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城93要不要爲嶼心考慮一下?
江嶼心遠處走來,赤腳踩在柔軟的細砂上,天色黯淡,路邊的燈光亮起,耳邊是瘋狂席捲的海浪聲,還有風聲。
傍晚漲潮漲的厲害,原本擺在沙灘上的鞋子早已被海浪捲走。
娟秀的眉頭微微動了下,看樣子想要找回鞋子是不可能了。
望了一眼海面,不遠處好像有人在海里。之前有看過新聞,好像有些人喜歡在海里冬泳,現在是夏天,有人在海里游泳,也不足爲奇,她沒有在意的轉身要走。
往岸邊走了幾步,吹來的海風裡好像有什麼人在說話,步伐頓住,回頭去看那方向,光線太過黯淡,實在看不清楚樣貌。
應該沒事吧!
她有點擔心,究竟游泳,或是溺水。
不放心的折返走到海灘上,仔細去看,去聽,風中隱約傳來熟悉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風浪太大,實在很難聽清楚,她赤腳走到海浪裡,在一波接着一波撲過來的海浪中,她似乎看到那模糊的輪廓,還有逐漸清晰的聲音隨着海風傳入耳畔:“嶼心……江嶼心……”
昏暗中江嶼心身子明顯的一怔,一個巨浪打過來,她沒有躲開,浪高到她的腰間,衣服瞬間溼透。
這聲音她不會聽不出來是誰的。
“江嶼心……嶼心……”
一聲接着一聲,歇斯底里,充滿恐懼與不安。
江嶼心怔愣片刻回過神來,喊道:“唐時遇……唐時遇……”
連喊了好幾遍,他好像沒有聽到,她也不畏懼再次席捲而來的巨浪,大聲的喊着他的名字。
見他還不往回遊,江嶼心又往海里多走了幾步,繼續喊,聲音都嘶啞了。
唐時遇好像有聽見聲音,奮力的往回遊,江嶼心見到他回來,緊繃的神經鬆緩了一絲,站在原地並沒有走開。
此刻,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海浪打溼透了,頭髮溼透的盤踞在頸脖處,海風拂面而來有些涼意,她目不轉睛的盯着海面上的動靜,見他越來越近。
唐時遇遊了十分鐘,終於可以站起來走,因爲渾身的衣服都溼透,貼在身上極其的沉重,在海里受着阻力的雙腿走的並不算快。
漆黑的鷹眸在看到她平安無事的站在那裡,就好像溺水的人,被嗆的快昏過去時突然被人一把從水裡提起來,大喘氣。
胸腔突然被注入了氧氣,重新活了過來。
“唐時遇……”
她見到他沒事,因爲聲音啞了,說話時聲音很輕,可話還沒說完,被還沒走近的唐時遇打斷了。
他的語氣兇狠,眼神也很狠戾:“你去哪裡了?”
江嶼心一怔,片刻反應,解釋:“口渴,去附近買水了。”
“鞋子?”
“沙子磨腳,我就脫了放在沙灘上,沒想到漲潮那麼快,被海浪卷跑了。”江嶼心看到他手裡拿着自己的一雙拖鞋,又想到他在海里游來遊,好像是在找什麼,腦子裡靈光一閃:“你不會以爲我是……”
話還沒說完,峻拔的身影已經站在她的面前,低頭狠狠的覆蓋她柔軟的脣瓣。
江嶼心愣住。
他趁機而入,許是嗆了海水的緣故,他的舌尖又涼又鹹澀,在她的口腔裡翻天倒海的攪.弄。
江嶼心想推開他,沒成功,被迫承受他霸道而強勢的吻,胸腔的氧氣一點一點的被他抽走,暈眩的無法呼吸。
唐時遇吻着她時,有巨浪撲過來,他修長有力的雙臂將她緊緊的擁在懷中,好像很怕她被海浪捲走。
因爲有他擋着,江嶼心沒怎麼被浪打了,不過身上的衣服溼透,風吹過來時會覺得冷,嬌.軀在他的懷中輕顫了幾下。
他似乎吻夠了,停了下,溼漉漉的額頭貼着她冰涼的額頭,語氣低沉:“我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來海灘了。”
嚇得心臟都快停了,要是讓她多來幾次,他不死也會瘋了。
江嶼心終於呼吸到鹹溼空氣,腦子裡有點空白和暈眩,聲音沙啞:“你怎麼會認爲我會掉海里?”
