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立刻感動地說:“多謝鈕姐姐掛心,妹妹真不知道如何答謝姐姐了。”說完,尹氏的眼中已經是晶瑩閃動,如果不是強忍着,只怕又是一陣落淚。
蘭琴看着這位身弱扶柳的美眉,腦子裡突然想起林黛玉這麼個虛構的人來,自己權當幫幫林妹妹吧。她在腦中這樣腹議着。
待送了蘭琴主僕出去後,尹氏臉上的笑意已經淡了下來,甚至全無一點笑意。
夜罌走到尹氏身側,輕聲說:“鈕格格特意來看格格,是不是也覺得自己與您動了胎氣有關。不過她到主動去跟福晉幫你責罰芍藥,倒是出了奴婢意外之外了。”
尹氏回頭,看到桌子上那些東西,對夜罌說:“把這些收起來吧,吃再多,也補不會來的。”她對蘭琴的嫉妒和恨意豈是桌子上那幾件藥材和蘭琴剛剛的幫助就會抵消的。
再說蘭琴從西小院出來,就立刻向福晉的正院走去。
念雪因爲剛有尹氏在場,此刻單獨與蘭琴走在路上,立刻就忍不住勸道:“格格,您來看望尹氏已經可以略表心意了,何必再管她屋裡頭的事情。奴婢也不是冷血無情之人,奴婢只是怕您管了一件,又來更多件,到時候自己將麻煩惹上身不說,還不一定招人喜歡。”
蘭琴知道念雪緊張自己,早就將她當做最可信任之人了,故而一點不惱地說:“如若怕麻煩,我且讓你送點東西來就可以了,何必自己親自來。怎麼說,她腹中的胎兒是因爲大阿哥他們滑滑板衝撞的,我雖然沒有直接關係,但是如若不管不問,只怕四爺回來知道了,也會覺得我過於冷漠。如今也不是什麼大事,尹氏屋子裡的那些人是過分了點,我去代求福晉管一管,也沒什麼麻煩。你所擔心的那些事情,我自有分寸,不必太擔心。”
見蘭琴這麼說了,念雪便也不多言了。
主僕兩人徑直走到正院門口,早有婆子看見了,去正屋通報。
蘭琴走進正屋時,只見福晉正在由着夏荷在通頭。
“奴婢給福晉請安。”蘭琴走到福晉跟前,端正地福了一禮。
福晉溫和地說道:“鈕格格不必多禮了!春柳,給鈕格格上茶。”
蘭琴依言,走到客座前坐下,待春柳上了一杯茶後,才緩緩道:“奴婢一來是給福晉請安,二來是想向福晉稟告一些事情,還請福晉爲尹妹妹做主。”
福晉本來閉着眼眸,此刻一聞蘭琴所言,立刻睜開了眼睛,問道:“尹格格那裡出了什麼事情?”
她雖然面上保持着一貫的雍容寧靜,但是卻冷不丁聽到蘭琴這麼一說,倒是心裡有些心驚,必經她剛剛和尹氏見過面,說過一些話。
蘭琴遂將尹氏屋子裡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
福晉默默聽完後,突然擡起戴着玳瑁鑲嵌珍珠護甲的手啪地一聲拍在了檀木榻凳上,憤怒地說“這些刁奴,連四爺親自吩咐下去的事情也不好好盡本分去做,真是氣死我了。這不知道,還以爲是我不照顧尹氏。這尹氏性子也太柔弱了些,怎麼也不來稟告於我。還是妹妹來說,我才曉得。”
蘭琴立刻勸慰道:“福晉請息怒,尹妹妹性子溫和膽小,只怕是攪擾福晉。只不過妹妹看她實在過意不去,故此斗膽來請福晉懲戒一下那些不盡職責的下人。”
福晉轉眼勾脣道:“妹妹所言極是。李嬤嬤,你現在就去尹氏屋裡,將那些刁奴全部給我叫來,我要親自問問她們。再將尹氏請來。罷了,這大夏天的,尹氏懷有身孕,不宜頻繁走動。你且陪我一道去看看吧。”
正說話話間,她就從榻上站了起來,蘭琴見此,立刻從座上站了起來。
福晉剛走幾步,突然扭頭對蘭琴說:“妹妹可要陪我一同去?”
蘭琴見福晉這般問了,便只好說了“願意”,其實她只打算稟告一下,便不再管了,餘下的交給福晉去整飭就可以了,自己其實可以回了,但見福晉這樣一問,便只好跟着再去西小院。
再說西小院內,待蘭琴主僕離開後,芍藥剛剛從外頭回來了,見夜罌正欲拿着尹氏的衣裳漿洗,便嘲諷地說:“碟兒呢,夜姑姑怎麼自己去洗衣裳了。”
芍藥一向對夜罌看不順眼,因爲尹氏只信任她,對自己多有防範,那些四爺和福晉賞賜下來的東西,自己一點兒邊都挨不着。昨天,她不過是乘着尹氏不在,夜罌去膳房的時機去尹氏的梳妝盒裡偷偷拿了幾顆珠子,便被夜罌撞見,真是恨死了這個妨礙她的夜罌。
夜罌不理會芍藥,繼續着手裡的動作,原來那碟兒還算聽話,幫襯着夜罌做事情,可是經過芍藥的挑撥後,碟兒也越發懶散了,終日見不到人。另一個小太監每天早出晚歸,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芍藥見她不理自己,心裡惱恨,走到夜罌面前,故意一腳踩上了銅盆的邊沿,只聽見“哎喲”一下,銅盆裡的水一下子倒在了她的腳上。
“你賠我的鞋子。”芍藥抓住這個由頭,不由分說地怒斥道。
“明明是你自己踩着盆,將裡面的水弄出來,反倒怪我了。你再胡鬧,我就去稟告格格。”夜罌憤怒地說道。
“你去啊,去啊……”芍藥肆無忌憚地叫囂道。
“你就是對你家格格如此無禮的嗎?”福晉正由着李嬤嬤扶着邁步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蘭琴主僕。
芍藥萬萬沒想到,福晉和鈕氏竟然同時出現在這裡,當下一顆心提了起來,連忙跪了下去,俯身給福晉和蘭琴請安。
“夜罌,你說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其他的下人呢?”福晉皺着眉頭問。
衆人隨着福晉的腳步,紛紛走入尹氏的正屋。尹氏已經在門口恭候着福晉,正揚起帕子,半蹲着身子行禮。
“尹妹妹快快起來,你肚子裡還懷着四爺的子嗣,不必多禮了。”福晉一把拉起尹氏,嗔怪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