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正是過年時間,村裡年味十足,紅色這時候成了村裡的主色調,紅對聯,紅燈籠,紅鞭炮,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村民一年到頭也就只有過年這幾天能暫時放下忙碌的農活,安安心心的在家過個好年了。
陸曉拿出手機給發小李丹撥通了電話:“喂,丹,在家嗎?”
李丹:“在家呢?你過來找我,還是我去你家?”
陸曉:“我去你家吧,你難得回來一趟,多休息休息……吃過午飯後我就過去。”
李丹:“好,那我下午在家等你。下午見!”
陸曉:“好的,下午見。”
陸曉的發小李丹自從中專畢業後就去外地打工了,每年過年纔回一次家,兩人也就只有過年的時候才難得有機會見一面。這幾年雖然聯繫少了,但是友情依舊,關係依然很鐵。
陸曉走到李丹家院子門口的時候,看到有幾個村民正站在門口朝裡張望,聽到院子裡鬧哄哄的,陸曉走進院子就看到這樣一幅“熱鬧”的場面:
李丹正拉着李媽媽,李媽媽手裡拿着長長的竹條掃把,指着院子裡一個年輕男子叫道:“你走不走?!不走我把你掃出去!……還有你李青,你要是跟他走,你就永遠不要回這個家!”
李青護着年輕男子,流着眼淚哭喊着:“媽,你這是做什麼呀!”
年輕男子有些不知所措:“阿姨,您就答應我們吧,我真的很愛小青……”
李媽媽掄着掃把打了過去:“就算是我死了也不會答應你們!快滾!!”
李爸爸和李丹的哥哥趕緊過來攔着李媽媽,李爸爸沉聲道:“行了!大過年的,別讓鄰里笑話!”
“你們走!我不想見到你們!”說完李媽媽氣呼呼地扔下掃把,轉身進了屋。
李爸爸對年輕男子說:“你今天先回去吧……這件事回頭再商量。”說完也轉身進了屋。
李青放聲大哭起來,年輕男子過去摟着李青的肩膀,輕聲安慰着。
陸曉被這場面給震驚到了,走到李丹跟前小聲問:“這是怎麼了?”
李丹嘆了口氣,低聲說:“唉,說來話長……”
李丹看着李青,溫聲安慰:“姐,別難過了,回頭再想辦法……我們先進屋了。”
李青哽咽着應了一聲:“好。”
陸曉跟着李丹進了房間。
“來,吃個橘子,還有餅乾糖果你隨意吃。”李丹從水果盤裡拿出一個橘子遞給陸曉。
“謝謝!”陸曉接過橘子,在椅子上坐下邊剝橘子皮邊問道:“你是不是過兩天就要回去上班了?”
李丹在牀邊坐了下來:“嗯,初八開始上班,後天就要走了。”
“纔回來幾天就又要回去了,”陸曉嘆了嘆氣,把一瓣橘子放嘴裡嚐了嚐,又問:“平時上班忙不忙?”
“還行,不太忙……對了,送你個禮物。”李丹說完從行李箱裡拿出一條紅色毛線圍巾遞給陸曉,“送給你的,我自己織的。”
“你自己織的?”陸曉把手裡的橘子放下,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手,接過圍巾打開,“哇!織的真好看!”
陸曉把圍巾圍在脖子上:“毛線很舒服也很暖和,真是太謝謝了!好感動啊!”
李丹笑了笑:“回來的時候想着給你帶什麼禮物好,實在想不出買啥,想着你上學那邊比較冷,就給你織了圍巾。”
因爲知道編織是一件需要耐心和花費時間的辛苦活,陸曉很是感動:“我很喜歡,謝謝丹……”
李丹笑了笑:“咱倆不用這麼客氣的吧。”
“也是。”陸曉笑了笑,把圍巾拿下來疊好放入包裝袋裡,又小聲問道:“剛纔在院子裡……青姐他們這是怎麼了呀?”
