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十,天津港全面清港戒嚴。一排排正黃旗士兵荷槍實彈,軍容肅整,嚴密地監視着四周,讓人毫不懷疑任何異動都會消失在鋥亮的槍口下。
港口前,停靠着數十艘高大漂亮的戰船,中間那艘是高達幾十米的樓船,船身上鑲金嵌玉,富麗堂皇,十幾只炮口耀武揚威般□在外頭,威懾力十足。每艘船的一側伸出一條踏板連接到岸上。而岸上,八貝勒帶着未來駐法大使館的幹事們齊齊面北而跪——康熙的鑾駕停駐在他們對面。
無數只明黃的旗幟迎風飄揚,獵獵作響,幾乎遮擋了整片天空,康熙站在高臺上,右側由皇太子帶領着,跪了一列身穿補服的皇子宗室,左側則跪了一列身着蟒袍的朝廷命官。身後豎了一面屏風,屏風後破例跟出來的八貝勒的養母惠妃和生母良貴人。
趁着衆人都跪着,而康熙又背對着自己的當口,偷偷探出頭看了看外頭的場景——果然是氣勢恢宏,聲勢浩大。
康熙很快開始訓話,雖然這個時代沒有麥克風擴音器,可在這全場靜默的時候,康熙的聲音還是清晰又平穩地傳到每一個的耳朵裡。
“爾等此番出行乃是宣揚我大清國威,行動處事務必處處以我大清之榮耀驕傲爲準,萬不可抹煞大清的體面,讓那等宵小有機可趁。我泱泱中國,雖不屑與那等蠻夷之輩一般見識,但若有犯我大清威儀之輩,也必不能姑息!”
“嗻!我等必視國之榮耀重逾生命,揚我國威,誓不辱陛下之委命!”胤禩等人齊聲應道。
“八貝勒,爾既爲大使,又爲朕之皇子,當爲諸使者之表率,萬勿辜負朕的一番期望。”
“兒臣謹遵皇父教導!”
“好!”康熙拍了拍手掌,“爾等現在出發吧!”
“嗻!”胤禩等人立刻行三拜三叩禮,而後起身,後退幾步才轉身走向各自的船隻。
康熙也令皇子宗室百官羣臣起身,衆人也都一齊望向港口。
幾艘船早就準備妥當,等幾位幹事都登上船後,踏板收回,起錨揚帆,正式。
此時正值朝陽升起的時候,船隻的方向也正好是東方,迎着刺眼的陽光,衆人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帆影,卻彷彿看到璀璨的前景。
——這個場景被當時跟隨惠妃的一名宮廷女畫師見證,並親自動筆,耗費近兩年的時間繪製了一副帛畫,命名爲,並流傳於後世。史學家認爲,這正是中國近代外交的。
船隻已經,康熙便命人起駕回鑾,衆皇子臣工隨即跟上。
胤禛跟胤礽交代了幾句,悄然無聲地退出大部隊,站在港口呆呆地看着漸行漸遠的航船。
警戒既然已經疏散了,港口的人便漸漸多起來,人們推着車子開始出來擺攤,船伕們也開始搖着船櫓出海,各家被推遲的商船也出來了,很快便人聲鼎沸熱鬧喧囂起來。
胤禛本來呆在海邊,突然被人扯住領子,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人一拳砸在臉上,巨大的衝力讓他的身子晃了晃,坐到地上。
——因爲地方比較擠,隨行的侍衛被他屏退到不遠處,又因爲附近都是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侍衛們或多或少也都少了幾分警惕。
此時侍衛們看到自己主子被打,也顧不得其他,立刻衝過來擋在胤禛身前,躍躍欲試想要一齊上去收拾對方,沒想到等湊近了一看,立刻都愣住了:“九爺?”
來人自然是胤禟。只是風塵僕僕的模樣很是有幾分狼狽,一點不見過去的騷包傲慢,反而像是一隻找不到家的可憐兮兮的小狗。
仗着那些侍衛們不敢對自己無禮,胤禟一把推開他們,再次揪住剛剛爬起來的胤禛的領子,想要再來一拳。
胤禛自然不願意毫無原由捱打的,第一拳那是毫無防備,至於這第二拳——一把抓住胤禟襲來的拳頭:“夠了,胤禟!”
胤禟到底比胤禛小五歲,被攔住後只能恨恨地瞪着胤禛:“你怎麼能讓他就這樣走了?!”
