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秋以辰輕輕的說,“我要很久,很久,都見不到她了,對嗎?”
唐子衣沒有給秋以辰任何答案。
因爲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秋以辰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漫無目的的回到了明月灣。
他甚至沒有考慮過,這樣忽然出現會引起葉落茗的懷疑,只是現在,他想回到最安心的地方。
葉落茗還沒有下班,推開門時,客廳裡只有一個修長的身影,拿着剪刀慢慢修剪窗前的花枝。
看見秋以辰進來,秋景澈輕輕的嘆氣,“二哥。”
看見現在這樣的秋以辰,他就知道了全部。
秋以辰看了他一眼,沉默地上樓了。
坐在椅子上,打開電腦,十指迅速地敲擊着鍵盤。
他的權限只能切入龍盟內網,既然是蕭雨晴帶走了裴梓苒,那裴梓苒就一定還在龍盟可控的範圍內。
一定能找到。
一定可以找到。
數據在屏幕上一行一行的快速跳躍,秋以辰也不知道自己是爲了什麼,只是想找到裴梓苒。
找到她,親自問問她,爲什麼要違背當初的約定。
他還沒有膩,她就消失了。
爲什麼!
門被輕輕推開,秋景澈看着蹙眉不語的秋以辰。
搖搖頭,關上了門。
秋以辰對任何事情都不曾執着過。
他知道自己有計算機方面的天賦,卻從來沒想過要成爲像裴鳳桐那種一等一的高手。
反而是做了娛樂方面的事業,荒廢掉了本來最擅長的東西。
現在他想破解裴鳳桐設下的重重阻礙,已經是不可能做到了。
整整一個下午,他試了無數種辦法,始終不能接近龍盟最機密的內部搜索系統。
狠狠的砸了一下桌面,秋以辰懊惱至極。
葉落茗下班後知道秋以辰回來了,還覺得奇怪。
這臭小子從來都怕回家,這次怎麼一言不發就滾回來了。
上樓看了一眼,正好看見秋以辰砸下桌面的一幕。
“你怎麼了?”葉落茗詫異。
她這個兒子,自己還算是瞭解,從來都是笑眯眯的不在乎任何事情,逍遙自在無拘無束,沒這麼暴躁的時候。
秋以辰擡頭看見葉落茗,忽然眼中閃過了一抹希望。
“媽,幫我個忙!”
“幫忙?”
葉落茗奇怪極了,她是個窮哈哈的警察,秋以辰是個富到流油的土豪,就幫忙也應該是找他親爹幫忙吧。
秋以辰急急的說,“你是不是能聯繫到蕭雨晴,我想聯繫到她。”
“蕭雨晴……”
葉落茗蹙眉,疑惑地看着秋以辰,“你怎麼會知道她?”
蕭雨晴的名字是一個禁忌,於龍盟來說,是最大的秘密,龍盟是介於黑與白之間的灰色地帶,而蕭雨晴則代表着白,表面上是和龍盟絕對劃清界限的。
更何況,當年蕭雨晴叛出龍盟,致使沈閒受了不少苦。
這筆賬雖然後來被裴鳳桐消解,而蕭雨晴也因爲身份特殊,依舊保留着在龍盟的地位,但她的存在依舊是秘密,極少有人知道。
爲什麼秋以辰會知道這個人。
“她帶走了裴梓苒,重組龍盟暗組,裴梓苒馬上就會成爲暗組的人,我必須聯繫到她。”
葉落茗的臉色也變了變,“你說,她帶走了苒苒?”
“是。”秋以辰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葉落茗想了想,緊蹙眉心,“不對……蕭雨晴是唐子衣的親姐姐,也就是苒苒的阿姨,她怎麼會帶走苒苒,況且,暗組……苒苒無緣無故,爲什麼會加入暗組?”
“那些我以後再和你解釋,你先試試看能不能聯絡到蕭雨晴。”
葉落茗出於警察的直覺,確實覺得這件事很奇怪。
但事由輕重緩急,她立刻道:“我試試看,你先別急,如果苒苒真的被她帶走了,唐子衣和裴鳳桐也不會坐視不管。”
葉落茗立刻聯繫蕭雨晴。
但她卻怎麼也找不到。
葉落茗當機立斷,“我去找唐子衣,必須截住苒苒!”
秋以辰看着葉落茗的舉動,心裡一沉。
沒用的,如果唐子衣能截住,早已經截住了。
現在……唯一能聯絡到蕭雨晴的人,只有裴鳳桐。
就在葉落茗聯絡唐子衣時,秋以辰離開了明月灣。
裴鳳桐還在學校裡。
他沒有回龍盟,反而是站在辦公室外的花園裡,擡頭看着滿目青翠的大樹。
秋以辰找他,他也就在這裡等着秋以辰。
當秋以辰火速趕來的時候,裴鳳桐已經等了他很久。
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裴鳳桐緩緩轉身。
清雅的一雙眼眸淡淡地看着秋以辰,沒有指責,沒有逼問,也沒有任何的怨恨,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沉默。
原本的急躁在看見裴鳳桐時似乎消減了許多,秋以辰被裴鳳桐看着,沒來由地感覺到了心虛。
晚風輕輕吹過了樹葉,沙沙的作響。
秋以辰想起三年前的那個晚上,也是這樣的風,這樣的樹,還有十八歲的裴梓苒,和那句“喜歡呀……”。
三年時間彈指即過,風還是那樣的風,人,卻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人了。
秋以辰深吸一口氣,開口道:“裴叔,裴梓苒她……”
“我知道她去了哪裡,”裴鳳桐輕輕截斷了秋以辰的話,目光平靜如止水,“你也應該知道吧?”
“我不知道,裴叔,她……”
“不,”裴鳳桐再次打斷他的話,意味深長的說,“你知道。”
秋以辰覺得很荒唐,“我怎麼會知道,如果我知道,那我爲什麼來找你。”
“那個地方,你是把她一步一步送過去的,你怎麼會不知道呢?”裴鳳桐平靜的,一字一句的反問。
一個瞬間,秋以辰覺得心驀地一跳。
這三年來,他利用手裡的資源篡改了所有登機記錄,以爲可以瞞得過唐子衣和葉落茗。
可他卻忘了,人外有人,裴鳳桐洞察人心,他又怎麼會是對手!
裴鳳桐知道了。
他一定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秋以辰啞口無言,裴鳳桐卻輕聲道:“這麼多年來,梓苒所做的事情都是錯的,她給自己選擇了一條永不能回頭的路,而你,就是當初親手把她推上這條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