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還有誰?”葉琛睜着眼睛望向沙曼這邊,漆黑的眸子宛如無邊的黑洞,透不出半絲亮光,絕對的黑暗讓沙曼提起了心絃,正要開聲和葉琛說話時,他移開了視線,似乎看不見她站在這裡!
沙曼隨即往前,張口的瞬間被江北城的眼神阻止,只見他嚴峻地收回手,“看不見嗎?”
“恩。”葉琛坐回椅子上,臉上的五官顯得更加冷冽,“是積血壓到神經了。”
“之前也有這樣的情況沒有?”江北城邊說着,讓李醫生走過來幫葉琛檢查,同時注意着沙曼的表情,見她難以置信地紅了眼眶,江北城隨即猜想到葉琛沒把這件事跟任何人說過,就連和他最親近的沙曼也不知道。
真是胡來!
“兩次,這是第三次。”
葉琛聽見了李醫生把藥箱打開的聲音,叮叮咚咚的響聲擾亂了他的聽覺,加上腦袋裡的陣痛沒有完全散去,他不能分出太多的精力去觀察四周。
在書房裡休息了一陣子,再度睜開眼睛,眼前依舊漆黑無光,看來是腦部再次出現了積血,損害到他的視覺了。
“李醫生,這裡交給你了。”江北城和李醫生交代一句,快步走向沙曼,趕在她說話之前朝她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回頭望見葉琛並沒有察覺到異樣,他示意沙曼跟他出去。
沙曼直直地看着葉琛,見他雙眼漆黑坐在椅子上,自己明明就站在他對面,他卻看不見。沙曼酸了鼻子,抖着嘴巴想說一些話,卻被江北城擡手攔住,眼神略微變得嚴肅,示意她出去再說。
沙曼捂住了嘴巴,滾燙的眼淚打落在手掌上,像硫酸般灼痛了皮肉。她忍着刺痛嚥下喉嚨裡的酸脹,艱難地邁步跟着江北城往外走去,每走一步,心裡就好像被刀子劃了一下,走到門口時,她已經用盡了所有力氣,不慎撞到了門框,發出了響聲。
“曼曼?”
還沒有站穩,身後便傳來了男人敏銳的聲音驚得沙曼趕緊跑到陽臺,被冷風吹了一陣子才緩下心裡的滔天大浪,回頭望向站在身旁許久的江北城,啞着嗓子道,“是因爲他額頭上的傷嗎?”
“對。”
江北城看着護欄邊緣眼眶通紅的女人,既然被她看見了,也無需再隱瞞下去,“阿琛之前因爲腦部積血,昏迷了四天,這次醒來是因爲積血突然散去,但他的傷口沒有完全痊癒,我猜想他的眼睛看不見,是由於積血再次出現,並且壓住了他的視線神經。”
“可以醫好嗎?”沙曼連忙問道。
江北城望向書房那邊,蹙下了眉頭,“我暫時不能給出肯定的答應,要回醫院徹底檢查一番。”
“那就回去啊!”沙曼不想考慮這麼多,她只是知道必須要把葉琛的眼睛治好。
“我會讓李醫生安排好。”江北城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剛好攔住了沙曼的去路,沙曼擡頭只見他眼眸深邃地打量着自己,似乎還有其他話要和她說。
“江少爺,葉琛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情況?”
“不是。”江北城看着她眼裡的緊張,說道,“現在只剩下你的問題了。”
他說着,望向陽臺外面,側臉上帶着凝重,“我剛纔過來的路上聽見了很多關於聖瑞的謠言,若是不能把事情處理好,即使是聖瑞也會受到創傷,阿琛現在得靜心休養,不能再操勞公司的事情。”
沙曼聽見江北城的話,隱隱能猜出他想表達的意思。
葉時席這次給聖瑞帶來了很大的麻煩,這些事必須由葉琛親自處理,而且,不能再拖下去了!想起葉琛處理這件事的態度,她相信葉琛早已做好了應對方法,但他的眼睛現在看不見東西,不能再操心公司的事情了。
沙曼望向江北城,試探地問道,“你是想找一個人幫葉琛把公司的處理好嗎?”
“對,那個人必須是阿琛身邊的人,要不然外界會有所質疑。”江北城望向她,“我本來想到了阿瑾,他是阿琛的弟弟,對聖瑞也有一定的瞭解,可是這次的事情是針對葉家的,由阿瑾出面主持聖瑞,恐怕對方也會想到這個可能性,早就做好了應對的手法。”
“你想我去?”沙曼略微睜大了眼睛,儘管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但如果江北城沒有這個想法的話,他幹嘛要和自己說這麼多?
