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慕千恩開口，“只要你死。”
“好。”君北寒點了點頭。
“主子！”提格·索達邁步上前。
“皇上！”巴圖和阿爾斯楞也拼命想阻攔。
“都退下！”君北寒制止了幾人，“保護好邪兒。”
“可是……”
“這是命令！”君北寒勉強支撐着緩緩站起身。
“你若是要殺，就殺了我吧！”就在此時韋瑜帆趁衆人不備朝着困住君北寒的結界衝了過去。
“小心！”扈拔山月來不及阻止，就見到韋瑜帆整個人被慕千恩的結界燃着，衆人這才意識到慕千恩的結界究竟有多恐怖。
“舅舅……”君北寒神色怔住。
“對……對不起。”韋瑜帆扯出一抹笑，“害你……受苦了……”他的話未說完就被巨大的火球吞噬。
“夠了！”君北寒憤然握住雙拳，“你想要我的命，只管拿去！不過你記住，如果你敢食言，我做鬼不會放過你！”
慕千恩眸子眯起，右手一揚，整個結界飛至半空中，他輕輕一揮結界便懸停在雪域的深崖之上，“君北寒，你想當英雄，我成全你。”
君北寒的目光自始至終從未離開過慕千恩懷中的鳳傾城，她昏睡的模樣安靜祥和，跟自己第一次在寒射城城主府的後院看到時一樣，專心修煉靈力的她從那一刻就深深印在自己的腦海中……君北寒苦笑，想不到自己將死不忘的卻是她，原以爲自己放不下蘇晚晴，卻不知道不知不覺中心底的人已經換成了她。
“皇上！”冷歌等人撲通跪在地上，七尺男兒卻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看着他爲了吳邪、鳳傾城甚至北荒國放棄自己的性命。
“你一定會後悔的。”鬼鬼咒罵着，凌鮫在一旁一言不發，有些事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去死吧。”慕千恩輕聲開口，結界霎時間被燃着，赤紅色的火焰將結界團團包圍，衆人望着結界中一臉平靜的君北寒。
他緩緩摘下臉上的銀面，露出那張佈滿烏青色印記的臉，“傾城，永別了……”
……
“君北寒！”鳳傾城倏的坐起，驚出一身冷汗，再看時卻發現自己身在北荒國皇宮，她大口喘息着，難道一切都是一個噩夢？可是這夢怎麼會這麼真實？
“王妃，你醒了。”正在這時，沐雪聽到動靜推開殿門進來，端着一碗湯藥。
“沐雪？”鳳傾城疑惑地看着她，“我……在哪兒？”
“北荒皇宮。”沐雪神色有些詭異。
“君北寒……人呢？”鳳傾城不確定那些到底是自己經歷的還是一場夢，所以試探着開口。
“王妃……”沐雪有些爲難，不知道如何開口。
“說話啊。”鳳傾城見她不說更是着急，翻身要下牀去找君北寒。
“他死了。”慕千恩的聲音響起。
鳳傾城一驚，擡頭看到他站在殿門口，身後跟着拂風、拈花和影月。
“這麼說……一切都是真的？”鳳傾城喃喃地開口，“只是，你們爲什麼會在這兒？”
“他們是我的人，自然會跟我一起。”慕千恩掃了眼沐雪，“出去。”
“是。”沐雪咬了咬牙，使了個眼色給鳳傾城，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鳳傾城頓時明白過來，他們幾人原本是回青蕪城支援的，看來已經被慕千恩控制了。
待殿門關上，慕千恩來到牀邊負手而立，“將這藥喝了。”
“君北寒呢？”鳳傾城只記得他當時要襲擊君北寒，自己想出手阻止卻被打暈了過去。
“我說過，死了。”慕千恩端起藥碗遞到她面前。
“不可能。”鳳傾城搖頭。
“他心甘情願赴死，沒有人逼他，”慕千恩頓了頓，“提格·索達和他的侍衛都可以作證。”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要跟她解釋。
鳳傾城的手抓緊了錦被，無力和憤恨交織，是自己害死了君北寒，如果不是因爲慕千恩以自己爲要挾，以君北寒的性格斷然不會不戰而敗。
“喝藥。”慕千恩冷聲開口。
“我的死活與你無關。”鳳傾城聲音並不大，但清冷得令人害怕。
“是麼？”慕千恩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卻被她眼角滑落的淚驚住，她如此在乎君北寒麼？慕千恩蹙眉，一字一句道，“你若不喝，我就殺了熬藥的陸鏡鸞。”
“你……”鳳傾城先是憤然，繼而搖頭笑了，笑得一臉嘲弄。
“你笑什麼！”慕千恩不喜歡這種感覺，很不喜歡。
“我笑自己，太幼稚。”鳳傾城聲音有些顫抖，“我居然以爲自己可以打動你？居然以爲我可以讓你恢復神智？我太傻了，你的眼裡、心裡滿滿的都是恨，我早就該知道，我早就不應該抱有幻想，如果不是這樣，君北寒就不會死。”
