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看着弘政離開的背影,臉上絢爛的笑容也開始一點兒一點兒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發落寞的神情,還有已經溼潤的眼睛。舞兒站在紫蘇的身後,臉上也是一片傷心:“紫蘇姐姐,你真的……。”
紫蘇衝舞兒搖了搖頭,拉着紫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舞兒一進房間眼淚就已經掉了下來,紫蘇把所有的東西已經都收拾好了,簡簡單單的兩個箱子,就這樣想要把自己從弘政的身邊徹底的清除掉。
紫蘇將手裡的一個盒子遞給了舞兒,輕聲笑道:“這是這些年我攢下的一些首飾,以後我也用不到了,就留給你吧!”舞兒搖着頭:“紫蘇姐姐,你還是留下吧,你這樣突然消失,大阿哥回來奴婢可怎麼交代啊。紫蘇姐姐就不想想大阿哥的心情嗎?這明明是他的大婚慶典啊!”
紫蘇苦澀的一笑,伸手擦了一下舞兒的眼淚:“你哭什麼呢,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的事情,我還會回來的,放心吧。”舞兒卻依舊搖着頭:“紫蘇姐姐不要騙人了,奴婢知道,這次你一定是不準備回來了。”
紫蘇悽然一笑,不再順着舞兒的話說下去,她拿出了一串鑰匙,放在了桌子上:“這是大阿哥私庫的鑰匙,等大阿哥回來之後,你便交給他吧。當然如果能揹着點兒咱們未來的福晉就更好了,畢竟大阿哥不見得願意把自己的私產和未來的福晉分享。”舞兒一愣,看着那串鑰匙出神兒。
紫蘇繼續道:“還有,我離開之後,你便是跟在大阿哥身邊時間最長的丫頭了。以後不管這毓慶宮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記得你的主子只有大阿哥一個人。未來福晉和格格們之間的爭鬥,你不要參與。還有那些什麼糖衣炮彈之類的也要抵禦住了。要時時刻刻的記着,咱們溫親王府的規矩。”
“紫蘇姐姐!”舞兒依舊是一副不能接受的樣子,紫蘇拍了拍舞兒的身邊,笑着:“好了,不要在這裡傷春悲秋了,這兩日毓慶宮要盯好了,各處都要打掃乾淨,不能給未來的福晉一個不好的印象。”
舞兒依舊很難過,只聽到外面突然有了丫頭的聲音:“紫蘇姑娘,有人找您!”
舞兒知道,紫蘇要離開皇宮絕對不是她一個人能做到的,這一定是來迎接她的人。她一下子抓住了紫蘇的手:“紫蘇姐姐,你真的不要再跟大阿哥說些什麼嗎?你寫封信吧,奴婢幫你轉交!”
紫蘇笑着看了看舞兒,慢慢的掙脫開了舞兒的手。事已至此,寫信又能說些什麼呢。紫蘇將兩個小箱子交給了外面的丫頭,又回頭看了一眼毓慶宮,看了一眼弘政書房的方向,微微的笑了一笑。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這條路,沒有與自己的驕傲爲難,用一直存在的理智告訴自己這是最正確的選擇。紫蘇常常想,也許自己真的是太理性了,理性到可以如此平淡的面臨這一切。
當紫蘇在宮門口看到來接她的馬車時,臉上再次揚起了一絲笑容。是的,她終於要離開了,這次不僅僅是離開皇宮,而是要離開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離開她的親人,離開她的弘政。
紫蘇有些惆悵的往後看了一眼,她知道如今弘政肯定已經在溫親王府叩謝老九和顏炎的養育之恩了。不過紫蘇也只知道,屬於那邊的一切熱鬧,都和自己無關。
紫蘇深吸了口氣,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皇宮,乾脆利落的上了馬車。一進馬車就見到安娜公主和青竹正在衝着自己微笑,紫蘇一愣,這才揚起了嘴角:“這算什麼大事兒,竟然還勞煩了安娜公主,紫蘇真是過意不去了。”
安娜一邊示意馬車出發,一邊笑道:“顏炎交代下來的事情,我又豈能掉以輕心。”安娜從青竹手裡拿過了一個小盒,遞給了紫蘇:“這是顏炎給你的東西,你收好了。”
紫蘇一愣,接過來剛要打開,卻被安娜攔住了:“等我們下車了你再看,這樣你即便是要還回去,也不用難爲我們這兩個無辜的人了。”紫蘇不禁笑了出來:“安娜公主怎麼知道我要還回去。”
安娜深深的看了紫蘇一眼,有些無奈的道:“也虧了你能笑出來,過幾日弘政知道之後,指不定會怎麼鬧騰呢,你竟然還笑的出來。”
