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道有什麼辦法。
放下手裡的事情,沈閒坐在窗口,拉開了一點窗簾。
可以清楚地看見雲亭站在門外,出身名門的青年身姿筆挺,眉目間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優雅,出身雲家,又是被雲疏影一手帶大,雲亭原本就與普通人不一樣……
這樣的出色,這樣的好……
合上窗簾,沈閒靠在牆邊,一言不發。
臨海到了這個季節,也算是一年中最熱的季節了。
明月灣是海灣,海風涼爽,但再怎麼涼爽,畢竟也還是夏天,知了蟬鳴嗡嗡的響,叫的人心慌。
沈閒閉上眼,就這麼靠在牆邊。
也不知道靠了多久,忽然就轉身,一把拉開門,冷冷看着雲亭。
雲亭雖然在日頭下曬了蠻久,臉上卻一點汗水也沒有,清爽優雅,對沈閒一笑,“前輩……”
“夠了!”沈閒聲音泛冷,“雲亭,我不想和你浪費那麼多話,你找我到底什麼事!”
他不傻,龍盟出身的,幾個是傻的。
沈閒在醫學上天賦過人,自然也是聰明絕頂,只是以前不願意深究,現在不願意裝傻。
“前輩,”雲亭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有事請你幫忙。”
沈閒已經猜到了。
可就算猜到了,心裡還是不舒服。
當然有事,沒事,他怎麼會來找他。
自己的價值,也就這些了。
冷淡的勾了一下脣角,心上的那張薄薄的紙被揉成了團,溝溝壑壑,都是苦楚。
沈閒垂眸,淡淡道,“說。”
雲亭也不知道爲什麼,看着沈閒這樣,覺得自己好像又惹他不高興了。
遲疑了一下,開口道:“我姑姑身體一直不好……”
……果然。
呵……
心裡嘲笑了一下自己,若不是爲了雲家人,他此時此刻,早忘記了沈閒是誰吧。
“關我什麼事?”沈閒看向雲亭,打斷他的話,聲音幽冷,“我說過,我討厭姓雲的,也不會去救姓雲的。”
“前輩!”雲亭有些急的說,“身爲醫者,救死扶傷本來就是責任。”
“責任?”沈閒笑出聲來,笑容不達眼底,冷冷淡淡,“什麼責任,誰的責任?你雲小少爺有一顆善心,我沈閒沒有,我天生就這麼冷血,我不喜歡姓雲的,就算你姑姑死在我眼前我也不會救,何況……你來找我,只爲這個……”
“……前輩?”雲亭有些不懂。
“所有人找我都是爲了要我救人,可是誰又能救我呢?”沈閒自顧自的嘲弄了自己一句,看向雲亭,“別再來找我,我不會救她。”
說完這句話,沈閒轉頭要走。
才轉頭,手腕忽然被抓住。
熱量觸及到肌膚,沈閒一愣,人已經被人轉過來面對着雲亭。
兩人之間距離不過咫尺,沈閒看着雲亭優雅清雋的容顏,恍惚了一下。
“前輩,你怎麼能這麼說!”雲亭眼中有些許的怒氣。
“……”沈閒沒說話,只是看着他。
“前輩是這個行業最頂尖的人,應該有責任纔對,怎麼可以這麼……這麼任性!”
任性。
沈閒撇了撇脣,無所謂的說,“我就是這種人,沒人規定在這個行業最頂尖的就要有責任心,我一向不知道什麼只責任心,也從來沒有東西,如果讓你失望了,那隻能說明你開始對我的期望就太高了。”
雲亭抿了抿脣,眼神定定看着沈閒。
沈閒年紀比他大,但沈閒的容貌卻清秀至極,偏偏一張嘴能毒死人。
有着絕高的醫術,性格卻這麼惡劣,偏偏人又不壞。
說他任性,是真的任性。
任意妄爲,隨性而至。
但——
雲亭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前輩,我知道這樣的請求很冒昧,但我姑姑從小帶大了我和大哥,小叔又教導我們長大,我不能看着姑姑就這麼離開,請你幫幫我。”
“我拒絕,”沈閒不爲所動,別開眼,“我不幫!”
“前輩!”
“說了不幫!”
雲亭真是不知道該拿沈閒怎麼辦了。
沈閒也不在乎雲亭怎麼看他。
兩個人就這麼槓上了。
過了好久,沈閒動了動手腕,“……放開我。”
雲亭視線往下,看見自己抓着沈閒的腕骨。
沈閒身材纖細,別說身爲一個男人,就是女人也差不多了,清瘦纖細,眉目秀拔,手腕被他攥住,竟然還餘了那麼多。
好瘦……
雲亭也是下意識抓住的,被沈閒一提醒,才略略鬆開他。
沈閒肌膚白皙,手腕上有一圈淺淺的紅痕。
“……抱歉,前輩。”雲亭心裡內疚。
他從小受雲疏影教導,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對人動手,怎麼就……沒控制住呢。
沈閒再怎麼樣,也是他崇敬的人,實在不應該這麼粗魯。
“算了,”沈閒背過手,淡淡道:“我該說的已經說過了,人不救,尤其是雲家的人!”
“前輩,”雲亭真是好無力,“我知道我叔叔得罪過你,我大哥也讓你不愉快,我可能也做錯什麼了,但你總要給我們一個贖罪的機會,不能直接判死我們吧?”
“贖罪?”沈閒看他,“不需要!”
“不,前輩,這樣,只要你提的條件,無論什麼,我都答應,只要你救我姑姑。”
雲亭也算是割地賠款了。
不然怎麼辦,沈閒的脾氣就是這樣。
“……我的條件,你永遠也做不到,”沈閒冷着聲音說,“你也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從哪來,回哪去吧,你的學業總還是要的,而且……你會影響我。”
“前輩……”
沈閒最終也還是沒管雲亭,自己進了實驗室。
雲亭再一次被晾在外面,哭笑不得。
……沈閒,明明沒有什麼恨意,怎麼就是說服不動呢。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他了,但是,不管怎麼樣,都不能看着云然死啊……
雲亭和沈閒算是展開拉鋸戰了。
一連三天,天天來報到。
頗有一種要感動沈閒的決心。
沈閒不搭理雲亭,簡云溪看得清清楚楚,雲亭站在外面,沈閒站在裡面,隔着一道門,誰也做不成什麼事兒,簡直是在胡鬧。
簡云溪本來是不打算管的,可是……也不能幹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