候爺爺已經去世了,只有奶奶在我身邊爲我遮風擋雨,每當我哭着回家的時候奶奶總會抱着我躺在藤椅上。
在一個磅礴的大雨天,我的傘毫無意外的被搶走,班裡幾個男孩子把我退下臺階,
瘦小的我只能不停想進入屋檐,卻又一次次被推下來,一會的時間我已經淋得狼狽不堪。他們大聲笑着,罵我是野孩子。我突然發瘋一樣衝進去撕咬着那個男孩子,混亂之中不知道捱了多少拳頭,最後大人來把我們分開。
那個孩子的爸爸是個高壯的男人,他把我扔在雨裡,在衆目睽睽之下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我痛的縮在地上意識不清。模糊間我聽見一聲尖銳的叫聲,聲音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憤怒和慌亂。睜開眼睛,一向溫和的奶奶撲在那個高壯的男人身上又撕又咬,後來的事情我已經記不清,只感覺奶奶抱着我在雨裡嚎啕。
自從那個雨天過後,奶奶不再抱着安慰我,而是讓我活成鐵一樣堅強的人。
“奶奶……我們再找一家。”嚥下心裡的苦澀,勉強笑着對她說。
一定能有一家醫院可以接受我們,心中有些悲涼之意。
“不用了,這把老骨頭也不值得這麼來回折騰了,我們回家……”奶奶搖了搖頭,表情認真。
我揹着兩個包,拉着行李箱,跟在奶奶後面走在走廊上。奶奶走的很慢,步伐卻是很穩,帶着堅定的意味。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我,讓後再放心的轉頭繼續走。
耳邊的嗡鳴聲漸漸退去,心裡焦躁的情緒也沒了蹤影,四周的安靜讓我平靜了下來。長長的走廊盡頭是外面光亮,奶奶的身體揹着光,站成一副剪影,印在我心上久久不去。
生活已經把我們逼得如此狼狽不堪,何必又在心裡爲自己建一道悲傷的枷鎖。努力的活着,一定會有轉機。
我們住的地方是一個小的出租屋,在離市中心比較遠的一個高層上,一室一廳,房租還算合理。奶奶腦中的陰影化療過後已經消失很多,現在的治療不能斷,如果回家找醫院更加困難。
把行李歸置好,把奶奶扶到牀上,等着她睡着。
皇天不負有心人,四處奔走之後,終於在離着住處比較近的地方找到一個能
做化療的小醫院。
說是醫院其實只有兩層,規模不比診所大多少,由於是私人的所以沒有在閻遲暮的權利威懾範圍。設備是比不得正規的醫院,但總是有一個能接受我們的地方,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接下來最大的問題就是交過房租之後錢已經沒剩下多少了,一直這樣下去不出半個月連基本的生活的堅持不下去。
我擰着眉頭從咖啡店出來,這已經是今天去應聘的第十一家店了,因爲耳朵的原因沒有地方接受我,儘管我極力的解釋我能看懂別人說話,但是每個人都對我存有深深的標籤,殘疾人。
生活的艱難盡然,漫無目的在街上走着。一輛黑色的賓利一閃而過,眼角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閻遲暮!
我感覺整個人的血液都凍結起來,緊張的屏起呼息。然而他並沒有停下的意思,我愣愣的看着飛馳而去的車。
他來幹什麼!!!反應過來之後心裡警鈴大作,本能的向着家的方向跑去,手心緊張的全是汗水。
奶奶!不能有事。
在我的印象裡,已經給閻遲暮打上惡魔的痕跡,他既然能讓所有醫院不接受我們,也一定會做出更過分的事情!
對他的恨不覺又上了一層,腳步一刻不停,耳朵因爲快速的奔跑又開始嗡鳴起來,四周的一切都像是不真實一般。
“奶奶!”
奶奶被我氣喘吁吁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過來握着我的手,另一隻手摸着我的頭髮。我看見奶奶安然無恙的站在我面前,懸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
“我以爲……”我的頭但在奶奶的肩膀上,呼吸慢慢平復,低聲說道,語氣裡帶着委屈。
感受着撫摸我的頭手,情緒漸漸的平復了,奶奶在跟我說着什麼,應該是安慰我的話,像以前一樣。
“乖孩子……,我沒事……不害怕……”擡頭看見奶奶在喃喃說着,一手扶着我的後背,臉上掛着溫柔的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