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柱準備好了晚膳,讓人特意將安佳氏擡了出來坐下,再就是長子夫婦以及他們的孩子,蘭琴就陪着自己的三個孩子坐着,圍了一桌。
“阿瑪,到底因爲何事,你遭人彈劾?”蘭琴直接問道。她知道這一大家子都靠着凌柱,安佳氏雖然憎惡他年輕的時候納娶了那些妾侍,但是一聽到凌柱即將被人彈劾,甚至於丟官,心神一下子就慌了。她不知道,如果凌柱丟了官,她們這些一出生就以官爲天,以官職爲榮耀的,該如何生活下去。
剛剛凌柱臉上還掛着笑容,一聽到蘭琴說這句話時,他臉上的笑臉便維持不住了。他靠着自己的才能和祖宗的蔭庇,二十五歲就在禮部任職,一步步爬到了四品典儀的位置上。雖然沒有飛黃騰達,但是也還是步步往上走的,可沒想到到了今日,居然被人彈劾,令凌柱頓時蒼老了許多。
“三妹,不如將這頓飯吃了,再與阿瑪慢慢說。”錚看着凌柱臉上的尷尬道。
“都是自己人,阿瑪不必介意。不如說出來,琴兒如果可以幫忙的,一定會幫。”蘭琴道。
“阿瑪,既然三妹都這麼說了,您也不要一個人擔着,都說出來吧。三妹如今氏雍親王側福晉,能爲您坐的,她也會坐。”錚道。
“琴兒,阿瑪之前在康熙四十年曾經與當時的禮部尚書大人一塊兒爲大行皇后舉辦過回祭。有人也不知道從哪裡得知,說阿瑪那個時候所用的禮器和禮服都出錯了,那就是對大行皇后的不敬!”凌柱道。
蘭琴驚訝地看着凌柱,道:“這都過了十三年了,誰還拿這些陳年往事來彈劾阿瑪?阿瑪得罪人了?”
凌柱看了看蘭琴,搖搖頭道:“阿瑪連到底是誰彈劾的都不知道。前幾日,是禮部尚書親自與我說的。”
蘭琴目色一沉,她知道凌柱這個時候遭人彈劾,絕對不是偶然的。
氣氛頓時就壓抑了下來,凌柱如果被人彈劾成功,不僅僅要被罷官,甚至要遭受牢獄之災。因爲這件事的罪名實在太大了,對大行皇后不敬!!!
雖然這位大行皇后已經過世多年,但是她在康熙心目中仍舊保留着旁人無法逾越的鴻溝。康熙自從大行皇后薨逝後,幾乎每到她的祭日,他都會錯朝三日,去她的牌位前哀悼。每過三年,五年,十年,他還要禮部安排祭奠儀式,進行隆重的回祭。
“這件事是真的?事隔這麼多年,他們如何還會想起這件事?阿瑪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又如何讓王爺插手呢?”蘭琴感到了這件事的棘手,而且這件事,四爺插手的話,必定惹康熙不喜。
“當時阿瑪的確犯了一些錯,可沒想到當時居然有人知道了,甚至一直記着這件事。阿瑪自問這些年,一直小心謹慎,不曾得罪什麼人,爲何現在突然爆發出來,實在令人費解。”凌柱道。
“阿瑪,待我回去問問王爺,先查查到底是誰彈劾了阿瑪?”蘭琴道。
“琴兒,那大哥可就先替你阿瑪謝謝你了。若是能查出誰在彈劾你阿瑪,這樣你阿瑪就能搞清楚到底如何辦了。只奧他自己撤了彈劾,或許皇上看不見的。”錚道。
蘭琴點點頭,她心裡一點地都沒有了。如果凌柱真地做了那些,即便是四爺願意幫忙,那又如何去康熙面前爲他求情呢。那可是大行皇后呀!那可是康熙心中最爲神聖的地方,誰也不敢去觸碰的。
凌柱也知道自己今日可是被人抓住了死穴,他一個禮部典儀,只要不犯大錯,沒人整,也就這樣過去了。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有人居然拿出這樣的罪證,令他整個就懵了。
翌日,蘭琴又在凌府待了一日,然後便帶着孩子回去了。臨走前,她去給安佳氏塞了兩萬兩銀子,就是當初她出格時,安佳氏給她的那些傍身的銀子。蘭琴一份未動地將兩萬兩的銀票塞了回去。
待回到府後,蘭琴便讓人去教李衛喊了過去。四爺初四才能回來,蘭琴想先問問李衛。他雖然不在朝廷爲官,但是卻是四爺的私幕,對朝廷的動態也很清楚。
“奴才給側福晉請安!”李衛本還在府裡頭陪家人過年,蘭琴特意派人來叫,他立刻就跟着那人進了府。
“崔娘和孩子都好嗎?”蘭琴看到李衛,問道。
“託側福晉的福,她們都很好。崔娘說,年後就想回來呢。”李衛道。
“不急,讓崔娘多歇歇。”蘭琴道,“今日叫你來,是想問問你一件事。”
李衛在四爺身邊多年,政治敏感度極高,他基本就是四爺的軍事團隊的重要一員。李衛對蘭琴一直心存感念,又因着崔孃的關係,對蘭琴更是敬服。
“側福晉請說!”李衛道。
“一個不足輕重的禮部典儀,突然遭人彈劾。且那人還藏在暗處。這種情況,一般是怎麼回事?”蘭琴道。
“側福晉指的可是側福晉的阿瑪!”李衛道。
蘭琴點點頭,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想瞞着也瞞不住的。
“側福晉的阿瑪被人彈劾?這事王爺並沒有提起。”李衛道。
“是小年前的事情。年前爺與我出去了一趟,並不太知道京都的事情。回來後,他一直在大理寺,又到了過年,且那人故意藏在暗處,神不知鬼不覺地遞上去了彈劾的奏摺。就連我阿瑪都不知道,還是禮部尚書親自告訴他的。如今這封奏摺可能還擠壓在內閣,並沒有上到皇阿瑪那邊去。”蘭琴道,“我想問問,有沒有可能截獲這封奏摺。阿瑪是凌府的支柱,他若有事,我不能不管。況且,這次事情突然,我懷疑有人故意的。”
李衛聽完蘭琴的話,道:“側福晉所言甚至。不知凌大人是不是有什麼仇家,或者得罪了什麼人?”
蘭琴搖搖頭。
李衛又思忖道:“如果奏摺還在內閣,的確可以截獲出來,但是要王爺親自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