“君北寒，又是君北寒！”慕千恩沒了耐性，“我告訴你，從今日起我就是北荒國的皇帝，我不管你跟他是什麼關係，在北荒國你只能臣服於我！聽清楚了嗎！”
“你只會威逼了麼？”鳳傾城笑中帶淚，彷彿看到一身雪衣的慕千恩身上沾滿了鮮血，“如果我說不呢？你就會殺人對麼？你是想殺陸鏡鸞？還是拂風？”
“你……”慕千恩一時語塞。
“如果我都不在乎呢？”鳳傾城輕聲道，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是的，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是他，那個曾經的慕千恩，只是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沒有用了，太遲了……
“王妃，稍微吃點東西吧。”沐雪見到鳳傾城已經兩天沒有吃過東西，心中難過一點都不少於她。
“你這樣……也於事無補。”拈花不知道如何勸她。
“你們走吧。”鳳傾城坐在桌前，靜靜地摸着君北寒曾經用過的筆墨紙硯，“他不會時時刻刻盯着你們的。”
“王妃，其實我們是自願入宮的。”沐雪望了眼拈花，“他沒有逼迫我們。”
“我不需要保護。”鳳傾城何等聰明，自然明白他們的用意。
“你是不需要，但是你會折磨自己。”拈花蹙眉。
“他已經回不去了。”鳳傾城苦笑。
沐雪從未見過她這麼頹廢，即便是主子剛被慕紫陌抓走的日子，她都一直很樂觀的支撐着，看來君北寒的死對她而言打擊真的很大，“王妃，邪皇子還在他手上。”
鳳傾城一愣，“他都殺了君北寒，要吳邪有何用？”
“我們不知道，”拈花搖頭，“但是，我知道的是，如果連你也對主子失去了信心，就沒有人能幫他了，如果有一天他不再被控制，幡然醒悟，你覺得以主子的性格會怎麼做？”
鳳傾城不語。
拈花追問，“如果他發現他親手殺了君北寒，你又因爲這件事絕食自盡，你讓主子何以自處？你的確沒有做任何事，但是你會生生逼死他，這不就是聖君和滅魔想看到的麼？”
鳳傾城的手微微一抖，“你們真的信他的仇恨會放下麼？”
“我不知道，”拈花搖頭，“我知道的是他恨的是君北寒，殺了君北寒他已經沒有了恨的緣由，剩下的，就看有沒有足夠的愛可以點醒他了。”
“足夠的愛，”鳳傾城長嘆了口氣，“這愛，怕是代價不輕……”
……
正殿內，慕千恩坐在桌前若有所思，忽然察覺到殿外有人，擡頭看到鳳傾城手提一個宮盒站在門口。
“我可以進來麼？”鳳傾城淡淡地開口。
慕千恩猶豫了下，但還是點了點頭，不過目光中始終帶着狐疑。鳳傾城沒有理會他，徑自來到桌前將宮盒打開從裡面一樣樣拿出幾個小碟，碟子裡是幾份精美的小菜。
“什麼意思？”慕千恩警惕地望着她。
“你怕我下毒？”鳳傾城輕聲笑道。
“如果你是來替君北寒的兒子說情的……”
“我說過了，我不在乎。”鳳傾城擺了擺手，“這是我之前學做的，你試試好不好吃。”說完將筷子遞給了慕千恩，慕千恩猶疑着卻又不自覺地接過筷子。
“這些都是東陽國京城錦繡樓的名菜，我學了很久。”鳳傾城說的是實話，當初爲了給慕千恩一個驚喜她特意找了錦繡樓的大廚學了這幾道菜，只是還來不及做就風雲變幻、聚少離多罷了，“好吃麼？”
慕千恩點了點頭，默默地吃着，鳳傾城不說話只是看着他。
直到他吃完，鳳傾城將碟子一一收好，拎着宮盒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大殿，慕千恩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很想叫住她，可是卻並沒有開口。
就這樣，接連好幾日，鳳傾城總是定時給慕千恩送飯，慕千恩不在的時候她就安靜的等着；她知道慕千恩接管了東陽國，將提格·索達、冷歌他們關入大牢，但是對北荒國的其他人卻並沒有什麼，其他人攝於食屍鬼和鬼蝠只是唯唯諾諾地聽命於他，彷彿他就是北荒國的皇帝，不過他沒有殺人鳳傾城就已經很安心了。
終於，這日鳳傾城照舊收起碟子準備離開。
“你……”慕千恩開口，“爲什麼要這麼做？”
鳳傾城背對着慕千恩，嘴角微微揚起，難得露出一絲笑容，她緩緩轉身望着他，“因爲，我喜歡。”
“你喜歡？”慕千恩蹙眉望着眼前的女子，“你喜歡的……不是君北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