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面具

第二天,衆人早早的就醒來,小山村的空氣是清新無比的,這也讓剛開始來的那些疲勞消失的一乾二淨,黃雀睡的很香,昨天晚上是在小丟東拉西扯的情況下睡着的,感受到小山村跟大自然的完美結合,黃雀有時候感慨,其實偶爾來一來這種地方也不錯,當然了,前提是來享受,而絕對不是來看那些所謂的吸血鳥以及千年龍的。

黃海林大概想了一個晚上,雙眼一片血絲,在吃過早飯之後,竟然再一次做出了決定,讓小丟幫着自己去弄黃泥蛇,看來,他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龍是不肯回傾城了。

黃雀鬱悶到了極點,想勸,卻根本不知道用何種方式跟黃海林交談,最讓他無語的是小丟那小子還真是一個驢卸磨的活雷鋒,有求必應,彷彿從他生下來的那天開始,就從來不知道怎樣去拒絕別人。

四個人跟着小丟再次來到了那個泥潭,小丟下鉤,黃雀跟瘸老七和董魁武在一旁抽着煙,黃海林卻是滿腹心事的安靜無比,看着黑泥潭,偶爾問小丟一些問題,當然了,都是跟那條‘龍’有關係的。

黃雀很想跑過去問一句,二叔,你不會是龍控吧?就瘸老七說一句,你就迷成這個樣子了?

可話到嘴邊,又被黃雀狠狠的嚥了下去,黃海林到底是他的長輩,這些年也是在他的照顧跟庇佑之下小黃雀才茁壯成長的,雖然說黃雀很不喜歡自己這個二叔取的名字,可話說回來,現在這隻小黃雀在傾城那一畝三分地還是混的如魚得水的,雖然還做不到黃海林一般的黑白通吃,可最起碼給面子的人還是一抓一大把,這一切都是黃海林給的,在黃雀這個年齡段的小夥子,最喜歡的是什麼?恐怕不單單是錢,而是面子,威風,還有那一吆喝就三五成羣的哥們,是不是緊要關頭同生共死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種氣場以及那一份羨煞旁人的氣勢。

很多次,黃雀自己都感覺,他的命,其實挺好,就這樣悠然自在的過一輩子,比那些挖空心思天天賺錢的人不知道要舒坦多少倍。

折騰了半個上午,小丟弄了兩條黃泥蛇,比上次的稍微小一點點,不過兩條加起來分量就大很多了,看來,黃海林是準備來一次長期作戰了。

回到驢卸磨,小丟殺了黃泥蛇,放好血就去做飯,黃雀心裡頭堵着一大堆的東西,不過最後還是瘸老七首先忍不住,湊到黃海林的身邊,又看了看董魁武跟黃雀,才說道:“二哥,你,你真要見那畜生?”

黃海林點燃了一根菸,說道:“見是一定要見的,不過,我還想將它擒住,我倒要看看,龍到底是什麼東西。”

“二叔。”黃雀被嚇了一跳,“二叔,你上次也聽小丟說了,他都沒有把握,就他那變態的實力,我想魁武叔也不是對手吧?”

“我可不是他的對手!”

董魁武老實的回答,這還是黃海林第一次聽董魁武說這麼喪氣的話,說的沒一點底氣,說的心服口服,小丟的力道跟速度,那有那變態的氣勢,不管從那個方面,董魁武都自嘆不如,心悅臣服。

黃海林看了看衆人,他自然知道這些人的擔憂跟恐懼,從第一天見到的狼貓,到後面的黃泥蛇,吸血大蝙蝠,這所有的一切都透露着詭異,那條未知出現的龍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呢,就這樣去抓去擒,黃海林自己也擔心。

“二哥,我們現在手頭上也沒有工具,就憑着這山野村落的幾把柴刀,你認爲能敵得過那些變態畜生,二哥,我瘸老七倒沒什麼,這輩子做了太多對不起爹媽的事情,真能夠死在這個青山綠水的小山村,倒也不錯,可你……還有雀仔呢,他還年輕啊?”瘸老七說了一番,也不知道是發至內心還是刻意將黃雀這個傢伙拉出來做擋箭牌。

黃海林還真就看了黃雀一眼,隨即一瞪眼,“聽見你七叔說的話沒有,那龍出來了,你就躲在一邊,千萬別過來,知道嗎?到時候萬一二叔真出事了,只要你小子不敗家,十月楓你一輩子也吃喝不愁了。”

“二叔……”

黃雀叫了一聲,心中雖然有些小感動,可也暗暗叫苦,黃雀可不是個傻子,傾城那幫傢伙給自己面子,那都是因爲有自己的二叔在前面扛着,萬一二叔不住了,黃雀還真就是一隻黃雀了,天空中的一隻小小鳥而已。說什麼十月楓,估計過不了三天,就有人前來上門搗亂了。

“二爺,你真決定了?”董魁武心有餘悸的問了一句。

黃海林轉過頭,“怎麼?魁武,你也怕了?大風大浪都走過來的董魁武,以前邊境戰場的叢林王,就這個膽子?”