紫蘇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那有什麼可鬧騰的,我不過是奉命去澳門辦事兒罷了。”
安娜揚了揚眉,一副什麼都明白的樣子,沒有繼續說話。
是的,紫蘇能順利的離開皇宮,很大一部分是顏炎推動的。顏炎跟康熙請願,說溫親王府在澳門的生意需要收攏,不然將會有大問題。所以要派紫蘇過去打點。而康熙對於這個安排雖然有些疑惑,但對於顏炎願意出面解決紫蘇的去留問題,還是覺得顏炎難得明智了一回。
所以,在康熙的默許和顏炎的努力下,弘政便這麼被瞞過去了。但安娜可不是弘政,她自然知道顏炎的出發點,絕對不會是對康熙說的那樣簡單。不然也就不用專門派青竹前來接應了,也不用特意關照自己準備船隻了。
所以紫蘇說起這話的時候,安娜很不給面子的道:“跟我就不用說這些官話了,你還是好生的盤算一下接下來的路怎麼走吧。我已經按照顏炎的吩咐,把青竹帶來,並且在天津的碼頭準備好了船隻。你的替身從潞河驛出發,會比你先到達天津港,所以到時候即便有人還在盯梢,可能也不會注意到你。之後的路程,你便自己決定吧,不過在呂宋的碼頭有我們國家運送金子的船隻,那邊我也打好了招呼,就看你要不要去了。”
紫蘇抿了抿嘴,半晌才道:“多謝安娜公主的安排。”
安娜搖了搖頭,有些不解的看着紫蘇:“我雖然不知道顏炎爲什麼一定要你離開,但是你也好賴體諒一下弘政的心情,以後一旦安頓下來,就送信回來吧。”
紫蘇低頭一笑,並沒有再說什麼。馬車經過溫親王府的時候,安娜就拍了拍紫蘇的肩,下了車去溫親王府參與熱鬧去了。紫蘇也微微的掀開了簾子,有些失神的看向溫親王府,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才放下了簾子,回頭看着青竹的笑容,有些尷尬的笑了:“我們可以離開了。”
青竹抿了抿嘴,輕聲道:“我們的時間不急,紫蘇姑娘可以再看一會兒!”紫蘇搖頭:“不必了,咱們出發吧!”青竹又看了紫蘇一眼,這才湊近了一些,從一個小盒子裡取出了一個小的人皮面具,低聲道:“這只是最簡單的面具,只是幫紫蘇姑娘稍稍改變一下容貌,三日之後用溫水便能取掉。”
紫蘇點了點頭:“辛苦青竹了!”
青竹笑道:“不辛苦,只是紫蘇姑娘真的不用派個丫頭跟着嗎?這樣一個人上路真的很危險!”紫蘇搖頭:“不用了,我哪裡還需要丫頭,一個人就很好了。”
青竹知道紫蘇一向是個有主意的,所以紫蘇決定的事情,她知道自己也改變不了,便不再說話,安靜的繼續給紫蘇待着人皮面具。紫蘇很安靜,雖然神情有些落寞,但並沒有過分的難過。青竹覺得自己也是有些看不明白這個一直在溫親王府地位高的不得了的丫頭,她這會兒究竟在想什麼呢。
“紫蘇姑娘,你以後還會回來嗎?”青竹突然問了一句。
紫蘇一愣,身子有些僵硬,不過她最後只是擠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便沒有再說什麼。而青竹在給紫蘇帶好人皮面具之後,又將紫蘇送到了城門,便也下車離開了。
紫蘇笑着和青竹道別,便窩在了馬車裡。她知道,這輛馬車會安全的把她送到天津港,而她需要的只是堅定的走好自己的路就是了。
而在溫親王府的弘政並不知道紫蘇現在已經離開了京城,他正在荷風聽悠任由顏炎幫自己檢查着裝束,左一遍右一遍的,一點兒漏洞都不肯放過。
弘政無奈的拉住了顏炎:“額娘,嬤嬤們已經檢查好幾遍了,額娘就不用擔心了!”顏炎撲哧一笑:“嬤嬤們檢查的,能和額娘一樣嗎?一會兒出府之後不要板着一張臉,這樣大喜的日子,要面帶笑容知道嗎?”
弘政無奈的看了一眼顏炎:“額娘,我又不是賣笑的!”
弘政這話一出,荷風聽悠裡的弘蟑、弘相弘鼎都笑了起來。弘相往前一步,大聲道:“額娘放心,一會兒大哥要是不笑的話,兒子一定會老提醒他的。”
顏炎笑着對弘相點了點頭:“不過,你們也不要太誇張了,別平白無故的讓人笑話!”弘蟑也上前一步:“額娘放心,一切還有兒子呢。”
顏炎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一轉頭看到青竹從外面進來,臉色平靜的衝顏炎點了點頭。弘政也順着顏炎的視線見到了青竹,微微一愣,似乎這才反應過來,她今日似乎這會兒才第一次見到青竹。
青竹見到弘政對她皺眉,不由得心裡咯噔一下,但弘政只是疑惑了一下,便又被屋子裡取笑的聲音吸引了過去,青竹不由得心裡一陣輕鬆,她可不希望因爲自己影響這個舉世矚目的大婚慶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