“阿瑾和芸熙都不能出面,我和楚墨還有以然不是葉家的親屬,也不是聖瑞的員工,貿然出面,只會讓外界覺得聖瑞已經撐不住了,淪落到需要外人出面,你應該知道聖瑞在a城,甚至在z國的影響有多大。”
“我知道。”沙曼在江北城嚴峻的眼神下點了點頭,很清楚聖瑞是a城第一企業,萬一聖瑞真的被查封了,對a城的經濟會造成重大的影響。
“不僅如此,聖瑞也是阿琛從他父親手裡接過來的,衝着這層關係也不能讓聖瑞出現損失。”江北城又給沙曼說了一個重大的消息,壓在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事前完全沒有想到江北城會對她說這些事。
聖瑞這個擔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撐得起的!
沙曼目前只知道聖瑞的權勢很大,裡面的東西她完全不知道,讓她出面會處理聖瑞的事情,這真的不是開玩笑嗎?
“目前只有你能出面。”江北城見她眼裡泛起了驚恐,再次加重了話音。
“可是我……”
江北城暫時打斷沙曼,“我隨後會和阿琛說這件事,但我能肯定他不會答應,所以我纔會先跟你說。到底要不要幫阿琛,由你來選擇。”
沙曼咬緊了下脣,答案是無需置疑的,她一定會幫葉琛,但是,她有能力處理聖瑞的事嗎?萬一她做錯了,怎麼辦?
沙曼捏了捏頭拳頭,這才發現掌心裡全是汗水,餘光瞥見江北城還站在身前等着她的答覆,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她知道江北城是想先和她達成共識,一會兒就算葉琛不肯答應,她也能說這些都是她的決定。
“蘇澤可以幫你。”江北城提醒道,“我和李醫生也會盡快幫阿琛恢復視力,你大概堅持一個星期就好了。”
“好!”沙曼拽緊了拳頭,感覺到江北城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去配合她了,她實在不想葉琛在受傷的時候,還要分神處理公事。
只是一個星期而已,很快就會過去的,更何況,蘇澤也會幫她。
得到她的答案後,江北城點了點頭,因爲李醫生在幫葉琛簡單地處理傷勢,他讓沙曼在外面稍等,他要回到房間裡查看。
沙曼站在陽臺上看着江北城走遠,去了一趟洗手間,把雙手放在流淌的溫水下,想起江北城的話,她發呆般望向面前的鏡子,良久後才收回視線,走出了洗手間。
既然已經答應了,她就不應該再質疑自己。
葉琛能做到的事情,她也可以的!
沙曼回到大廳裡,葉奶奶和葉芸熙都不在,應該是江北城特意交代了老傭人不能通知她們,以免引起慌亂。她收斂下腳步聲,選了個靠近陽光的地方坐下,掏出手機上網瀏覽關於聖瑞的資料,希望能儘快瞭解更多。
誰知道,她剛在網上搜索聖瑞的資料,上面出現的全都是聖瑞的負面消息!她隨意點開一個新聞瀏覽起來,看着上面的內容,心裡激起駭然的浪濤,沒想到聖瑞只是被查封了半天,a城已經有好幾家大企業受到了波及,他們都在等着葉琛出面給一個答覆。
情況真是亂透了!
越往下看,沙曼的心情便愈發的凝重,絲毫沒有察覺到不遠處走來了一個人,見她正盯着手機,江北城刻意把步伐加重,惹得沙曼趕緊回過頭,臉上的驚愕還沒有隱下。
江北城故意停頓,等到她緩過來後,說道,“李醫生幫阿琛清洗好了傷口,車子就在公寓外面等着,隨時都可以去醫院,你現在可以找他。”
“真的嗎?”沙曼眼裡閃過亮光,看見江北城點頭後,她顧不上把手機收好,快步朝書房走去。剛走近,她嗅到了書房裡飄來了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放慢步伐,帶着絲絲謹慎望向書房裡面,只見在書桌後坐着一個人,他閉着眼睛似乎在休息,俊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
沙曼緩緩走向他,極力控制着腳步聲不想打擾他,視線緊緊地看着他緊閉的眼睛,張了張口,卻發現喉嚨裡好像被一堵的牆壁堵住,難以發出聲音,“葉琛……”
“曼曼,坐過來。”
她的聲音瞬間被葉琛覆蓋住,只見他睜開眼簾望過來,瞳孔裡卻是漆黑無光的。
沙曼強忍住喉嚨裡的酸澀,輕輕地坐在他大腿上,指尖發抖地摸上他的眼角,沿着溫熱的皮膚遊走到額頭上,“痛嗎?”
“這些都是多久的事情了,自然不會痛。”葉琛抓着她的手放在臉頰上,感覺到她的手掌有些涼涼的,視線準確地對上她的臉,“北城說的事,有多少是你自己的想法?”
“都是我自己想的。”沙曼知道江北城把事情告訴了他,“是江少爺給我的提議,但是做出選擇的人是我。”
葉琛聞言,沉默了下來。
沙曼嘗試在他臉上看見一絲波動,只可惜,葉琛的表情太過深沉,她看了好一陣子也看不透。嗅着空氣裡的消毒水裡,她的心情有些壓抑,“葉琛,你好好休息,這次讓我來幫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