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不明白!”
綠蘿微微撇嘴,看了一眼還在昏睡的二皇子,又盯着自己的主子看,覺得她這樣勞心勞力根本是不值得的:這樣的傢伙如何能夠讓娘娘您這般的浪費心神呢?倘若是他能夠成爲娘娘手中的棋子,那倒是可以照顧着,畢竟還有利用價值。
然而,這孩子可是有生母的啊,這樣的情況下去照顧他,那豈不是爲他人做嫁衣麼?
這種事情,綠蘿是決計無法容忍的:倘若是別的宮的娘娘,只怕是都避而遠之了,何以會這樣做呢?現在,您這樣做,那根本就是把自己往死裡整啊!
王馥瑤本想和她解釋,但是又覺得太多人知道自己的想法反而是不好的:若是你一直效忠本宮,那就算是把所有的話告訴你也無妨。但是,就看你這樣自私涼薄的個性,本宮斷然就是無法真的信任你。倘若你壞了本宮所有的計劃,那豈不是損失巨大?
“水,水。”
聽到二皇子嘴裡發出的聲音,王馥瑤急匆匆的走了上去,在讓綠蘿拿來了水杯之後,扶着他坐起來,一口一口的喝水。
雖說是被病痛折磨慘了,但在喝了水之後,二皇子倒是也精神了不少,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孩子,你可算是醒了!”
聽到帶着哭腔的聲音,二皇子慢慢的轉身,發覺嫺貴妃竟然要哭了:“娘娘,你這是?”
一邊的綠蘿沒好氣的掃了他一眼,表示他高燒不退的時候,都是皇上和貴妃一直在守候着,寸步不離不說,娘娘幾次還險些暈倒了,但是卻依然堅持要等待他清醒過來。
怎麼會這樣?
二皇子看着王馥瑤深深的黑眼圈,只覺得自己心底非常的過意不去:沒想到爲了我,貴妃娘娘竟然是這樣辛苦的伺候着,這本不是她的責任,她卻依然這樣的鼎力相助,看來,是額娘自己小心眼兒,貴妃娘娘並非是那種自私涼薄之人,她是有着良心的。
深吸一口氣,二皇子也不顧自己還虛弱的身體,就這麼慢慢的坐起來,想要道謝,但卻被王馥瑤阻止,表示自己這麼做不過是順手之勞,若是過度的道謝,反而會讓她不太習慣。
“是這樣嗎?”
微微蹙眉,二皇子有些沮喪起來:您這麼對我,到頭來卻額娘跟我,卻是什麼都沒辦法回報您啊。
注意到他的失落,王馥瑤立刻捏了捏他的臉蛋,提醒他現在既然身體已經好轉,就不能繼續這樣的耽擱下去,必須要着手開始好好的溫習功課了。
“謹遵娘娘吩咐。其實,兒臣覺得,若是可以,現在就可以開始的!”
“也不着急!”
王馥瑤對着他擺了擺手,提醒他雖然有上進心是好事,但若是就這樣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那隻能是讓還在飽受煎熬的他的孃親覺得心痛。
聽到王馥瑤柔中帶了一點訓斥意味的話,二皇子只覺得自己的耳根子都紅了起來:貴妃娘娘說的對,還有額娘在擔心着我,衝這點,也該好好的愛惜自己。
抿嘴對着王馥瑤微笑,他慢慢的開口:“兒臣多謝貴妃娘娘關心。”
“好好休息吧,本宮也該去告訴皇上這個好消息了。”
皇阿瑪?
二皇子顯然是怔住了:皇阿瑪在擔心我嗎?
瞧着他呆若木雞的樣子,王馥瑤實在是忍不住了,手指輕柔的颳了刮他的鼻尖:“傻孩子,父子沒有隔夜仇知道嗎?若是你一味的去想壞你的斧王,那纔是真正讓人心寒的事情!”
輕輕點了點頭,可他這心底卻依然是有些不踏實:父皇,真的關心着?
想到當日他那麼生氣的讓自己下跪受罰,二皇子終歸是對對這樣的話有所懷疑。只是,他又覺得貴妃是不會撒謊的,因爲衝着她熬夜照顧自己的情分上,就不該懷疑這些。
輕嘆了口氣,二皇子整個人顯得有些懨懨的,不知道自己該去相信什麼人:究竟是父王錯了,還是我錯了呢?
退燒了?