她是一個成年人,又不是孩子,來海邊貪玩會失足掉海;他怎麼會想不到這一點?
唐時遇黎黑深邃的鷹眸深深的看了她一會,到脣的話又咽回去了,鬆開江嶼心冷冷的丟出兩個字:“回去。”
他率先邁步往海邊上走,將她丟在身後。
江嶼心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冷臉,眼看着又有一個巨浪要來,連忙跟在他的身後往岸邊走。
“唐時遇,唐時遇……”他走的太快,江嶼心跟不上便喊他的名字。
他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回頭,恍若未聞。
唐時遇走到路邊,發現她沒有跟上來,停下腳步等她。回頭看她的身影走在沙灘上很慢,溼透的裙襬很容易粘上砂礫,她提着滴着水的裙子走來,路燈映襯得她的小腿越發的白嫩。
沾着水珠的劍眉緩慢的擰緊,眉眸裡愁緒流轉——江嶼心,你知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詞叫:關心則亂。
江嶼心走到路邊,放下了裙襬,擡頭看着燈光下他緊繃的輪廓,整張英俊的臉完全是在生氣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他究竟爲何而生氣。
唐時遇拿着她的拖鞋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放下拖鞋後,抓起她的左腳……
江嶼心有些意外,單腳站不穩,下意識的手就扶住了他的肩膀,低頭只見他一隻手捏着她的腳踝,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抹去她腳上的沙子……
當他的指尖劃過腳心時,江嶼心明顯感覺到有什麼迅速的注入心頭。
掛在半空上的月亮,像是被人咬了大口,泛着銀白涼薄的光籠罩着整個海面,也籠罩着她和他。
他沐浴在冷清的月光下的半張臉還掛着水珠,眼神深的看不見底,情緒更是難以探究。
將江嶼心腳上的沙子抹乾淨,穿上鞋子,又捏住了她右腳的腳踝,清理她腳上的沙子。
江嶼心的眼神從他英俊緊繃的臉旁轉移到他的腳下,赤足踩地,鞋子恐怕什麼時候丟在海里的,都不知道。
那無端注入心頭的東西越來越多,多得好像快要滿溢出來了。
唐時遇渾身溼透,可指尖的溫度滾燙,被他接觸過的每一寸肌膚都好似火燒一般。
他爲江嶼心穿好鞋子,起身,什麼都沒說,又繼續往前走,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
江嶼心看着他高大峻拔的身影移動,並沒有跟上去,低頭看了下自己的雙腳,穿着拖鞋,腳上一點沙子都沒有了。
再次擡頭,晚風將她輕輕的聲音吹入他的耳畔:“唐時遇!”
叫第一聲時,唐時遇好像沒聽見,她又叫了第二聲,音量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些。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她。
江嶼心的眼神與他的視線隔着空氣在半空交匯,他漆黑的眼眸雖然深不見底,卻又亮如星辰,觸目生輝,好似將一切都照亮了。
“我答應你。”紅脣輕抿,四個字清清楚楚的傳入他的耳畔,心臟驟然快跳起來,恐是自己聽錯。
江嶼心步伐慢,走上前兩步,瞳仁像是被海水沖洗乾淨的琥珀,光澤明亮,重複了一遍他說過的話,“我們重新戀愛一次。”
在唐時遇眉心幾乎看不見的細微挑了下時,她又說:“這次,只有我有權利喊停。”
他驀地暗暗的鬆了一口氣,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對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江嶼心盯着他的掌心好幾秒,最終緩慢的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上,還沒有落下時,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握住白希的手指,生怕她反悔般。
潮溼的掌心相貼,十指篤定緊緊相扣,好像生生世世都很不開了。
他牽着她的手往回走,路上問她,剛剛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她說,不重要,以後有機會再說。
唐時遇沒有追問,眼底卻拂過了深諳的光,總覺得自己錯過一些很重要的話。
她不願意說,他不會逼她,總會有她願意說的那一天。
唐時遇將江嶼心送到門口,看着她進房間後纔回到對門。
初年見他出去一趟,回來整個人就像是隻落湯雞,褲管的水都滴在地板上,忍不住的問他是不是掉水溝了?!
