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滅魔在哪兒？”初塵先生狐疑地跟着鳳傾城，滅魔並沒有告訴蘇瑾生具體的地點。
“靈池後的竹屋。”鳳傾城一撇嘴。
什麼！初塵先生閃身擋在她面前，“他……找過你？”
“嗯，”鳳傾城點頭，他這麼驚訝幹嘛，“怎麼了？”
“對不起。”初塵先生眼底閃過濃濃地擔憂，他當時太過憤怒，全然忘記了鳳傾城中了自己所下的毒，竟然將她獨自一人丟在哪兒，還好滅魔沒有對她做什麼，否則自己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沒事。”鳳傾城看他的神色猜到了七八分，“走吧，救人要緊，其他事過去了就算了。”
初塵先生微微緊了緊拳，這次不能再讓她受到傷害了，哪怕是拼了自己的性命。
及至靈池鳳傾城已經察覺到周遭並無任何埋伏，她和初塵先生對望了一眼，飛身越過靈池直奔竹屋。
推門而入，紅色斗篷的滅魔果然背對着他們，站在屋內。
“似乎我是說讓你一個人來吧？”滅魔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淡淡地開口。
“抱歉，沒聽到。”鳳傾城聳肩，並沒有要趕走初塵先生的意思。
“而且，我是她的夫君，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初塵先生徑自上前一步。
“咳咳！”鳳傾城顯然給他這句話噎死。
“你說什麼？”滅魔周身上下陰冷之氣驟起，轉身緩緩朝着二人而來。
“就是在你站的地方，”初塵先生倨傲而立，“我與傾城已經拜過天地，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滅魔寬大的兜帽轉向鳳傾城，“他說的……可是真的？”
“那個，”鳳傾城倒吸一口涼氣，自己怎麼把這茬忘了，“其實……”
“傾城，我們的確拜過天地了。”初塵先生目光落在她身上，“我不會逼迫你做什麼，但是這件事是事實。”
“好吧，你贏了。”鳳傾城一攤手，“滅魔，我們來不是跟你討論這個的，說出你的目的。”
“目的……”滅魔略有遲疑。
“你抓了拂風顯然沒打算送給聖君，”鳳傾城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否則就不用大費周章讓瑾生通知我了，所以你想用他來交換什麼？”
滅魔不動聲色，他果然沒有看錯她，聰明如她怎麼會沒想到是自己作爲呢，只是自己的目的，她真的就不知道了嗎？
“滅魔，交出拂風，否則今日你也休想全身而退。”初塵先生隨時準備動手。
“你出去。”滅魔靜靜地開口。
“做夢。”初塵先生眼底帶着鄙夷，“我不會丟下她。”
“鳳傾城，我只會告訴你一個人，所以你自己決定。”說罷滅魔拂袖轉身，背對二人不再多言。
“傾城，不必擔心，我會幫你。”初塵先生靈力已經蓄於雙掌之間。
“別急。”鳳傾城一把按住他的手，“你先出去等我，如果有事你再進來也不遲。”
初塵先生軒眉輕蹙，似乎並不想動，鳳傾城無奈嘆了口氣，“你若有事，希兒怎麼辦？”
聽她提起希兒，初塵先生薄脣微抿，最終將她帶入懷中，輕輕在她額前印下一吻，轉身離開。
他這一切做得如此順其自然，以至於鳳傾城居然沒有反應過來。
目送初塵先生離去，鳳傾城這纔開口，“現在可以說了？”
滅魔轉身，緩步上前，在鳳傾城面前站定，一時間氣氛竟有些奇怪，鳳傾城直覺着滅魔對自己似乎並沒有敵意，但是他顯然也不會幫自己，她不由得狐疑地打量起滅魔。
“嗬，想知道我這張兜帽下的臉是什麼樣子？”滅魔看穿了她的心思。
鳳傾城苦笑，自己怎麼忘了他可以控心，猜中自己的心思對他而言易如反掌。
“臉長在你自己身上，給不給看是你的事兒。”鳳傾城聳肩，“我說的沒錯吧，殺羽長老。”
滅魔聞言身形一怔，倒退了兩步，難以置信地望着鳳傾城，“你……你怎麼會知道？”
“初塵早就告訴過我，”鳳傾城嘆了口氣，“我只以爲你不想再提起往事，只是隨着最近幾件事的發展，我愈發覺得這其中似乎並不是這麼簡單，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目的？”滅魔苦笑，“在你看來我做這一切都是有所圖的嗎？”
這次，鳳傾城沒有答話，在殺羽長老的偏殿中她看過他的文字，她知道他也曾充滿着書卷之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纔會令他變成這樣。
“鳳傾城，你不是想看我長什麼樣嗎？我給你看。”滅魔緩緩地開口。