李丹起身把臥室門掩了一下,返回坐到牀邊小聲說:“我姐談了個男朋友,就剛纔院子裡那位男子,老家是某個縣城的,離咱們這四五個小時的車程,我爸媽嫌男方家太遠了,死活不同意他們的婚事,這不……要把人趕出去。”
“啊?”陸曉嘴巴張成個大圓,“要說,男方家離的也不算遠啊……難道你爸媽想讓青姐找個本村的?”
陸曉覺得可真是邪了門了,最近怎麼老是聽到這麼多關於遠嫁的話題,而且一個比一個……悲慘。
“不知道,我聽我媽的意思是,讓男方在咱們縣城買套房子,以後他們結婚了住縣城就可以離的近些,那樣就勉強同意他們的婚事。”李丹說。
陸曉真是難以置信,都替男方感到委屈:“讓男方來咱們縣城買房子才答應?……房子也不是說想買就能買啊,而且那樣豈不跟入贅差不多……”
李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父母是怎麼想的,跟他們說也說不通道理……以後我要找男朋友估計也只能找個離家近的。”
陸曉大腦還在消化李青的事,正唏噓感嘆,只聽李丹問道:“你交男朋友了嗎?”
陸曉的心情不由的有些低落,是了,她和李青的情況是一樣的。
“嗯,談了個男朋友。”
“哪裡的人呀?”
“他老家離我上學的城市挺近。”
李丹有些意外:“北方人啊……好遠啊……認真談的?”
“嗯。”陸曉點了點頭。
李丹看着陸曉,過了一會才說道:“我也不是反對,就是擔心萬一最後你倆……到那時你肯定很受傷……你看我姐現在進退兩難痛苦的樣……”
陸曉眉目低垂,沉默了一會才說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誰都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李丹輕聲安慰:“我覺得你父母還是挺開明的,應該不會像我父母這樣不好溝通,等以後時機成熟了再跟他們說,也許事情也沒咱們想象的這麼糟糕……就是你自己要考慮清楚了,這個人值不值得你這麼大老遠的拋開一切跟隨他……不行就早點斷了,長痛不如短痛。”
陸曉:“他很好,我不想錯過……”
有些人說不上哪裡好,就是誰也代替不了,害怕錯過,更不想錯過。
陸曉一個人在縣城的大街上逛着,過幾天就要返回學校了,陸曉今天來縣城火車站提前買火車票,買好車票後,陸曉就在街上順便逛着。
看到一家玉器店,陸曉走了進去。
陸曉對玉不是很懂行,只是單純的喜歡玉,看到玉器店就忍不住進去看看。
陸曉在櫃檯上看到一個個圓形玉指環就挪不開眼睛了,把玉指環拿在手裡,反覆看着,摸着涼涼的,手感滑滑的,看着色澤通透圓潤,價格也實惠。
圓形的指環,圓玉,圓圓的,“圓”,“原”,謝原??
陸曉突然靈光一閃,買一個送給謝原好了,當做是補送給他的生日禮物,謝原的生日正好是在寒假,前幾天剛過。
“美女,我們這款玉指環色澤不錯,價格也實惠,要一個吧?”老闆熱情的說。
陸曉微微一笑:“嗯,我看看。”
陸曉挑了兩個色澤好的指環放在手心:“我要這兩個,能不能幫我編織兩條掛繩……我想把玉指環當成吊墜戴脖子上……我想做兩個指環吊墜。”
“好的,當然可以,”老闆說,“這個還可以當做情侶吊墜哦。”
陸曉微笑不語,付了款。老闆拿了幾根棕色的編織線,手指嫺熟地編了兩根好看的掛繩,把玉指環吊住,綁好。
老闆把做好的玉指環吊墜裝入精美的包裝盒裡,遞給陸曉,“歡迎下次再來。”
陸曉接過盒子,微笑說道:“謝謝。”
陸曉把盒子放進揹包,走出了玉器店。
情侶吊墜,想想還挺甜蜜幸福的,陸曉嘴角向上翹了翹。
陸曉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着,突然停下了腳步。
只見前面一身材挺拔、陽光帥氣的男生,正面帶微笑地向她走來,走到陸曉跟前,低聲含笑道:“好久不見。”
來人正是杜飛,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猶如在夢中。
陸曉看着杜飛,微笑道:“好久不見……好巧啊!”