董魁武一笑,“二爺,說實話,心裡是有些忐忑,不過,魁武的命是二爺給的,魁武一切都聽二爺的。”

愚忠,這傢伙就是愚忠,黃雀看了董魁武一眼,這塊死木頭,對黃海林死心塌地的程度簡直讓黃雀都感到汗顏。

瘸老七見董魁武表態了,就算心裡真的一萬個不願意,此時此刻也只能是硬着頭皮上了,看着黃海林,說道:“二哥,老七這條殘命也不值錢,能陪着二哥冒險一次,老七是心甘情願啊,二哥,老七要真碰上什麼禍事了,我傾城的老爹還望你照看一二,老七做鬼也肯定保佑二哥,保佑十月楓。”

黃海林虎着臉,“真沒出息,跟着我黃海林混的人怎麼一個個都這樣沒出息?回到傾城,可千萬別給我再這樣丟臉,有我黃海林一口吃的,你們就餓不着。”

在黃雀看來,二叔就有這個人格魅力,說出來的話很平淡,卻總讓人感覺到溫暖如春,總讓人心甘情願的死心塌地,黃雀想起了十月楓的那副對聯,‘天下金銀可當,世間神鬼能交’。

別人都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可在黃雀看來,只要能算的上黃海林朋友的,他都是用自己最真誠的心態去跟別人相處跟交涉,所以,黃海林將十月楓做到現在的傾城滿城皆知,那絕對不是偶然的,現在幾乎不用打廣告,只要別人問起傾城第一當鋪,大家都自然而然的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十月楓,傾城古城區鳳尾巷33號,童叟無欺。

似乎已經沒有了商量的餘地,董魁武跟瘸老七兩個傢伙也抱着大不了一死的決心,而黃海林更是不見到那龍心不死,只有黃雀,一下子變成了重點保護的對象撇在一旁。

黃海林自然也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雖然條件有限,可能夠利用的東西還是要利用的,小丟說過,黎明破曉前個傍晚都是引誘那畜生的黃金時期,上一次是在傍晚,而這一次呢,黃海林打算將時間安排在黎明,因爲傍晚越折騰,天會越來越黑,只有黎明破曉前那段時間,纔對自己有利。

至於人手方面,也就自己幾個人,外加一個小丟,沒那小子,別說其他人,就是黃海林都沒有底氣,武器方面,繩子,砍刀,還有小丟自己製作的一把弓,其他的就什麼都沒有了,要是有兩把叢林獵槍,倒是能讓人心穩定不少,可什麼情況說什麼樣的事,既然沒有,那也就只能將就了。

總之,黃海林也不知道明天會是怎樣的一個結局,只不過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要是不去找尋一下心中那個答案的話,他死都不甘心,曹老爺子說了,凡事講究一個緣分,那個傳說之中的寶物也一樣,黃海林總感覺這個老頭子話中有話,待到吃完了晚飯,黃海林藉機將曹老爺子叫到一旁,鄭重問道:“老爺子,穿腸的事情你還知道多少?”

老爺子搖搖頭,“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怎麼?黃先生,你還那樣執着,一定要得到穿腸玉?”

黃海林皺起了眉頭,看着曹老頭,說道:“就算是吧,老爺子,懇請你告訴我。”

曹老頭笑了起來,“我說過,凡事都要講究緣分的,你如果真是穿腸命中註定的那個人,就自然能夠得到,否則,你永遠都別想染指。”

寶物有靈性,這話不錯,可要玄到這種地步,黃海林就有些懷疑了,不過看曹老頭的那副表情,這老傢伙是死活不肯再說什麼了。

曹老頭擡起頭,突然又看了看天空,輕聲嘆息一聲,“還有一天,就一天了,我活了九十,也夠了,黃先生,記住你答應過我的話,帶小丟出去,離開驢卸磨。”

黃海林點點頭,“老爺子,黃海林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謝謝你了!”

曹老頭咳嗽了兩聲,“小丟是個苦命的孩子啊,出生還沒有三個月就被人丟棄在叢林裡,所以,我幫他取名爲小丟,名賤命硬,這小子現在算是應了這句話了,黃先生,出去之後,給他一口飽飯,讓他用心去感受這個世界就好,向善,靜心,千萬別讓他去作惡,要不然,天都管不住他。”

“你放心,老爺子,我會做到的。”

曹老頭點點頭,說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人跟人也是一種緣分,在這個時候的驢卸磨碰到你,我也知道,這就是你跟小丟的緣分,所以,我纔有這個不情之請,我知道你也很爲難,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一直待在驢卸磨,小丟,他就跟一頭野獸無異。”

說着話,曹老頭微微顫顫的站了起來,黃海林趕緊過去扶着。

突然,曹老頭死死的盯着他,搖搖頭,獨自向前走去,自言自語,又彷彿是刻意說給黃海林聽的,“人啊,面具一旦戴的久了,就永遠脫不下來了。”

黃海林猛的全身一顫,冷汗直流,呆立在了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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