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沈閒這麼說,但云亭還是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重要內容。
稍稍鬆開了對沈閒的桎梏,雲亭看着他,忽然閉上眼,聲音中帶着哀求,“姑姑是我唯一在世的血親長輩,我和大哥也是姑姑帶大的,我求你,救救她……”
青年溫潤的聲音透着無力和哀求。
沈閒心絃一動,輕輕開口,“是不是我救了云然,你怎麼樣都行?”
雲亭立刻點頭,“只要能救姑姑,你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沈閒看着雲亭,看了許久……將雲亭眉眼都印在心裡,才慢慢的說,“不管什麼條件,你都答應?”
“是!”青年眉眼間一片沉穩。
“好……”沈閒深吸一口氣,推開雲亭鉗制自己下巴的手,微微擡起眼,看着他,“云然的病情我會考慮救,但我也沒有絕對把握,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能救,那我會提一個條件,你要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不管什麼條件,你都答應。”
“好,”雲亭點頭,“我會記得我答應過的事情。”
雲亭在答應的時候並不知道,沈閒藏在衣袖裡的手指都在劇烈顫抖着……
沈閒對云然開始了全面檢查。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手術?”雲楚鈺看沈閒。
“嗯,”沈閒點點頭,“只通過外部檢查還不能確定她的病因,必須先開刀取一部分病變組織進行化驗分析,也需要清理內出血。”
“也就是說,這次手術只爲了查病因?”雲楚鈺問。
沈閒又點了一下頭。
雲楚鈺微微蹙眉,“可是,然然的身體能撐得住嗎?”
通過手術的方式取病變組織,並不是沒人提過,而是沒人敢這麼做。
云然有內出血的症狀,身體狀況也一直不好,貿然手術需要承擔相當大的風險。
云然的身份不同,誰也不敢這麼做。
沈閒根本沒把雲楚鈺的擔憂當回事,淡淡道:“撐不撐得住不是你說的算,是主刀醫生,迄今爲止,我還沒有過失敗的手術案例。”
這句話說出,雲楚鈺奇蹟般地放心下來。
沈閒恃才傲物,也確實是可以驕傲的。
“那什麼時候開始手術?”
“我需要三天時間準備,”沈閒說,“在這三天裡,她所有的輸液藥物治療都要按照我說的做,撤掉那些廢物。”
雲亭疑惑的問,“撤掉醫生,你來管護姑姑?”
“我有更好的看護人選。”沈閒淡淡的說。
……
“我?”簡云溪手裡的報告纔看了一半,指了指自己,“你讓我去看護雲姨?”
“嗯。”沈閒神態有些疲憊,“我需要時間準備手術,備份手術預案,沒時間去看護云然,那些廢物信不過,只能你去了?”
簡云溪看着沈閒,挑眉,“我再怎麼說也曾經是個院長,你讓我去看護……而且我手裡這個實驗結果就在這一兩天出了,這個實驗我做了半個月,現在要我去看護雲姨……”
“實驗我會幫你跟緊,所有的結果我都給你分析完,只要你去就行。”沈閒全攬下來。
聽沈閒這麼說,簡云溪更好奇了,“你要準備手術,備份預案,還幫我看實驗……你怎麼忽然這麼拼命了?”
“……”
沈閒沒說話。
沈閒不說話,簡云溪脣角一揚,“難道……是因爲雲亭?”
沈閒還是不說話,但抿脣的動作出賣了他。
“果然,”簡云溪站起身,搖搖頭,“云然救不救你不在乎,你在乎的是雲亭,本來不答應,現在卻要盡全力,你該不會是和雲亭談了什麼條件吧?”
“我……”
“好了,”簡云溪打斷他的話,把實驗報告放在他手裡,“不管你和雲亭談了什麼條件,都與我無關,實驗報告在這裡,剩下的交給你了。”
接下簡云溪的報告,沈閒淡聲道:“我把藥品給你,用藥時間和劑量都要小心,云然現在的身體不能出任何意外。”
聽沈閒這麼說,簡云溪看他,“……說實話,云然的病,你有多少把握?”
“不知道,”沈閒淡淡道:“竭盡全力,把握多少根本不重要。”
竭盡全力……
簡云溪心裡嘆氣,沈閒的竭盡全力,那就是……在和死神搶人了。
沈閒花了三個小時計算藥品和劑量,交給簡云溪後,在實驗室開始做準備。
云然的病情很不樂觀,也相當棘手,雖然只是取病變組織,風險也非常大。
這座實驗室是當初秋亦寒貢獻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儀器,還配備了手術室,一應物品俱全。
沈閒在手術室、配藥室、儀器室之間來回走動。
清雋秀拔的眉眼緊蹙,計算着會出現的意外,需要用到的各種工具和藥品。
來來回回,每次只取一兩樣,按照他習慣的方式消毒放置。
一邊計算,一邊取用。
直到天黑,還沒停下腳步。
雲亭到實驗室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個面無表情的沈閒,機械化地在實驗室內穿梭。
怕嚇到沈閒,就在門口,雲亭輕聲喊了句,“前輩……”
沈閒沒聽見,依舊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
雲亭沒辦法,放輕了腳步跟着沈閒,走了幾遍,發現沈閒完全是出神的狀態。
乾脆停下了。
沈閒來來回回走,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轉頭往試驗檯走。
一個沒注意,正好撞在雲亭身上。
“啊——”
自己的世界忽然多了一道牆,沈閒錯步時差點摔倒。
幸好雲亭身手不錯,扶住沈閒,低頭道:“前輩,小心點。”
沈閒被雲亭扶住腰線,驚魂未定,擡頭看他,“你怎麼來了?”
“簡云溪在老宅,我想你一個人在實驗室不放心,就來看看。”
“這裡是明月灣,全臨海最安全的地方,”沈閒看了雲亭一眼,“我能出什麼事?”
“就是不放心,還有,你餓了嗎?”雲亭笑了一下問。
“……”本來趁機在自己的世界還不覺得餓,被雲亭一提醒,沈閒才覺得肚子有點空。
從上午被雲亭抓走去看云然到現在,他還沒吃東西。
轉頭看看外面。
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