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你下午時跟邵清豐又有些嫌隙？甚至……險些爆發衝突？”林茜茜隨口閒聊。
我撇嘴道：“沒事兒，一點小摩擦罷了。你也清楚，自從我的五星級酒店興建以來，邵家就視我爲眼中釘肉中刺，恨我入骨，所以大圈幫略微煽風點火一下子，他們就很弱智地信了。”
林茜茜嘆息：“邵家也是後繼無人了。你的酒店尚未竣工，就算要耍手段，也不會挑在這個節骨眼兒啊。邵清豐但凡有點腦子，都會想清楚其中的貓膩，但他居然都想不通。”
“並不是邵清豐太蠢。”我搖搖頭，眯縫雙眼，“而是大圈幫太高明瞭！”
“是嗎？說來聽聽。”林茜茜訝異地道，“我反正覺得，智力稍微正常點的人，都能夠想破其中的玄機，但邵清豐居然沒有。呵呵，魏曼舞那妮子，這一回選男朋友的眼光真的很糟糕，據說邵清豐還是日本早稻田大學的留學生呢。依我看，八成是自費出國鍍金的吧。”
我嘆了口氣：“邵清豐如果能夠理智下來的話，他可以想通。但是，邵家對我積怨很深，邵清豐根本就沒法子冷靜，你別忘了，從一開始邵家就對我有偏見，現在大圈幫特意爲他們私人訂製一條謠言，邵清豐自然是巴不得那就是真的。那就像很多拙劣的騙局一樣，利用人心的貪婪，哪怕再幼稚的騙局都能奏效。而大圈幫利用的，就是邵家人的恨意！”
“聽上去有點道理啊，你最近怎麼像個哲學家一樣。”林茜茜戲謔地瞥了我一眼，“看東西越來越透徹了啊。”
我聳聳肩膀：“有的時候，站在那個位置上，就自然而然地想得多了。所以說，人都是逼出來的。我如果稍有不慎，就會被龍威和大圈幫碾得粉碎，所以我才片刻都不敢鬆懈啊……唉，這種日子我也是受夠了。”
“總比你當初懶洋洋地做個渾渾噩噩的小混混好。”林茜茜卻爲我感到欣喜，隨後抿緊香脣，眼神
變得複雜起來，“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嬌嬌。她在你最羸弱的時候遇到你，成爲一直鼎力支持你的女人，我想，你一輩子都無法忘懷她那時給你的愛情，她在你心中獨一無二，其他任何女孩都無法取代。”
我怔了怔，無話可說，因爲林茜茜說的一點都不錯。
陳嬌嬌拯救了我，沒有她，我現在依舊吊兒郎當地在校園裡閒逛，等待高三結束，被校領導急不可耐地一腳將我這個毒瘤踢走滾蛋，然後去街頭風餐露宿，跟別的小混混一般無二。
“可惜……”林茜茜澀然苦笑，“她真的是獨具慧眼，而我，在那時候卻只將你視爲一個平庸的小流氓，甚至跟蘇心媚和魏曼舞一樣，覺得你根本配不上她，一直都想讓你滾蛋。而我挑中你做線人，既有看中你在樑濤旗下打工的成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想刁難你，等到你熬不住的時候，我就會向嬌嬌揭露你的色厲內荏，讓她對你絕望。”
“可我萬萬沒想到啊……”她一臉的唏噓，“那居然會是你的第一桶金，也是你崛起的起點。”
我笑了笑，輕嘆：“說起來，我也得感恩你啊。沒有你給我一個做線人機會的話，我也沒法子在警察和樑濤間左右逢源，借你們雙方的勢，夾縫中崛起。”
我們一路閒聊，說說笑笑，渾然不覺自己已然成爲衆人眼中的異類。
“楊迪！”終於，一個滿含醋意，腦門上青筋暴起的傢伙，攔在我們面前，赫然正是今晚壽宴的男配角之一，秦毅華！
我停住腳步，淡漠地瞥向他：“哦，秦處長，好久未見，別來無恙啊。居然還能喘氣？看來現代人越來越缺乏血性了，就憑你那一張賤嘴，大家居然能忍住打死你的衝動。”
我毫不掩飾對他赤裸裸的敵意，反正今晚就是圖窮匕見的時候，沒必要再對他客套。
以秦毅華的暴躁性子，今晚他也必然跟我撕破臉皮，所以就算我跟
他虛與委蛇，也是半點用都沒有。
衆人齊刷刷地瞟向我，眼神匯聚，大部分都帶着強烈的敵意。
我心中清楚，這就是我今晚扮演的角色——吸引秦家和林家仇恨的肉盾，林茜茜的男朋友。我就是妨礙他們聯姻大計的絆腳石，所有人都恨不得一腳踢爆我的睾丸。
所以我根本就甭指望會有人對我報以善意。
我甚至已經能夠聽到那些赤裸裸的，絲毫不掩飾敵意的風言風語：“林茜茜腦抽了嗎？身爲警官，居然跟一個混蛋攪和到一塊兒，真是家門之恥！說出去丟死人了。”
“她大概患上失心瘋了吧，骨子裡就很叛逆，哼。也就難怪她孃親是個插足的第三者，肯定是遺傳的犯賤基因。”
“秦家跟林家世世代代的聯姻，竟被她一手敗壞掉，毀於一旦，真是毫無家族觀念。大庭廣衆下跟那個混混卿卿我我，寡廉鮮恥！”
“林老爺子的壽宴，她特意搗鼓這樣一齣戲，是鐵了心要氣煞老爺子啊，何其不孝！”
我聽着衆人的指責，忍不住看向林茜茜，發現她的嬌軀正在微微顫抖，臉色煞白，冷若寒霜。
“沒事，一切有我。”我攥緊她的小手，發現她的掌心已經全是冷汗。
林茜茜露出前所未有的脆弱神態，彷彿癱軟一樣，將香肩靠在我的胸膛前，我趕緊撐住她的嬌軀，將她帶到一張角落的桌子旁，嘆了口氣：“我本以爲你下定心思跟林家抗爭呢，現在看來，你根本就尚未做好決裂的準備。”
林茜茜緊緊抿着香脣，柔弱地看着我，臉頰上淌下兩行清淚：“我……那畢竟是林家啊，我一輩子都唯唯諾諾地活在他們陰影下。哪怕我做警察以後，都從來沒覺得我夠格掙脫他們……也許我就是太軟弱了，從來沒有我想象的那樣堅強。”
我瞥了一眼遠處正緊緊捏着酒杯，眼神怨毒的秦毅華，無奈地嘆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