兩人走進了一家小飯店,杜飛點了幾個菜。
看着桌上的飯菜,都是陸曉喜歡吃的。
陸曉笑了笑:“你點的菜會不會有點多?咱們能吃的完嗎?”
杜飛:“沒事,你多吃點……我記得你喜歡吃清蒸魚。”
陸曉微微一怔,清了清嗓子:“看來都知道我喜歡吃魚啊……”
杜飛看着陸曉微微一笑:“……開始吃飯吧。”
兩人邊吃邊聊着。
吃完飯兩人走出飯店,並肩走在路上,陸曉側頭看了看杜飛,笑着說:“謝謝你今天請我吃飯。”
“不客氣。”杜飛笑了笑,“我發現你現在的口音真是變了……帶着北方的口音了。”
“啊?……是麼,我覺得沒變啊,”陸曉笑了笑,“在那邊上學,每次我跟別人說話只要一開口人家都要問一句‘聽你的口音,你是不是南方人?’。”
杜飛:“可能你自己沒感覺出來吧……上次你說你男朋友是北方的……他家是哪的呀?”
說到男朋友,陸曉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揚:“L市的,離我上學的城市不遠。”
杜飛側頭看了看陸曉,然後眼睛又看向前方,調侃的口吻說道:“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惜了我們這麼一個漂亮的南方妹子被一個北方男人拐走了……難道這麼多的南方帥哥你一個都看不上?”
“啊?……”陸曉摸了摸鼻子尷尬的笑了。
兩人都看着前方繼續走着,走了一段路,只聽杜飛咳了兩聲,像是開玩笑的語氣說道:“現在你男朋友不在身邊,我也沒有女朋友……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陸曉笑了笑,想也沒想就直接回答:“不行。”
隨即擡頭看着杜飛,正好撞上杜飛的眼神,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彷彿看到他眼底滑過一絲痛色,陸曉心猛的一顫。
杜飛兩手插入外套兜裡,清了清嗓子:“……那個……我跟你開玩笑的。”
陸曉愣了一下,然後微微一笑,尷尬的轉過頭看着前方,有些心神不寧,還有些莫名的難受。
兩個人往前走着,氣氛陡然間變得有些尷尬微妙。
陸曉坐上三輪車,目光有些閃躲地看着杜飛:“我走了……拜拜。”
杜飛看着陸曉低聲地說:“……拜拜。”
車子啓動了,陸曉看了看還在原地站着不動的杜飛,隨即把目光收了回來。
杜飛就這樣定定的站着,看着車子越走越遠,沒人看到他眼眶似乎紅了。
坐在車上,陸曉混亂的大腦思維才漸漸的清晰開來。
杜飛跟她說了什麼來着?
哦對,說了“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她是怎麼回答來着?
她當時想都沒想就毫不猶豫的回答“不行。”
爲什麼這麼毫不猶豫的拒絕?
因爲心裡已經有一個謝原了。
如果當時牽了手,結果又會是什麼樣的呢?
