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古鎮的晚上是安靜無比的,躺在牀上,黃雀總感覺睡不着,不爲別的,就感覺心裡很不踏實,見旁邊的小丟劉金銀跟柴草根都睡的很熟,他便緩緩的站了起來,打開房門,向着這二樓唯一的一個廁所而去。
對於能媲美於傾城市三級酒店的西山旅館來說,單獨的衛生間那是不可能存在的,即便是這二樓,也只有一個地方可以方便,而且只能定義爲廁所,還是男女混用的。
在這個邊遠小鎮,尤其是大半夜‘大街’上還掛着15瓦的白熾燈泡的小鎮上,晚上出來一陣方便,倒真是有些心慌慌。
黃雀撒完尿,提好了褲子,整個人一陣舒坦,正準備掏出香菸點燃一根好好的在這個木板樓上享受一番,可就在剛掏出打火機正準備點燃的時候,大街上猛的一陣人影閃動,四個身穿緊身服的黑衣人齊刷刷的從屋頂跳落而下,悄無聲息的沒入了黑暗之中。
那詭異的身法,走路的古怪姿勢,讓黃雀心中一愣,手中的打火機就要掉在地上,突然,黃雀身邊也是人影一閃,一個人快步靠近,接住了打火機,並且示意黃雀趕緊低下頭。
黃雀一看,這人,竟然是劉金銀。
這老小子,看不出來動作還十分矯健嘛,至少黃雀以前可是沒有見過他這般凌厲無比的動作的。
“銀叔......”
黃雀輕聲的叫了一句。
劉金銀搖搖頭,緊緊的看着樓下。
這西山旅館是標準的兩層木製結構,一樓是飯館,二樓是客房,客房的門口就是木製陽臺,直接可以看到西山古鎮那長條街上的一切,倒是一處看熱鬧看風景的好地方。
兩個人蹲在木製的陽臺上,一句話都不說,就這樣死死的看着,過了一會,黑暗之中那四個黑衣人的身影再次出現,右手彎曲在前,左手在後,身子前傾,邁動着小碎步,快速的往前跑,依然是那樣的悄無聲息。
在四個人走過去之後,黑暗中又出現了三人,離的遠,燈光也不是很亮,可有一人卻是格外的顯眼,因爲她本身就是一副玲瓏有致的身體,前凸後翹,加上這燈光的映射,更加顯得婀娜多姿。
這人,竟然是白天見到的那個女人。
三人快步而行,不一會兒就閃入了旁邊的一棟木屋當中。
黃雀一臉的疑惑,剛剛那些人,實在是太過詭異了,從屋頂跳落,在這爛石子路上行走,竟然一絲一毫的聲音都沒有發出。
待到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黃雀才被劉金銀拉着緩緩的步入了房間。
“銀叔!”
黃雀心中砰砰亂跳,在黑暗之中看着劉金銀。
過了一會,劉金銀才緩緩的輕聲說道:“雀仔,那四個黑衣人,那身服裝,那走路的古怪姿勢,你是否覺得很眼熟?”
黃雀點點頭,“是很眼熟,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又好像沒有見過。”
“電影裡,電視上!”劉金銀似乎想提醒黃雀一句。
黃雀琢磨了一番,突然驚訝的說道:“忍者?”
“對,應該是日本的忍者!”劉金銀喃喃的說道:“可這裡是西山,是中國的土地,出現一兩個日本人已經是很不尋常,怎麼還會有忍者的出現呢?”
不單單是劉金銀心中有這樣的想法,黃雀也是,那四個詭異非常的身影實在是太奇怪了。
“銀叔,那四個人要真是日本鬼子的忍者,你說他們來這西山做什麼?”
劉金銀嗯了一聲,說道:“來這西山,不管是什麼人,都只有可能跟一樣東西有關係,那就是財富,是珍寶,看來,這幫日本人也是爲此而來了。”
“難道西山真要出大事?”劉金銀說完之後,又不由的呢喃了一句,白天在下面吃飯的時候見到那麼多人聚集在一起,他就有這種想法,畢竟這西山地底下的那些東西實在是太誘惑人了,可現在,竟然還見到了日本忍者的出現,不管如何?不管還能不能夠確定,他都感覺,這事情,很不尋常。
“銀叔,這要真是日本人,我們怎麼辦?”黃雀冷不丁的想到了自己現在已經是八門後人的身份,想到了那所謂的責任,要是厲連城在此,他肯定會查個水落石出,要確定真是日本人,估計是不會放過他們的,可劉金銀,他只不過是一個懂古玩知識的半老頭子啊,但是話又說回來,劉金銀畢竟是老江湖,跟黃雀這種剛出道的菜鳥比,還是強的太多了。
劉金銀在黑暗之中看着黃雀,突然笑了,說道:“能怎麼辦?他們不惹上我們,我們難道還去招惹他們?別忘記了我們這次的目的,跟着柴草根去柳皮溝,能便宜的收到一些寶貝,我們這一次就不虛此行了,好了,好了,睡覺了!”