眼見他擡手，摘下兜帽，鳳傾城不由得愣住：面前的男子一身火紅色長袍，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孔卻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墨色長髮以金簪束起，唯獨那雙赤紅色的眸彰顯着他的與衆不同。
滅魔俯身，低頭，凝視着鳳傾城的雙眸，“憐兒姐姐，可還記得我？”
“你……”鳳傾城突然覺得這張臉異常的熟悉，她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竟然還有一部分記憶從未想起過。
“別急。”滅魔輕輕揉了揉鳳傾城的頭，牽着她的手來到一旁坐下，鳳傾城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竟然絲毫沒有反抗，打從內心深處她甚至覺得這感覺很是熟悉，似乎很久以前自己曾經見過他。
“爲什麼……”鳳傾城滿目狐疑，她愈發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爲什麼你並不討厭我？”滅魔輕聲問道，“爲什麼你覺得我並不像你的敵人？爲什麼你甚至覺得跟我相熟悉？”
鳳傾城點頭，“所以，你究竟是誰？”
“憐兒姐姐，彆着急，先聽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滅魔赤紅的眸子黯了黯，“也許聽完你就會記得了。”
“很久以前，有個少年很喜歡一個姐姐，那個姐姐如仙子落入凡塵，只是她卻被困在了靈池，那少年喜歡看她笑，聽她唱歌……”
“少年的心事都會說給她聽，她總是笑着揉揉他的頭，安慰他，說等他長大了就會不一樣了，等他長大了他便會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少年等啊等，終於他漸漸長大，可是知道那時他才知道原來他這一世註定與她爲敵，他成爲了束縛她的人之一，可是他不願意，他太想給她自由，想到不惜背棄自己的宿命。”
鳳傾城怔怔地聽着，滅魔形容的畫面一幕幕侵入腦中，她終於知道自己缺失的記憶是什麼了，那少年就是滅魔！也就是當年的殺羽長老！
“爲什麼……你會長大？”殺羽長老被封印後，她的記憶不知怎的也被抹去，甚至都不曾記得有這麼一個人出現過，但是她記得上月長老說過龍族成形時便註定了容貌，但滅魔居然會從一個少年成長爲現如今的模樣。
“我與其他龍族不同，”滅魔搖頭，輕笑道，“就是這不同，纔會讓我在年少時就成了長老。他們啓用了龍族禁忌之術，封印了與我有關的一切，除了他們沒有人記得我曾經存在，而你也是因爲服食了初塵送的御魂湯纔會忘記的。”
鳳傾城猛地回想起曾經初塵先生的確送過一碗奇怪的湯藥，只是哄她說是難得的補品，她知道那湯藥無毒卻忘記了龍族的禁忌之術，“你究竟去了哪兒？他們說你變節了。”
得知眼前的滅魔就是當年的少年，鳳傾城忽然不再那麼討厭他，她記得那個少年心底比誰都乾淨清澈，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纔會將他硬生生推向了絕路。
“你知道被困在無盡的黑暗中是什麼感覺麼？”滅魔垂下眼眸，聲音帶着淡淡的哀傷，“那裡沒有光，什麼都沒有，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想你，想你的笑，想你的聲音，可是終有一天，當我以自己的一切作爲交換重獲自由時，卻發現，你已經死了。”
鳳傾城心中一疼，對他而言一定很難。
“現在，你會改邪歸正嗎？”鳳傾城柔聲問道，她知道滅魔其實不止一次地手下留情，只是她以前並不知道原因罷了。
“我……還可以嗎？”滅魔怔怔地看着她，就彷彿當年那個迷茫的少年。
“嗯。”鳳傾城點頭，“只要你願意，便一直可以。”
鳳傾城伸手拉住他，“從今日起，讓我保護你，讓我給你自由，就像你當初想對我做的那樣。”
滅魔眸中氤氳上一層霧氣，伸手將鳳傾城攬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肩頭，“憐兒姐姐，這次你不會再放開了，對嗎？”
“嗯？”鳳傾城略有些遲疑，她沒太明白滅魔的話，可是突然她察覺到自己竟然全然不能動彈，滅魔緩緩放開她，站定看着她一臉驚詫。
“對不起，我騙了你，當我自由時，你並沒有死，只是愛上了別人。”滅魔的眼底紅光驟現，“所以這次，我不會再讓這件事發生。”
說罷滅魔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一把捏住鳳傾城的下巴，將玉瓶對上她的脣邊，“服了這御魂湯，就算是慕千恩復生也無法再喚醒你的記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