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昔日舊事

沈常輝當年可謂一代名流大俠,舉手投足引人注目,不少女子爲之青睞。他像所有的多情種子一樣,處處留情,直到後來娶了他的妻子,後來的沈夫人,這才慢慢收斂。

只是他畢竟生性風流,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過幾年,開始在外拈花惹草。沈夫人性子隱忍,只好忍氣吞聲。

可有道是說,誰人種的因,必將承受其帶來的果。

幾年後,沈夫人懷上胎兒,滿心期待她們的第一個結晶的誕生。可誰知有一天,一名女子挺着肚子找上門來,聲稱腹中孩兒的父親即是沈常輝。

沈常輝見到來人,臉色一變,沒有反駁,而是低頭承認此事。

沈夫人一氣之下,動了胎氣,待大夫來時,腹中孩子已經沒了。她又氣又恨,將自己關在屋內,任誰也不見。她沒想到的是,這一關倒好,反而成全了沈常輝和那外來的女子雙宿雙棲,恩愛你我,待身邊的僕從來報時,已經爲時已晚。

那外來女子被沈常輝納爲平妻,腹中孩子已有五個月。眼看她大腹便便,沈夫人雙眼通紅,恨不得立時將那肚子裡的孩子掐死。

或許是沈常輝感覺到沈夫人的恨意,生怕她加害那名女子和他的孩兒,竟將她們護入羽翼,讓沈夫人半分動彈不得。

直到五個月後,女子順利產下一女,那孩子,便是如今的沈心蓮。

雖然女子生的是個女娃,卻也是沈常輝的第一個孩子。沈常輝也不知是閤眼緣還是怎的,對這孩兒極爲疼愛,直把她當天上的寶貝一樣捧。

沈夫人看在眼裡,心的怒火以及妒意已經燃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沈夫人本是武林出身,許多閨中好友都是江湖中人,那些好友知她對那平妻恨之入骨,不知從何尋來了一種慢性毒藥,讓沈夫人差人給那女子和沈心蓮下毒。

沈夫人當真做了,毒一點一點的下,神不知鬼不覺,連沈常輝也瞞了過去。日積月累,終於有一天,那母女終於毒發,就在沈常輝眼前,女子當場身亡。

當初差使的下人因爲憐憫沈心蓮年幼,又是沈常輝的親女,不敢過份,下的毒不多,毒發之時雖有症狀,但比之其母算不得太嚴重。沈常輝親眼目睹平妻身死,心中大受打擊,拼勁全力救治幼女,總算撿回沈心蓮的一條命,也正因如此,導致沈心蓮落下病根,從此體弱多病。

沈常輝救回幼女之後,敏感地嗅出事情的不尋常,意識到

事情有可能是沈夫人所爲,面上雖然沒有表示,但暗地裡漸漸地對她疏離。

沈夫人解決了心頭大恨,卻換來了沈常輝的疏離,她心中難過,日日以淚洗臉,正巧這個時候,沈管家的出現變得至關重要。

沈管家幼年爲沈常輝所救,從年輕時便跟着沈常輝走遍大江南北,最終安定下來,成爲他的管家。

在他心中沈常輝是他用一生來報答都不爲過的恩人,木訥呆板的他從不考慮沈家之外的事情,然而他卻擁有一個永遠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秘密。

他愛沈夫人。在沈常輝沒有娶她之前,直到她成了沈夫人之後,從此將這份心意埋葬在他的心中,直到死去爲止。

然而他一輩子都想不到,這個秘密會有被挖掘出來的一天。

沈夫人被冷落後,終日鬱鬱寡歡,甚至暗中自尋短見。沈管家看不過眼,有一次救下她後,發現她醉得一塌糊塗,哭成了淚人。

心愛之人在懷,沈管家如何不心動?然而他對沈常輝的忠心制止了他、定住心神。他本要勸,沈夫人卻讓他陪她喝酒。勸阻不得,也不知是否心底存了一絲放縱,沈管家那夜真陪她喝了起來。