黃雀一陣失望,雖然他不對劉金銀抱多大的希望,但是劉金銀說出這樣一番沒有‘骨氣’的話,讓他心裡頓時感覺空空的,他甚至有點懷念跟厲連城在一起的那幾天時光了,厲連城講出來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那可都是能讓人熱血沸騰的,再說了,自己現在好歹是斷喉的主人,以前那把匕首可是見日本人就要飲血的,現在就乖乖的躺在包袱裡,不是有些窩囊麼?
黃雀心有不甘也是沒有辦法的,難道自己一個人前去刺探?這小子還真沒這個膽量,見劉金銀已經鑽進了被窩,他也只能如此。
黃雀臨近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着,早上六點半,就被劉金銀叫醒。
柴草根說了,要趕去柳皮溝,還有好長一段路呢,所以,得抓緊時間。
衆人收拾好了東西,跟西山旅館的老闆老喜結了帳,這個時候的西山旅館是冷冷清清的,昨天那幫吃飯的人,也不知道沒起來,還是早早的就進山了。
身爲老闆的老喜還是很早就起來了,依舊是昨天的那身裝扮,見衆人要離開,又是笑眯眯的迎了上來,還送上了一瓶上好的花雕酒,說道:“滿載而歸!”
看來,劉金銀說的一點都沒錯,這個老喜果然是將自己四人當成了進西山腹地探寶的盜墓賊了。
而這送花雕酒的舉動無疑是在向衆人示好,這麼多年,也不知道這個老傢伙到底做了多少的虧心事,賺了多少的黑心錢了。
盜墓賊就是工廠裡面的員工,永遠都是打工的,而老喜這種傢伙那就好比是幕後的老闆了,在西山這個小鎮開這一家店,遇到人多的,他做中介或是直接收了好東西,要是遇到打單的人,不好意思,他就是這土地上的皇帝。
天高皇帝遠,這西山還真就是如此。
不管老喜這個老傢伙怎麼笑,怎麼揮手讓衆人一路平安,黃雀總感覺他是笑裡藏刀,他恐怕在想,這一次啊,最好讓自己四個人死的只剩下一個,然後這唯一的一個呢,帶着半條命揹着一大堆的好東西回到他的西山旅館,他就剛好月夜風高行那殺人之事了。
柴草根帶着衆人找到了一個牛車,牛車的老闆名叫高大山,也是一個正宗的山裡人,四十多歲,帶着他十七八歲的兒子,聽說去柳皮溝,倒是沒怎麼不樂意,畢竟現在還是早上七點沒到,下午到,再到柳皮溝住一晚上,要是錢財給的合適,他就願意去。
柴草根跟這個人商量了大半天,說着一些衆人聽不懂的話,然後來到了劉金銀的面前,說道:“他說非要五百塊纔去。”
五百塊?在柴草根的眼中,這無疑是敲竹槓一般的價格,但是劉金銀聽完之後,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衆人從西山古鎮出發,坐在牛車之上,一路西行,緩緩的向着柳皮溝進發,這感覺,除去那高大山,倒真有一番唐三藏去西天取經的造型。
柳皮溝位於西山的深山腹地,要不是這西山周邊的山裡人,誰都找不到方向。
而對於這柴草根來說,回家之路他就顯得比較開心了,不再沉默寡言,一路上跟那個高大山還有劉金銀聊的不亦樂乎,高大山的兒子倒是沉默寡言的很。
黃雀坐在牛車之上,只感覺一個字,慢!可沒有辦法啊,這一次進山,除了自己等人的裝備還有包裹什麼的,還有劉金銀在西山古鎮買的五十斤精鹽,還有一大堆的布料,這些可都是好東西,黃雀本來想,乾脆自己等人步行而去,也不用買這麼多的東西,可劉金銀說了,深山老林的村民不喜歡錢,最最喜歡的就是這些樸實的禮物,所以,自己等人買了‘重禮’而去,這才顯得有誠意,才能輕鬆的搞到好東西,跟價值連城的好東西比,這些苦又算的了什麼呢?
而對於這些,劉金銀還沒有到柳皮溝就已經是有些感激萬分了。
路,越來越窄了,有的地方,不是牛拉車,而是人卸下車來扛牛過去了,沒有辦法,沒有這老牛,就這幾個人擡着幾百斤的東西去,那無疑也是找死。
到了中午,衆人就近吃着乾糧,這一路的辛苦就不必細說了,單單從黃雀臉上那烏漆抹黑的造型就能夠看的出來。
“柴叔,還多遠啊?”
黃雀問道。
柴草根的心情現在可是高興到了極點,笑着指着遠處的一座高山,說道:“那烏駝子山腳下就是俺們村了。”
黃雀看着遠處,那山,似乎矗立在雲裡霧裡一般,望山跑死馬,他現在真的很想對着柴草根大喝一句,“尼瑪,那麼遠還高興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