唐時遇瞧他一眼,都沒好意思和他說:還不都是你媽惹得禍。
一語不發的去浴室洗澡,轉身的時候,眉角情不自禁的流露出真情實意的笑意。
…………
在度假村住了有半個月的時間,唐時遇打算帶初年回去,江嶼心在這邊的工作也處理的差不多,兩個人自然是同一天回去。
有江嶼心爲初年準備桔子和話梅等緩解暈車的東西,回去的路上初年暈車的現象明顯好轉,很有精神的扒着窗戶外看風景。
這半月過的挺開心的,他忍不住問爸爸什麼時候還能再來。
唐時遇沉思片刻,說等十一放假的時候,可以再過來玩。
唐初年對這個答案很是滿意,又叫江嶼心到時候一起來,她淺笑應允。
車子是先送江嶼心回公寓,初年留在車子裡,唐時遇下車幫她提行李,送到電梯口。
“你快點送初年回去休息,我自己上去就好了。”江嶼心拉着行李箱進電梯。
唐時遇站在電梯口沒動,深邃的眸光瞬也不瞬的瞅着她,手按在電梯上,不讓電梯.門關上。
江嶼心不解的眼神盯着他,又看自己身上,沒有什麼不妥,“你爲什麼這樣看……”
話還沒說完,唐時遇突然跨了一步進來,雙手捧起她的臉頰,脣瓣覆蓋在她柔軟的脣上,舌尖細細描繪她的脣型,沒有過份的侵.犯,溫情廝磨幾秒,聲音低啞:“這次就算了,以後要記得。”
江嶼心的心莫名漏跳了聲,沒作聲,耳根子莫名的發熱。
“明天我送你去取車。”牽着她的手,捨不得放。
“我打車過去,之後直接去公司。”江嶼心委婉的拒絕他的好意,不是不願意讓他送,只是那樣很麻煩,沒覺得需要他多跑這一趟。
唐時遇沒有勉強,點頭:“明晚一起吃飯。”
她眼睛一亮:“帶着初年?”
他意味不明的笑笑,“可以不帶嗎?”
江嶼心沒說話,看着他的眼神卻明顯是想要他帶初年一起。
“看情況。”他這樣的回答意思很明顯,不想要帶初年這個小電燈泡。
唐時遇幫她按了樓層,走出電梯,直到兩扇門緩慢合上,看到數字在跳動,他這才轉身離開。
……………
隔天,江嶼心一早打車去4s店取車,然後再開車回公司。
回到公司聽助理說,她才知道黎桐有四天沒來公司,電話也打不通,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因爲之前黎桐讓他們都不要去打擾江嶼心的工作,所以一直沒有人告訴她這件事。
江嶼心眉心微動,爲了穩定公司的人心,對助理撒了一個小謊,說黎桐只是身體不舒服,在家休息,不方便接聽電話。
相信這個消息不消半日就可以公司裡傳遍,好過其他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
助理出去後,江嶼心撥黎桐的手機,工作手機,私人手機都關機狀態,撥她家裡的座機,沒有人接。
之前和黎桐聽電話就知道她情緒有問題,但她不說,江嶼心也不好多問,這下感覺太不對,她在抽屜裡找到顧長濬的名片,撥過去,電話也是沒有人接的狀態。
江嶼心不放心黎桐,關了電腦,拿起手提包就出辦公室,和助理說有工作出去下,助理沒有疑它。
半個小時後,江嶼心抵達黎桐的下去,站在門口按門鈴,許久都沒有人開門,裡面也聽不到任何的動靜。
看樣子無人在家,江嶼心沒有站在這裡浪費時間,先回公司處理工作上的事,在黎桐不在的時間,至少要讓公司有條不紊的進行,不能在此刻出了岔子。
………………
下班時間,公司的同事走的差不多了,助理過來敲門,詢問還有沒有其他事,變相的在提醒她下班了。
江嶼心看了下時間,讓助理先走,她還有點工作要整理。
助理走後,沒多久江嶼心接到唐時遇的電話,他已經在公司樓下了。
她說馬上下來,掐斷電話,簡單的收拾一下,拎着手提包鎖好辦公室的門走進電梯。
銀色的牆壁反光,她對着牆壁稍稍的整理了衣裝。
走出公司,看到唐時遇的車子停在不遠處,他坐在車子裡等,鷹眸看到她出來,欲要下車。
江嶼心正要走過去,突然一輛紫色的寶馬跑車疾奔而來,在她的面前突然踩了剎車。
她停下腳步,看着車裡的人下車,眼底拂過一絲意外,神情卻沉靜如故:“——希城。”
陸希城一身淺色的休閒裝,摘下墨鏡,站到她面前,嘴角掛着雅痞的笑:“我爸要我來接你回去吃飯。”
江嶼心娟秀的眉頭微皺,眼神下意識的掃了一眼他身後不遠處的車子,車上的人沒有下來,只是一雙鷹雋的眸光射過來,目光幽深。
“現在?”她下意識的不想去陸家,而且一點準備都沒有,這樣突如其來的意外是她最不喜歡的,“恐怕不是很方便,我連衣服都沒換。”
陸希城眼神在她的身上打量幾遍,很是滿意道:“我的未婚妻,不論穿什麼都好看!”
