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沌沌，半夢半醒。
唯一不變的，是身邊這個讓她安心的熱源。
等葉落茗的真正清醒時，已經距離秋亦寒找到她足足過了一天一夜。
感覺像有人在頂開自己的脣齒，又感覺有暖暖甜甜的液體流入喉嚨，葉落茗睫毛動了動，緩慢地睜開了。
秋亦寒嘴對嘴的喂她喝東西，距離這麼近，當她眼睫輕啓時，他當然感覺到了。
但他仍然堅持把最後一口讓她喝下去。
確定她乖乖喝下去了，秋亦寒才擡起頭，看了眼葉落茗，微微一笑，“早安。”
“……”葉落茗呼吸還是有些弱，但那不影響她大腦的運行，只看了秋亦寒一眼，就直接閉上眼，過了一會兒，再睜開。
秋亦寒還在。
不是影子。
不是幻覺。
更不是做夢。
秋亦寒看透了她在想什麼，拿起她的手，輕撫在自己臉上。
觸手可及的溫度清清楚楚，果然是秋亦寒，不是別人。
葉落茗輕輕呼出一口氣，似乎極輕極輕的笑了一下，然而又陷入了昏迷。
她受傷不輕，能清醒一次已經不容易了。
但這次昏迷，她已經不需要掙扎了，她身邊有秋亦寒，她什麼都不怕。
秋亦寒在她脣上吻了一下，把人重新攬回懷中，牢牢抱着。
她醒了，她在他身邊，他什麼都不怕。
葉落茗這樣斷斷續續的清醒昏迷幾次後，終於聚起了力量，徹底擺脫黑暗，睜開眼時看見的是秋亦寒。
秋亦寒看着她的目光，笑了下，“不會再暈倒了？”
“不……”葉落茗很多天不說話，聲音粗啞難聽。
這還是有秋亦寒不停喂她喝東西，如果秋亦寒不喂，她連說話都不可能。
秋亦寒伸手在她頭上貼了一下，沉吟道：“體溫還算正常，你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葉落茗閉眼搖搖頭，其實她受了不算輕的內傷，現在胸腔隱隱作痛。
秋亦寒見她搖頭，輕嘆了一口氣，其實他很清楚，只腿上的傷不至於讓葉落茗困在這裡，還弄得這麼危險，她會陷入昏睡，很可能是有別的傷。
但現在的條件，就算葉落茗傷了哪裡，他也毫無辦法。
“我帶了藥品和食物，先吃一點東西，然後把抗生素吃了。”秋亦寒掀開毯子要下去。
葉落茗抓着他的衣袖，微微搖了一下頭，“我冷……”
秋亦寒看了她一眼，連人帶毯子抱起來，換了個位置。
他靠坐在一邊，讓葉落茗躺在自己腰腹上，給毯子蓋在她全身，保證一點空隙都沒有。
葉落茗全身沒穿衣服，裹着軟軟的毯子被他抱，也不計較別的，她現在只想抱着秋亦寒這個大熱源，天荒地老都行。
秋亦寒沒有帶壓縮餅乾那種沒有營養的東西，他在來之前就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如果葉落茗受傷的話，壓縮餅乾可救不了命。
巧克力，牛肉乾，豬肉乾，各種稀釋城粉末濃湯。
都是高熱量，而且絕對比壓縮餅乾好吃的東西。
葉落茗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看見豬肉乾眼饞的不得了。
秋亦寒腿長手長，人雖然在牀上，手已經伸到牀邊揹包裡，拿出一個直徑二十公分的小鍋子，把濃湯粉放進去，加水，支起來在加熱器上燒。
葉落茗開始第一次看見這種東西，再擡頭看看頂在上面的防雨布和身上身下的小毛毯，不由得驚訝。
“再等一會，”秋亦寒把她抱着躺在自己懷裡，“你不能再喝能量液體了，長時間不進食對你傷口沒好處。”
葉落茗倒是沒管別的，只是眼睛一直盯着秋亦寒看。
秋亦寒回頭對她笑了一下，“不管我是怎麼來的，幸好我來了，幸好你沒事。”
這比什麼都強。
加熱器的溫度很高，小鍋裡的濃湯很快就煮好了小小的空間裡都是玉米芝士的味道。
秋亦寒把湯端過來，用小勺子盛了一點，小心翼翼吹涼，餵給葉落茗。
葉落茗現在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就算是靠自己喝口湯，都覺得是件很吃力的事情。
幸好秋亦寒耐心十足又不急不躁，配合葉落茗一點點把湯都餵了下去。
喝完了湯，葉落茗終於感覺身上有了點元氣，又吃了幾塊被秋亦寒細細撕開了肉乾。
有了力氣的第一件事，葉落茗問了句，“你來了，悠悠和辰辰怎麼辦？”
聲音微弱，可最起碼的還能讓人聽清。
秋亦寒拿了小塊紙巾擦乾淨她脣邊的湯漬，隨口回答：“陸間一在照顧他們。”
陸間一？
葉落茗想了想秋明悠的驕傲勁兒，讓陸間一照顧他……很可能是反過來。
葉落茗不太擔心秋明悠和小辰辰，在臨海的地界上，他們出不了事，但她關心的是另一個人，“唐子衣呢？”
“不知道，”秋亦寒又架起小鍋燒水，“我只知道你和她分開走，至於她去了哪裡，我不清楚。”
葉落茗心裡一沉，唐子衣下落不明……“今天是幾號？”
秋亦寒說了個日期，葉落茗緊緊蹙眉，唐子衣離開這裡已經三天了，竟然還是下落不明嗎？
那女人把她帶到哪去了，又交給了誰？
如果不是情況特殊，葉落茗是絕不會把唐子衣交給一個似敵非友的人。
如果唐子衣真的遇到了什麼麻煩，她第一個難辭其咎！
“你現在能顧好自己就可以，其他的不要多想了。”秋亦寒把小鍋裡溫熱的水倒在毛巾上，轉過身擦拭她的臉頰。
葉落茗閉着眼讓她把自己臉上弄乾淨，又覺得這件事處處都是詭異。
太多不合情理的狀況發生。
那女人是誰？
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殺孔斂的目的是什麼？
第一次是和吉田的交鋒，第二次是孔家的事件，絕不是巧合。
“可是唐子衣……”葉落茗嘆氣，“她現在在哪裡我都不知道，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我要怎麼和裴鳳桐交代。”
“那前提是她出了事，以唐子衣的手段，能讓她出事的概率基本沒有。”秋亦寒從來沒把別人的事情當事情，尤其是唐子衣，她這樣的女人夠狡猾夠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