兩個醉酒的人很快便糾纏在一起,一夜聲色放縱。

待醒來過後,沈管家後悔莫及,拋下仍在熟睡的沈夫人落荒而逃。

此事過後,沈夫人隻字未提,沈管家心中有愧,卻也不敢吭聲。直到有一天,沈夫人跑來告訴沈常輝,她有了他的骨肉。

雖然沈常輝冷落沈夫人,但明面上還是做足功夫,給足沈夫人的臉面,沈家後花園可還是沈夫人把持,算上時間,她懷沈常輝的骨肉並非不可能。

沈常輝並未懷疑,一旁的沈管家卻驚疑不定,雙眼時不時地落在沈夫人的肚皮子上。沈夫人臨走時,回首與沈管家四目相對,只一眼,沈夫人便露出來讓他爲之心驚的笑顏。

自從沈夫人有了身孕以後,沈常輝的態度漸漸有所緩和。

就在她滿心以爲一切能夠恢復如初之時,江湖掀起一陣狂風,武林盟組織對魔教進行討伐,包括沈長輝在內的許多正派人士紛紛加入。

只是經那一役,黑白兩道死傷無數,沈常輝斷臂而歸,性情大變。回到沈家莊,對沈夫人不僅沒有呵護,反而對她越發冷淡。

疑慮重重的沈管家耐不住心中困惑,終於找上沈夫人對質。他們都不知道,一切對話無意間落入沈

常輝耳中,沈常輝大受打擊,深覺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再加上傷重未愈,一病不起,不久竟就此病逝。

當時的事雖並未鬧大,但府上還是有不少老人知曉。沈常輝一死,不少人直指沈夫人與沈管家密謀害死主人家,霸佔其位。沈夫人本就有孕在身情緒波動極大,又受盡冷嘲熱諷,精神日益恍惚,待生下一名女娃之後,漸漸變得瘋瘋癲癲。

沈管家對自己所做所爲悔恨不己,深感愧疚,本無顏繼續留在沈家莊,可沈常輝一死,沈夫人又瘋了,整個沈家莊已經垮了一半,若他再走,千倉百孔的沈家莊必定瞬間崩垮。沈管家忍着一口氣留了下來,對沈家的愧疚全數轉移在沈家唯一的血脈沈心蓮的身上,從此對她事事順從,半點不敢忤逆。

笙兒自小生長在沈家莊,受盡冷落和白眼,比府裡的任何下人都不如。在沈管家眼中,笙兒就是一個時刻提醒着他所犯下的錯誤的一個警鈴,也是他這輩子心中的一根永遠拔不掉的刺,他潛意識排斥這個存在,對笙兒亦冷眼相對。

笙兒生命中,唯一待她好的只有那個關在偏院裡的孃親。雖然沈夫人終日瘋癲,但卻似心有靈犀,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親孩兒一般,見到她,會靜靜地看着她、撫摸她、摟抱她,像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母親……

所以沈夫人在笙兒的心中,纔是那麼無可替代的存在。

原本笙兒以爲,就算她爹死了,她也會代替他的意志,用一生的愧疚來效忠沈家、就這麼守着沈家莊一輩子,沈心蓮卻殺死了她的親生母親,她的娘。

猶記那一年,她仍舊記憶猶新。她僅七歲,沈心蓮已經十歲了。病弱的她並不常出外,甚至連房門都很少踏出。

可那一天她卻找來了偏院。

笙兒這才知道,這麼多年以來,她爹一直將沈夫人藏於這個終年不見外人的偏僻院子裡,是存了私心不願讓沈心蓮與沈夫人起衝突。

可惜藏得再好,終有暴露的一天。

笙兒記得,沈小姐是被她爹抱着進來的。她已經不記得當時她爹到底是什麼表情了,她只記得沈心蓮指着人,讓他們拿着麻繩把她娘勒死。

無論她如何哭鬧,她爹始終摟着沈小姐,沒有鬆手。

那一刻,她終於知道,無論自己做什麼,永遠都比不過沈心蓮。

就像陷入了泥沼一般,無論怎麼掙扎,都逃離不了。越是掙扎,只會越陷越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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