“可是——”江嶼心還在遲疑。
“你也不想讓兩個爸爸都在等你一個人吧!”陸希城一把摟住她的纖弱的肩膀,半抱着將她帶到副駕駛那邊,拉開了車門。
言下之意,江進此刻也在陸家,總不能讓兩家家長等她一個晚輩。
江嶼心上了車子,陸希城關上副駕駛的門,上車,重新戴上墨鏡,發動引擎的時候,墨鏡下犀利的眼神掃過不遠處已經升上去的車窗。
……………
車子在公路上疾馳,江嶼心不方便給唐時遇打電話,發了一條短信過去:抱歉,今晚不能一起用晚餐。
原因沒有解釋,因爲他應該看得很清楚。
短信回過來的很快,也很簡單:剛好,我也約了人。
江嶼心眉頭細微的挑了一下,因爲是文字看不到對方的表情,所以她不確定發這條短信的唐時遇,究竟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婚戒呢?”陸希城突然開口,側頭明顯是在看她的乾淨沒有任何的修飾十根手指。
江嶼心收起手機沒有再回,聲音有些歉意:“抱歉,弄丟了。”
也不完全算是在對陸希城撒謊,是她沒保管好,以至於婚戒被唐時遇扔馬桶衝進了下水道!
陸希城戴着墨鏡,江嶼心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緒,聽到他的聲音再次響起:“手鍊挺好看。”
今天她穿的是七分袖,露出的纖細手腕上戴着一條銀色的手鍊,在夕陽下銀光閃爍。
她“嗯”了一聲,沒有接話。
一路上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抵達陸家別墅,下車管家已經在迎接他們了。
陸希城將車鑰匙和墨鏡一起丟給管家,江嶼心跟在他的身後走進陸家,這也是她第一次來陸家做客。
陸國彰和江進還有陸家其他的兩位長輩在茶室喝茶,江嶼心和陸希城一起進去打招呼。
事發突然,她兩手空空登門做客,是有不妥,禮貌上要向長輩致歉。
陸國彰顯然不在意,今晚的聚餐是臨時起意,讓希城去接她也很唐突,希望她也不要介意,而且陸家沒那麼多規矩,讓江嶼心當這裡是自己的家。
一番寒暄客套,兩杯茶後,管家說晚餐準備妥當,一行人往餐廳走,江嶼心和陸希城跟在最後面。
…………
唐時遇和江嶼心說有約,不是在說謊,也不是氣話,是真的有約。
她和陸希城走後,他就接到一通電話,半個小時候趕到自己小區附近的餐廳。
時煙也剛到不久,還未點餐。
唐時遇入座,侍應送上餐單,他揮手錶示不用,他來只是因爲時煙說見不到他,她可能就要上樓去敲門了。
很明顯,時煙在要挾他。
這個時煙的耐心明顯比他預料的要好很多,但這並不會改變他的決定!
之所有過來見她,一是想警告她不要妄想觸碰自己的底線,二是因爲他剛好有空。
說完他想說的話,起身就要走,時煙明亮眸光篤定的盯着他峻拔的身影,饒有深意道:“你不爲自己考慮,不爲初年考慮,那你要不要爲江嶼心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