陸曉這一刻感到非常難受,回想起過去和杜飛同窗的這幾年,他們之間一直都是這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曖昧不清,若即若離。 那幾年她一直在等,等他明明白白對她說一句“我喜歡你”“我們牽手吧”,她只想要一個確定的答案而已。等了這麼多年,一直等不到他開口,現在他終於說出口了,以這樣的方式說出口,而她心裡已經有了別人。
也許是緣深情淺吧。
誤解緣份,其實分開再沒有機會。
不過陸曉仍然感謝,感謝在最美好的青春歲月裡遇見杜飛,讓她的青春歲月裡多了這麼多美好的回憶。
謝原的學校比陸曉學校早幾天開學,所以這一次陸曉是提前一天返回到了學校的。學校的宿舍樓已經開門了,有不少學生也已經返校了。
陸曉推開宿舍門時,看見楊柳正在拿着掃把掃地,看到陸曉來了,擡頭說道:“陸曉,回來啦。我還正想着咱們宿舍今天會不會就我一個人到的呢。”
陸曉把行李箱放好,把揹包放書桌上:“瑞雪和燕豔也都沒回來嗎?”
楊柳:“她們估計明天才到。”
陸曉:“那看來今天就咱們倆了。”
陸曉去洗手間找了擦布洗了洗,然後把每個書桌都擦了擦,楊柳掃完地,又拿着拖把把地拖了一遍,兩個人一起把宿舍打掃的乾乾淨淨的。
打掃完衛生,陸曉又把褥子牀單鋪了鋪,給被子換上乾淨的被罩。
“不知道學校食堂今天有沒有晚飯?”陸曉問。
“有飯,中午食堂就已經開門了。”楊柳說。
陸曉:“那就好,一會開飯了吃飯去,坐了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累死了。”
楊柳:“坐這麼長時間的火車肯定累,我坐十個小時的火車都嫌累。”
兩個人在宿舍聊了一會,到飯點了,又一起去食堂吃了晚飯。
晚上陸曉洗完澡,又把衣服洗了洗,把所有的事情忙完了才爬上牀,舒舒服服的躺在牀上和謝原短信聊天,又是聊了半天直到熄燈互道了“晚安”才甜甜的進入夢鄉。
謝原說今天過來,陸曉吃完早餐後,就在宿舍裡無所事事的等着,心不在焉時不時地看着手機時間。寒假在家的時候雖然每天也在思念,每天也在思念中期盼着時間過的更快一些,不知不覺一個多月的日子也就熬過來了。可是直到今天,才真實的體會到什麼叫“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手機電話鈴聲響的時候,陸曉快速接通了電話:“喂,到哪了?”
“到你們宿舍樓下了,下來吧。”
“好。”
陸曉從桌上抓起一個裝有一個盒子的塑料袋就跑下了樓。
出了宿舍樓大廳,一眼就看見站在門口不遠處的謝原也正看着她,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凝望着對方,眼裡只剩下了彼此。
陸曉臉上的笑容徐徐綻放,微笑着走到謝原跟前。謝原目光柔和的看着陸曉,隨即輕輕牽起陸曉的手,十指緊扣,往前走着。
“那邊有臺階可以坐着,”謝原手指前面一棟樓的拐角處,“咱們去那坐着曬太陽吧。”
“嗯,好。”
來到拐角臺階處,陸曉拿了兩張紙墊在臺階上,兩人坐了下來。這邊位置偏,很少有學生經過,而且陽光正好可以曬到,春日暖陽,曬到身上暖洋洋的。
一見面激動的差點都忘了,陸曉把手裡提着的塑料袋晃到謝原眼前,微笑着說:“送給你的,補送你的生日禮物。”
“謝謝,”謝原接過袋子,驚喜地問道:“是什麼禮物呀?”
陸曉:“打開看看。”
謝原從袋子裡拿出小盒子然後打開:“……這是玉……?”
“玉指環,”陸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看它圓圓的……跟你的名字中的‘原’字同音……就買來做成吊墜送給你了……你會戴嗎?”
謝原眼神亮了起來,看着陸曉,嘴角上揚:“當然會戴,我很喜歡!”
謝原把吊墜戴在了脖子上,手指摸着玉指環,最後把玉指環放進胸口衣服裡。
陸曉伸手把自己脖子上戴着的吊墜拿了出來:“……我買了一對,你戴一個……我戴一個。”
謝原一怔,似乎明白了什麼,脣角勾了勾,眼神溫柔地看着陸曉,然後低頭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