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水兒的話,我心裡泛起了一個略顯陰暗的想法,但是表面上卻依舊保持着平淡而鎮定的狀態,只是假裝不經意地問道:“對了,那你看到那個小孩子身上穿着什麼衣服了嗎?他的皮膚是什麼顏色的?眼睛和頭髮呢?難道當時你就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
“沒有什麼異常啊,那個孩子長得胖乎乎的,臉圓圓的,就像是廟裡的童子一樣,很可愛,要不然我也不敢和他走的那麼近啊,”聽到我的話,水兒微微側頭,似乎在回憶那個孩子的模樣。
我趁熱打鐵,繼續問道:“那他穿着什麼衣服?”
“青色的衣服,”水兒微微皺了皺眉頭,看着我道:“你說他是一種寶貝,到底會是什麼?”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既然你看到他的樣子了,這個問題應該問你纔對,”我繼續提示道:“你覺得他長得和山裡的什麼東西很像?”
“這個我也想不起來,人怎麼可能是植物呢?”水兒顯然不能接受我的說法。
“這個事情你就不懂了,大凡壽命很長的植物,在長久接受日月精華的洗練之後,都會慢慢進化出靈智。當然了,科學一點講,就是擁有一定的生物磁場,這磁場可以影響人的腦電波,讓人看到它們的存在。我猜你遇到的那個小孩子,應該就是某種植物的生物磁場幻化出來的。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植物的壽命暫時還不是很長,所以幻化出來的模樣還是小孩子,但是也起碼得有幾百年的道行了,所以,若是能找到的話,那絕對是寶貝。”我有些神往地說道,卻不知道自己已經不經意間泄露了內心的想法。
水兒很靈敏地捕捉到了我的話中含義,不覺是看着我問道:“你要去捉他?”
“這個——”看到她的模樣,我不覺暗自後悔自己的口無遮攔,情知她這個心軟的女孩不會同意我的想法,不覺有些懊惱地嘆了一口氣道:“天生萬物就是爲人所取用的,就算我不去抓他,以後總會有人去抓的。與其便宜了別人,倒不如讓我們自己得到實惠,你說是不是?”
“不行,我不同意,那個孩子很可愛的,而且很乖,你怎麼能狠下心傷害他?”水兒嘟着小嘴,有些生氣地看着我說道。
見到這個狀況,我知道不管我怎麼說,她都不會同意我的想法了,只好暫時先放棄分辯,而是笑了笑道:“好吧,這個事情以後再討論,那你說說那個小孩子到底會是什麼東西?保不準他只是一棵普通的樹木或者花草,要是那樣的話,估計就是道行再深,長成了老爺爺,其實也沒有什麼用處的。”
我說到這裡,起身伸了個懶腰,四下看了看,故意擺出不屑的神情,對水兒道:“可惜這裡的地段不對,要是這裡也像東北三省那邊物產豐富的話,指不准我們就能遇到一支千年人蔘,那樣的話,我們估計就要發大財了。哎——可惜啊,這裡窮山惡水——估計也長不出什麼好東西。”
“你說什麼呢?!”任何人提到自己的故鄉,都會有一種莫名的榮譽感,水兒也果然如此,立刻反駁我,接着就說道:“我們這裡有很多名貴的藥材,你不懂就不要亂說。人蔘算什麼?我們隨手拔一顆草都比它厲害。”
“哦,還有這種事情?我怎麼不知道?你說說看,都有哪些名貴的藥材?”我有些好奇地看着水兒問道。
“當然有很多,比如川牛膝、川草烏、貝母、燈盞花等等,很多都是很厲害的藥材,你這孤陋寡聞,不要亂說!”水兒張着小嘴反駁我。
聽到水兒的話,我眼睛一亮,沒想到她居然知道這麼多藥材知識,不覺有些好奇地問道:“那你剛纔說的那些藥材裡面有全身都青色的,長得胖乎乎的東西嗎?”
