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了,烏拉那拉氏的緊迫感消散了不少,就說先前宋格格懷的這一胎,因着幾次叫有經驗的嬤嬤看過,都說懷的是個阿哥。
主子爺的長子怎能借着區區格格的肚子出生,這是烏拉那拉氏絕不允許的,好在她入府做了四福晉前,額娘便爲她尋過些個能人異士,得了一樣能轉了胎兒性別的藥方。
她也沒那麼壞的心,要害宋格格腹中孩子的性命,只要能將阿哥變爲格格出生,在雍親王府自然是有這孩子享不盡的福氣。
這藥自然是越早用效果就越好的,奈何宋格格身子一直不好,都五六個月的身子了還整日躺在榻上養胎,陳福日夜派人守着,叫人絲毫尋不着下手的機會。
直到宋格格都八、九月的身孕了,這纔敢出來見人,元嬤嬤也纔有機會下手,然只纔給人下了三劑藥,宋格格竟就早產了,只怕那藥還未發揮作用,更怕四爺發現了什麼端倪,可教她提心吊膽一整日,腹中的孩子都略有些不穩當。
好在努力了一整日,宋格格總算是在次日子時生下了個小格格,不算辜負了她對宋格格的“用心”。
既知道這小格格不會對她腹中的阿哥有任何威脅了,烏拉那拉氏可算是鬆了口氣,也對人不甚在意了,許是也要做了母親,烏拉那拉氏還對那小格格略有幾分愧疚,幾次叫人送去好東西補償着。
可誰道這小格格這麼不爭氣,只滿月不久便因弱症夭折了。
這小格格到底是因爲母體虛弱才夭折的,還是因爲那三劑轉胎的藥,都不得而知了,四爺比她想象中的要難過得多,甚至吃咽不下,這叫她更是愧疚,也是因爲這個,她纔多勸四爺陪着宋格格些。
一來叫她心中少些愧疚,二來也能全了自己大度的名聲,再加之有李格格那蠢貨比對着,自個兒得了個健康的孩子,還得了格格的位份便得瑟起來了,可叫宋格格心頭多難受,四爺又如何看李格格?且都在她的算計之內。
烏拉那拉氏撫了撫自己高聳的肚子,明明宋格格腹中的孩子是她下令叫元嬤嬤下的手,可這會子卻聽不得元嬤嬤這麼說,只怕污了腹中阿哥的耳朵。
“好了元嬤嬤,這事兒你心中有數便是,不必一而再的提了,總之你多替我盯着些,下頭的格格侍妾們,沒一個簡單的。”
說罷,烏拉那拉氏忽得又想起什麼,指了自個兒的妝奩道:“既然鈕祜祿格格得主子爺賞識,咱們也不好忽視了去,挑個鐲子明兒一早給她送去吧,至於宋格格那頭,元嬤嬤你親自去安撫。”
“可萬不能叫宋格格輕易受了氣纔是,她是個窩囊性子,可就是這可憐勁兒才討主子爺喜歡不是,又沒了個孩子正是叫爺心軟可憐她,總有幾分本事能通鈕祜祿格格鬥上一斗,還有李氏那頭,風頭正盛,想來也不願看着誰這時候冒尖兒騎到頭上來。”
元嬤嬤哪兒能聽不明白,她們福晉這是眼看着自己生產在即,沒工夫管了下頭的事兒,叫下頭的人狗咬狗呢!
宋格格平日裡不與人爭口角,可架不住她用自己那可憐勁兒的在主子爺跟前兒給人上眼藥,李氏平素性子就夠狂的了,眼下得了格格位份有得了孩子,自然也看不慣有誰在這時候勾引了主子爺。
至於鈕祜祿格格怕是本事也不俗,正好叫這二人試試她的本事,待看清楚此人的招式,她們福晉也好對症下藥不是!
“噯!福晉您只管放心,老奴出馬定然將事兒辦得漂漂亮亮的,您就只管養胎便是。”得了元嬤嬤這話,又聽說四爺叫鈕祜祿格格伺候罷沒留宿,這會子不知因爲什麼事兒又帶着蘇培盛回前院了,烏拉那拉氏頗愉悅,認爲鈕祜祿格格的手段也不過如此,便安安心心歇下,一夜無夢。
然四爺那頭卻是失了眠,蘇培盛動作極快,原埋在各皇子府的眼線也都得力,才半日的工夫便查得大差不差了,雖還不確定到底是誰同老八有了勾結,但大方向是有了,十有八九是江南那邊的。
江南富庶,尋常百姓都過得比北方的好,更況做官的,都不必叫人細查,四爺便知道八爺眼下必然有大筆銀子支持,想來很是能再籠絡朝中的一批人。
他倒也不急,要說籠絡,也不光是八爺一個人上心,太子也不甘示弱呢,皇阿瑪才南巡不久,太子便漸沒了原先老實的模樣,跟前又得了擁躉供他驅使。
他先前還裝作一副好弟弟的模樣規勸二哥,可野心日漸膨脹,太子又怎麼會想起先前四弟的雪中送炭呢?
倒是記得四爺見過他所有的狼狽和醜態,對他愈發敷衍和防備了。
四爺倒是沒什麼好失望的,他早知道二哥是個什麼樣的人,只是沒想到二哥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惡劣些,不過這樣也好,他可是全了兄弟們之間的情誼,之後太子若再出事兒,可就不是他老四不肯幫忙了。
太子又有心在朝中弄他的一言堂,甚至隱隱有逼皇阿瑪讓位之意,四爺便縱着,正好八爺也要起,那便再讓出位子叫兩個人鬥上一鬥。
四爺合着眼睛躺在榻上,瞧着是睡了,可心思卻轉動不絕,隔了十日的工夫便吩咐下去,將八爺同江南官員暗中聯絡的消息透給太子的人。
果然,太子急了,翌日朝上便隱隱有兩派分立之勢,太子公然斥責八爺辦差不利,只顧同人吃喝拉攏。
八爺也自有反駁的理由,總歸很是鬧了幾日。
不必四爺特給皇阿瑪修書一封,便有朝中皇阿瑪的眼線一五一十送了密摺過去,只要皇阿瑪心中有數,甭管太子和八爺如何鬥,必然怎也逃不出皇阿瑪的股掌之間。
這二位是如何結局,想來皇阿瑪也該有決斷了。
四爺老神在在,只每日去南書房同諸位大人看了摺子,旁的一概不管,還照舊做他的“大清第一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