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蕭元帥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而今太平盛世,武將本身就被邊緣化,甚至一不小心,就會被皇帝割了官職。當年他披荊斬棘,血染沙場,立下汗馬功勞,保家衛國之後卻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
“三!”溫如玉的聲音在靜默中顯得格外突兀。
蕭元帥彷彿蒼老了許多,明知道里頭是最關鍵時刻,此刻他卻無能爲力!心裡滿是悲涼,人立刻憔悴了下來。
這就是這個國家給予他的回報,這就是這個國家的皇帝給予他的回報。
他浴血守護的這片疆土,最終奪去了他孩兒的性命。
“二!”
溫如玉緩緩靠近蕭元帥,吐字清晰,目光死死盯着蕭元帥的臉,滿臉得意。
“一!”他湊近蕭元帥,耳語道:“你還要抵抗麼?”
蕭元帥斂下眸子,心底滿是悲哀,卻還是沉重地揮了揮手,示意府兵退下,大廳裡只留下了御林軍。
他,終究無力抵抗。他無法拋棄整個元帥府的老老小小,去與皇權鬥爭。
溫如玉臉上露出幾分嘲諷的笑容,推開蕭元帥快步走到房間門口,用腳狠狠踹了一下,沒開。
裡頭,雲舒額頭上滲出細碎的汗珠,神色微變。
溫如玉一手抓着銅鎖,一邊對着一旁拿着鑰匙的管家招手:“過來開門。”
管家顫抖着,拿着鑰匙徑直跪下,對着蕭元帥的背影喊道:“老爺!”他不敢開啊!這一次開的不是一扇門,而是少爺的命啊!
溫如玉沒有發怒,只是淡淡轉身,譏笑着看着那道背影,雙手抱胸。
“開吧。”許久,蕭元帥才緩緩吐出兩個字,語氣裡滿是蒼涼。
門內,雲舒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多,她甚至顧不得擦拭,手中維持着先前的速度,無法再加速,爲今之計,她只能控制毒素不再蔓延,卻無法再進行解毒。
門外的喧鬧聲讓她壓根無法全心救治!到了關鍵時刻,但凡被打斷,不僅是蕭柏有危險,甚至是她
都極有可能沾惹上雪域血散。
醫者不自救,一旦自己都沾惹上這毒了,恐怕這天下將無人可以拯救自己的性命。她不敢冒險。
門口傳來鑰匙插進了銅鎖的聲音,雲舒心裡莫名有些悲涼,施針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她還需要一刻鐘,這毒,只需要一刻鐘便可以完全解開。
只可惜…雲舒眼裡浮現出幾分悲哀。即便自己千辛萬苦去醫藥城取回瞭解藥,也沒有辦法真正救下他了麼?
這一次,她救的不是蕭柏這個人,而是蕭元帥的心。她發自內心尊敬這些爲國灑下熱血的英雄,不想寒了他們的心。
這一次,如果解毒被打斷,雪域血散不僅會擴散,甚至可能異變。而異變之後的雪域血散,甚至連空間都沒有對它毒性的記錄,她如何能解毒?
額頭上細碎的汗珠瞬間冒了出來,雲舒她從來沒有一刻感覺如此絕望。
她不怕那些官兵,數百人而已,她一人便足以對付。可是,而今解毒過程里根本容不得她的分神,否則毒素擴散下,蕭柏必死無疑。
蕭柏一死,恐怕太后便會立刻藉着這件事給自己強行安上什麼罪名打入天牢,以此來打擊司馬聖翼的勢力。
門口處開鎖的聲音格外清晰,雲舒心底一沉,牙齒一咬,拼了!
手中速度瞬間加快,她眼睛緩緩閉上,將空間的感知力開到最大。
即使是絕望之中,也不可以輕易放棄!一刻鐘又如何?也許她可以將她縮短到十分鐘。雖然,十分鐘的時間在此刻都是一種奢望。
外頭喧鬧的聲音傳入她耳中,她立刻將其屏蔽起來,全神貫注投入銀針之上,手裡如飛一般的拿起銀針、拿起解藥、施針、收針。
外頭喧鬧聲在一瞬間消失,雲舒甚至都沒有察覺,她此刻只是本能地加快自己手裡的速度。
門外,一席淡紫色的衣袍淡然站立在門口,向着陽光,面如凝霜,渾身散發着危險的氣勢。神祗一般的男人,忽然出現,距離他最近的蕭元帥忽然面露喜色,立刻跪了
下去。
“臣,參見翼王殿下!”
“參見翼王殿下!”蕭元帥話音剛落,外圍垂頭喪氣的士兵立刻恢復了氣勢,烏壓壓地跪了下去,場面分外壯觀。
溫如玉臉色慘白,戰戰兢兢地下跪:“微臣參見翼王殿下!”
“榮成見過翼皇叔。”榮成也一臉惶恐,快步走了過來,一改以前倨傲的模樣。
翼王來了!
裡間,雲舒驀然睜開了雙眼,心底送了口氣,手上微微的顫抖停止了。不知道爲什麼,知道他來了,她就安心了。
掃除了一切雜念,雲舒這才安心地施針起來,動作嫺熟而自然,舉止優雅至極。
“說吧,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紫色衣袍的男人淡然開口,神色不動,彷彿隨口一問。只是,語氣裡自帶的氣勢讓得溫如玉不由得顫抖起來。
“回翼王殿下,微臣奉太后娘娘旨意,前來捉拿逃犯。”顫抖的聲線,好不容易將話說完,溫如玉後背此刻已經溼透一片了。
“逃犯?”司馬聖翼饒有興致地問道:“逃犯是何人,怎麼還在元帥府?”
溫如玉苦笑,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翼王妃擅自逃出監獄,微臣只是,奉命行事。”溫如玉撫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小心翼翼地開口。
“翼王妃什麼時候變成逃犯了,本王怎麼不知道?”司馬聖翼隨意瞥了眼溫如玉,就一個眼神,嚇得他心裡一驚,“微臣只是奉命行事啊。”
“奉命行事?”司馬聖翼冷笑,“那好,本王問你,翼王妃因何事入獄?”
“這……”溫如玉吞吞吐吐,求救般地看向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榮成郡主。接收到溫如玉的目光,頓時榮成心裡暗罵一聲,笑容僵在臉上。
溫如玉不知道,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郡主大人最怕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了。
見狀,司馬聖翼饒有興致地將目光投向蒙着面紗的榮成身上,隨意搬了把凳子坐在門口,擋住入口,淡淡開口道:“來,榮成,你說說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