“都沒有,”水兒瞪了我一眼,隨即皺皺眉頭道:“全身都是青色的東西,就一種,不過很少見到,比人蔘不知道珍貴多少倍,我長這麼大也沒見到過。”
“什麼東西?”我滿心好奇地問道。
“不死草,”水兒說到這裡,不覺也是皺了皺眉頭,有些疑惑地看着我道:“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孩子是一棵不死草?這怎麼可能呢?不死草本身珍貴無比,若是哪兒能夠長出一棵來,恐怕早就被人摘掉了,怎麼可能讓它長這麼久?這絕對不可能。”
“有沒有可能先不去管,你只說,那個孩子和這不死草像不像?還有,那個不死草是什麼東西?這名字聽起來挺厲害的,這草莫非有長生不老的功能,吃了就不會死了?奶奶的,要真是這樣的話,的確比人蔘珍貴百倍,那簡直就是仙丹啊。”我兩隻眼睛都閃出了光芒。
水兒看着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小臉微紅,捂着小嘴道:“你想的美呢,哪有什麼真正的不死之草,無非是藥性比較厲害,可以治療一些比較重的傷病而已。不過說起來,這不死草的確很罕見。一般來說,這東西都是長在懸崖峭壁上面的一些陰暗的地方,很少能夠採摘到。要是萬一能夠得到一棵,那的確是很值錢。它最厲害的用處就是,難產大出血的女人,即使要死了,只要吃了它,基本上就還有救活的希望。我們苗寨有很多關於不死草的傳說,以後我可以慢慢講給你聽。不過,我覺得那個孩子應該不會是不死草,因爲昨晚那個地方你也看到了,壓根就是一處平地,完全不適合不死草生長。”
“這可說不定,這世上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誰也說不準。”我隨口說着話,心裡卻在琢磨怎樣把那地寶抓住。按道理來說,我只要按圖索驥,再去昨晚水兒被迷魂的地方尋找就可以了。可是,事實上,事情壓根就不會這麼簡單,首先,地寶應有一定的靈智,所以,它可以感應到危險的氣息,因此,若是我過去了,它絕對會一聲不哼地躲藏起來,不會主動給我任何信息,二者,就像前面水兒說的那樣,若那東西真的是一棵不死草的話,又生長在那麼普通的地方,早就被採摘了,哪裡會等到現在?所以,很有可能的情況就是,一者這地寶完全沒有什麼實用價值,二者就是這地寶的生長地非常隱蔽,完全讓人無法找到。
“喂,你在想什麼呢?是不是還不死心?!”這時,水兒打斷了我的思緒,將我驚醒。我訕笑一下,看着她道:“沒想啥,好啦,趕緊摘豆角吧,太陽都快落山了,可以回去了。”
“哼,就知道你不會死心,不過也不怕你搞鬼,那孩子可不傻,你想抓住他,可是不容易的。”水兒說着話,似乎對那個地寶很有自信,轉身繼續摘着豆角。
此時夕陽西照,金光揮灑下來,照得豆秧金黃。水兒彎着腰,緊俏的小屁股正好完美地呈現在了我的面前,我怔怔地看着,突然感覺一陣口乾舌燥,心裡莫名的躁動,連忙將視線轉向別處,深吸了幾口氣,方纔平息內心的躁動,將情緒平靜了下來。
走上前,和水兒一起摘着豆角,側首看着她那緋紅的小臉,心裡有一種很怪異的想法。
“水兒,”我摘了一把豆角放到竹簍裡,擡手擦擦汗。
“什麼事情?”水兒眯眼看着我,小嘴微微抿着,問道。
“你的夢想是什麼?”我問道。
“我的夢想?”聽到我的話,水兒有些怔住了,眼神有些飄忽不定,似乎回想起了很多往事,良久方纔反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我道:“小時候,我就想着要是自己能夠快快長大,可以幫阿爹幹活,就好了。後來長大讀書了,我又想着要是自己能夠變成有錢人,讓阿爹過上好日子就好了。”
“這些都談不上夢想,說說你最想成爲哪一種人。醫生、科學家、教師,還是公務人員?”我繼續問道。
“都沒有想過,我經常看到飛機從天空飛過去,所以,就想着要是哪天也能坐在飛機上,從上面往下看看就好了。”水兒微笑道。山裡的孩子,思想太純樸了,沒有太多的奢求。
“那你覺得你未來的丈夫,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我又問道。
“這個——”提到這個話題,水兒的小臉又紅了起來,隨即似乎想起了什麼,不覺是有些慍怒地瞪着我道:“反正不是你這樣的,一看就知道你不是老實人!”
“額——”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道:“那你是希望你的丈夫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嘍?”
“要你管,”水兒咬咬嘴脣,顯然不想討論這個話題,伸手去搬裝滿了豆角的竹簍,準備往回走。
小姑娘的力氣有限,滿滿一竹簍的豆角少說也有幾十斤重,她雙手去搬,上身自然就彎下來,領口打開,一時間一片雪白的春色映入我的眼簾,看得我鼻孔幾乎噴血,愣了半天,方纔反應過來,上前一把搶過竹簍,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你的身體真的沒事了?”顯然沒想到我已經有了這麼大的力氣了,水兒不覺是滿心疑惑地看着我問道。
“沒事了,放心吧,明天就要和白大叔一起去上工了,要是連這點力氣都沒有的話,那可就要給白大叔丟臉了。”我看着她笑了笑,隨即微微擺頭示意了一下道:“走吧,咱們回去啦。”
“好,”聽到我的話,水兒開心地笑了一下,將我丟在地上的山雞和弩箭收拾了一下,走上前,自然而然地挽着我的手臂,和我一起向着來路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