放下手中的竹簡,晉安帝的眉頭舒展開來:這小子也算是命大,這樣的關卡都能平安度過了,也算是列祖列宗保佑。只是,愛妃說的對,既然擔心他,那就該好好的帶着他出去狩獵,好好的培養他成爲真正的英雄。
只是,眼下他的身體還不適合出去,這倒是讓晉安帝雙有些失落了,總覺得每一次自己想要對這孩子好一點的時候,天宮卻是不作美。
雖說原本晉安帝是打算去後宮寵幸新納入宮中的妃嬪,讓這些女子的家眷願意在前線更賣力的廝殺。可如今,晉安帝更加擔心的卻是自己兒子的安慰:罷了,寵幸妃子不急在這一時半刻,既然人已經住進來了,好好安頓也就行了,什麼時候傳喚,另行安排便可以。
何況,晉安帝會選擇放棄籠絡人心的機會,更多的也未必是自己的二皇子。在這一次的事情上面,晉安帝覺得王馥瑤當真是後宮嬪妃之中最爲沒有心機的人,倘若她聰明一點,這次的事情又何必要自己攬下來?若是這種病氣傳染給了她,那豈不是惹禍上身嗎?
輕嘆了口氣,晉安帝也只能是自嘲的笑了笑,眉眼處勾勒了一條弧度:朕是不是從何來就沒有真正的瞭解過你?因爲太在意,所以只要看到你的眼淚,朕就會心痛呢?
後宮之中佳麗多的眼睛都要看花了,然而晉安帝如今放在心頭的人,也獨有馥瑤這一人,就算知道她偶爾會耍小聰明,晉安帝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想去追究什麼。
輕輕的推開勤政殿的門,晉安帝看着空中多了一道彩虹,那柔和的光散落在琉璃瓦片上面,形成了一種特別的風景。
晉安帝抿嘴笑了笑,眼神變得柔和多了:倘若此刻愛妃站在朕的身邊,這一切都該是多融洽的一幕。縱然朕是一代君王,想要得到知心人也非易事。
自嘲的笑了笑,晉安帝輕吐了口氣,眼底流露出了些許的傷感:爲何朕總是猜不透她的心思?她,究竟想要的是什麼?朕全部的愛麼?可是,身爲帝王,朕怎麼可能把心只看給一個女人?雖是無法做到全部,可是,用心不是比違心要真誠的多麼?這樣還不夠?
“萬歲爺,貴妃娘娘說,希望請您去瓊瑤殿一趟,她有些事情想要讓您知道。”
主動請朕?
晉安帝原本還低沉的眼神此刻多了一絲熱情:“告訴你家娘娘,朕隨後便到。”
在傳話太監走後,晉安帝覺得,自己若是穿着龍袍,未免顯得作威作福,沒辦法讓人感受到他的真誠。
眼珠微微一轉,他還是轉身換了一套便服,又把一直搬着規矩守在自己身邊的奴才統統趕走,自己獨自在石子路上慢慢的行走,仔細的觀賞這個御花園裡的一事一物。
雖說御花園已經來過千百次,但晉安帝從未有過這樣舒心的時候:原來,做個尋常之人,感覺竟是如此的舒暢,難怪愛妃時常會一個人在這兒漫步。
當晉安帝來到瓊瑤殿的時候,看到的是二皇子在那邊揮舞長劍,在師傅的帶領下,他的進步顯然是飛速的,但也許是因爲大病初癒,他揮舞的力度還不夠。
“不錯!”
聽到晉安帝的聲音,王馥瑤示意讓二皇子和練劍的師傅一起停了下來,走上去要跟皇帝行禮。
哪兒曾想,晉安帝卻直接把馥瑤和自己的兒子扶住了:“一家人,何必拘泥於禮節?愛妃,朕好久沒有嚐到你宮裡的桃花酥了,可否今日勞煩你去爲朕和孩兒動一動手,讓朕這兒子也嚐嚐鮮?”
“阿瑪,兒臣……”
瞥見兒子眼中的猶豫,晉安帝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怎麼,跟皇阿瑪吃點心,都要去細細思考嗎?那是不是往後朕約你出去打獵,還需要去跟你提前支會一聲?”
“兒臣不敢!”
慌亂的低頭,二皇子又要下跪,卻是在雙腿還沒跪下之前,被趕過來的王馥瑤給拉住,埋怨的掃了他一眼:“男兒膝下有黃金,豈可動不動下跪?雖說你們是君臣,但沒有外人的時候,你們也是父子。父子之間,還要拘着規矩嗎?”
擡頭看了一眼晉安帝,二皇子在確定自己的阿瑪沒有否認這說法的時候,這才鬆了口氣:“那有勞貴妃娘娘!”
晉安帝雖然還是覺得這兒子畏首畏尾,可是,卻也發現了他細微的變化:愛妃的話竟然能起到作用?看來,讓這孩子待在瓊瑤殿,確實是有好處。
一同進屋之後,二皇子便已經學會了觀察王馥瑤的顏色,在用膳的時候,特別的給自己的阿瑪佈菜,方方面面都很得當,這一點讓晉安帝的龍心大悅。
假以時日,這孩子必有所作爲,細節決定成敗,若非用了心思,佈菜這種小事他又豈會知道?這絕非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看來,是朕平素冷落了皇兒,細細雕琢,遲早都能讓他成爲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