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庶妃再次接到小太監遞來的瓷瓶,就嚇了一跳:“怎麼這麼多?”
這一次,是個青花瓷瓶子,比上幾次給的大多了,沉甸甸的,一看就是裝滿了的。
“姐姐問我,我也不知道,如今這藥丸子一次要給一顆了。姐姐小心,我這就走了,記住,一天一顆。”小太監點點頭就消失在了夜色裡。
石氏將藥先藏好,躺下就越來越擔憂了。
她知道這個藥是毒藥,可是……也不知道這藥是什麼效果。
可是,從三分之一到一顆,用的是越來越多了。
怎麼能不怕呢?要是被查出來……
她擰着眉毛,也是滿心的懼怕和不解。吃了這麼久,爲什麼太醫還不知道?
真是如那人說的,這藥根本查不出?
太醫都查不出的毒,是什麼呢?
她靜靜睡了,她是沒有後路的,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了。
太醫院陸太醫的宅子,就在正陽街的一個小衚衕裡頭,這不是聖上賞賜的,而是他們家祖傳的宅子。
陸太醫而立,家裡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都已經七八歲了。
只有一個妻子張氏,是個賢惠的女子。
他回來就疲憊的躺着,晚膳也不吃。
妻子照看了孩子和年邁的老公公吃了晚膳歇息好,這纔來看他:“你不吃不喝的,這是要怎麼樣?”
“惠娘啊……”陸太醫是一肚子話,可是不知怎麼說。
“我知道你遇見難事了,你……索性找公公說說?公公以前也是太醫,或許明白你?”張氏道。
陸太醫點了頭,就真的往老爹那邊去了。
實則沒想好說不說。
“這兩天怎麼了?蔫頭巴腦。”老陸太醫道。
“爹……”陸太醫叫了一聲,就坐着發呆。
老陸太醫一怔:“太醫難當……你……該不是捲進後宮爭鬥裡去了?”
陸太醫搖頭,心說真要是那樣,還有救。
“你……趁早說罷,你不說……怎麼辦!”老陸太醫嚇了一跳,京城裡,不只是他們一家子,陸家上下還有幾十口呢,只是沒住一起罷了。
牽扯後宮,說不定就是個滿門抄斬的罪過!
“叫我想想,叫我想想吧、”陸太醫起身,跌跌撞撞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叫他怎麼說?
太醫院這麼多人,都不是傻子,有的是比他資歷高的,他害怕,難道那些人就不怕?
正鬱悶的厲害,就見有人來敲門了。
“陸太醫,陸太醫!”那人一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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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開了門:“是宮裡來的?這就進來吧。”
太監進去也顧不得說廢話,扯着嗓子喊:“陸太醫,快,起身隨着咱家進宮!”
這半年,李太醫,陳太醫,陸太醫和魯太醫都是專門給萬歲爺看診的。
這會子這太監一叫喚,陸太醫就覺得腿軟。
抓住張氏的手:“你快帶着孩子們和我爹都,回老家也好,去哪都好,別等我,千萬別等我!”
說罷,就起身披衣出去了。
張氏嚇傻了,半晌坐着沒有個反應。
宮裡,乾清宮燈燈火明亮,可是卻叫人覺得陰森森的可怕。
外頭是一圈的侍衛圍着,太監們進去就出不來。
陸太醫等人到了的時候,裡面靜悄悄的有種叫人想要尖叫的恐懼感。
而內室,情形卻不是這樣,之間紅衣女子伺候在側,樑九功和李德全都站的遠了一點,龍榻上,康熙爺很是安靜的躺着,看不出一絲不舒服來。
陸太醫下意識的攥住手,餘光看見與他一起進來的陳太醫手都在抖。
看來,也不只是他害怕啊。
見太醫來了,樑九功做出個一邊說的手勢,就帶着他們進了另一邊,進去之後,就隱約聽見打板子的聲音,這裡是最外面的屋子,隔着一堵牆,就有十幾個宮女和太監正在受刑。並非是什麼打板子的刑罰,而是……杖斃。
“萬歲爺那……”李太醫年紀最大,又是院判,所以他開口。
“一會再去吧,萬歲爺又……跟上回一樣,到底什麼問題呢?”樑九功一臉蒼白,他不至於不知道太醫們不敢說,可是這是什麼病?治不治得好呢?他就算是不知道,太醫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幾位伺候萬歲爺久了,尤其是李太醫,您……要是不作爲,只怕萬歲爺會換人。”換人之前,您幾位的腦子還在麼?
“是,定好好診脈,不瞞公公,是着實沒診出來,公公也知道,這世上的病症,不是所有的都能一下看出來,有時候人出了毛病,是真的看不出。或者一時看不出的。”李太醫還算穩得住。
“這話,與奴才說有什麼用?”樑九功不是不體諒他們,太醫難當,要是萬歲爺真的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他們斷不敢說!
“公公,萬歲爺醒了。”石氏過來道。
她低着頭,今兒的事,本不該發生的,是她今兒一天沒機會過來,所以……今兒萬歲爺沒服藥。
她心裡懼怕至極,神色也很是蒼白,可是這時候,大家都蒼白,就沒人注意她。
只是,她驚恐的發現,只要一天沒有服藥……康熙爺就會發作。
上回也是,只是,這一回更嚴重了。
四個太醫挨個診脈之後,得出結論,還是上回傷寒落下的毛病,吃藥調理就好了,萬歲爺沒有別的問題。
“是麼?”康熙爺淡淡的。
“回萬歲爺,臣等不敢欺瞞,一個人高燒久了,都要渾身抽搐,呼吸困難的,頭痛欲裂。上回萬歲爺一病就是半月有餘,且中間高燒了好幾次,正是因此才留下個病根兒。本不礙事,這幾日天冷了,萬歲爺就該好好休養,卻……徹夜批摺子,這才誘發了,喝幾服藥,寬心些就沒事了。”李太醫跪倒道。
幾個太醫也忙附和,大意都是康熙爺太過忙碌辛苦,不注重身子的結果。
康熙爺雖然疑心的厲害,可是也還是相信李太醫的。
“去開方子吧。”擺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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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子,他就覺得沒什麼事兒,渾身還有勁兒。
見了站在塌邊的石氏,還對她笑了笑:“嚇着你了?”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只是擔心。”石氏跪下。
“嗯,朕好着呢。”康熙爺摸摸她的頭頂,思緒卻不知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