胤禛的目光暗了暗,他自然知道胤禟的他指的是誰,可胤禩的離開他纔是最不樂意的那個好吧?沒好氣地甩開胤禟的手,“你是以什麼資格來質問爺?小八不是你的好哥哥麼?他出事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我……”胤禟難堪地閉上嘴。當八哥被汗阿瑪奪爵的消息傳到他那邊時,都已經十月多了,他擔心八哥,放下那邊的一切事務,快馬加鞭趕到京城時卻聽說八哥自請擔任駐法大使一職——法蘭西這個國家在大部分中國人眼裡都是陌生的,準確點說,整個西洋對大部分的國人來說都是陌生的,只知道那個地方的風俗與大清極爲不同。根據某些歸國者的描述,什麼帶血的牛肉啦,生吃蔬菜啦,居然形成了西方人茹毛飲血的印象。所以,八貝勒此舉,在大部分眼裡哪裡是自請,顯然是像直郡王一樣被髮配了,甚至比直郡王還慘,至少人家還是在大清的疆域範圍內,八貝勒倒好,直接攆出去了那等蠻夷之地——他本以爲有惠妃母良貴人還有四哥在,八哥定然不會有大礙,沒想到剛進京就聽說八貝勒今天準備前往西洋,他又連忙奔至天津港,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胤禟緊緊地握住拳頭,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就算當初就是八哥讓自己寫一千份規劃,就算廣東有一座無主的金山,自己也是斷不會離京的,說到底,錯過就是錯過,一個勁兒的埋怨胤禛又哪裡不是遷怒與推卸責任呢?
胤禛看着胤禟低頭沉默不語,心裡有些小得意,但想想這傢伙是小八頂頂重要的弟弟,小八不在自己還是替他多操操心吧,便開口安慰道:“橫豎你就是在京裡也幫不上忙,反倒可能會惹得汗阿瑪生氣,出去倒也好——小八雖是去了法蘭西,你也別跟那些個無知百姓一樣以爲小八是去受罪了。就算是駐法大使,那也是有回來的時候。好好把你自己該做的做好罷,省得到時候小八回來見你沒混出個人樣還要爲你擔心!”
胤禟被胤禛這連嘲帶諷夾槍帶棍的一番安慰噎得臉色漲得通紅,最後半天才憋出句話來:“……要怎麼做,爺纔不用你教!”
說完傲嬌地一甩頭,大力蹬着地,帶着人走掉了。
“爺?”
免費看了一場好戲,侍衛們看看九爺遠去的背影,再看看胤禛嘴角的淤青,忙擺出嚴肅的樣子,等着指示。
“爺再在這兒站會——這回可守嚴實了,再發生這種事,你們也就不用回去了!”
“嗻!”
“我知道四哥想說什麼。只不過小八既然已經決定了,就不可能反悔。我如今已經十八歲了,有很多事情都有自己考慮,這件事不過是個契機。
“世界這麼大,其實我也是很想像大哥那樣出去轉轉的。聽說中西方的文化風俗差異很大,我倒是挺有興趣前去見識一番。
“我並不覺得擔任駐法大使跑去西洋有什麼丟人的,反倒是一輩子窩在京城更讓人厭煩。更何況現在汗阿瑪也開始重視與歐羅巴諸國間的關係,我此行不見得就是沒有出路。
“四哥你瞭解我,難道我就不瞭解你麼?我知道你做的什麼打算,不過是想在我身邊潛移默化,就像是額娘說的溫水煮青蛙,一點一點讓我接受你的感情。而我自己,說實話,也會很難抗拒,指不定將來就隨了你的願。
“但是我並不想看到那個結果。你我之間,還是繼續做兄弟的好。
“我去了法蘭西,四哥也請你把心思從我身上收回來吧。希望哪次回來探親的時候,能夠看到四哥把四嫂娶進門。”
回想着胤禩在暢春園跟自己的說的話,胤禛到底還是繃不住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
兄弟之情?呵,小八啊小八,雖然你說的那長長的一大串,只是爲了表明自己的決心,與四哥劃開界限,可在無意中透漏出來的意思卻說明,你對四哥也並非無意。四哥這一生沒什麼太想要的東西,所以一旦有了目標,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放棄的。就算你不在四哥的身邊,四哥也不會放棄你,更不准許有人將你搶走!
胤禛想着,緊緊地握起拳頭,臉上是勢在必得的神情。
既然小八你想要出去闖蕩,四哥便也不再攔你,只是鳥兒總有還巢的時候,四哥就在這裡,等着你。
沒過多久,禮親王代善的曾孫諾尼控告安親王嶽樂生前審案不公。查證屬實後,康熙忽然想在閒暇時曾隱隱耳聞當初鰲拜把侍議政王大臣會議,矯詔殺蘇克薩哈時,嶽樂曾極力逢迎,於是心中十分不快,嶽樂被追降爲郡王,奪溢,就是他的幾個兒子也跟着被連累降爵。而後又聽聞安親王親自養大的外孫女個性十分刁蠻任性一一這在後宮是出了名的,甚至安親王在世時也表示連自己都怕她。想到自己那剛領命去歐羅巴吃苦的性格溫潤親和的八兒子,頭一次覺得自己這婚事指的不好,便找了個由頭,讓郭絡羅氏自行聘娶去了。你央右者壬亙五右匕·呆獄鹹常淚材丈豁n垣旦彗‘日日落獄叨n妥什女卜擡的呱矛、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