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茗向來是能撐住的人，很少有什麼撐不住的時候，如果有，那就只剩秋亦寒失蹤那段時間，再有就是現在了。
被搶救車一路往手術室推，葉落茗死死握着秋亦寒的手，臉上都是冷汗，“要，保孩子！”
她可以感覺到，肚子裡這個小生命在掙扎，那種感覺在她生辰辰的時候並沒有。
秋亦寒沒說話，他不對葉落茗說謊，做不到的，他只能保持沉默。
如果真的只能保一個，他不會要孩子。
“秋亦寒！”葉落茗脣色慘白，死死看着秋亦寒，“保孩子！一定，保孩子！”
對秋亦寒太瞭解了，葉落茗知道他不說話代表的意義。
“秋亦寒！”葉落茗眼淚掉下來。
“茗茗，”車停在了手術室門口，秋亦寒伸手把她雜亂的頭髮撥開，紫眸沉穩而堅定，“我可以不要孩子，但我不能不要你。”
說完，閉上眼，轉身。
“秋亦寒！秋亦寒！”葉落茗心都要碎了，可她無計可施，就這樣被推進了手術室。
幾分鐘後，沈閒和雲疏影也趕到了，沈閒什麼都沒說，直接推開手術室的門走進去。
雲疏影則是和秋亦寒坐在休息椅上，沉默不語，一個看向手術室，一個低頭看着地面。
不管再如何叱吒風雲的兩個男人，此時此刻，都有一種無力感。
錢和權，有的時候救不了人的命。
“哥！”
“秋亦寒！”
幾個人神色匆匆地跑過來，秋凡離還算是正常，但唐子衣乾脆拉起秋亦寒的衣領，眉目怒極，“你是怎麼看着葉落茗的！她爲什麼會這樣！”
秋亦寒擡頭看了唐子衣一眼，撥開她抓着自己的手。
雲疏影站起身，低聲道，“是我的錯，襲擊醫院的人是雲漠。”
“你們兄弟的事情爲什麼要波及葉落茗！她現在這樣的身體，怎麼扛得住！你想害死她嗎！”唐子衣發起火來可是不管這些的，罵完了雲疏影，坐在椅子上，咬着下脣，滿眼焦急。
秋凡離比唐子衣冷靜點，看着秋亦寒和雲疏影，低聲道，“哥，沒事，七嫂那麼強悍，沈閒也進去了，不會有事的。”
其實秋凡離這麼說，心裡也沒底。
這麼多年，臨海風平浪靜，誰知道忽然就……而且還是葉落茗。
萬一葉落茗出了什麼事，秋亦寒第一個瘋狂，雲疏影就是第二個，這兩人要是瘋起來，整個臨海都要被倒掀。
等待的時間永遠漫長，手術室紅彤彤的燈映在眼睛裡，看得久了，都覺得眼前恍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打開，已經換了手術服的沈閒摘下口罩，看了一眼秋亦寒，“情況不是很好，她有早產的跡象。”
“所以呢？”唐子衣急急的問。
“要準備手術，能不能順利把孩子生下來，要看天意。”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沈閒也不想說那些樂觀的話了。
葉落茗的身體原本就處於一個透支狀態，平時臥牀靜養，連水果都拿不起來，現在居然還敢和人動手，胎動是一定的。
不過，最要命的是這個孩子……“你做一個心理準備，我只能保證葉落茗的安全，保證不了孩子的死活。”
沈閒根本沒給秋亦寒選大人還是選孩子的機會，就算秋亦寒真的那麼喪盡天良的選了孩子，沈閒也會保葉落茗。
說完這句話，沈閒轉身要回手術室，卻被秋亦寒拉住了。
“保住茗茗，不計代價保住茗茗。”秋亦寒死死看着沈閒，“孩子可以不要，茗茗必須好好的。”
“……知道了。”沈閒動了動脣，轉身進了手術室。
等手術室的紅燈再次亮起來，守在外面的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葉落茗的死活，孩子的死活，都不由得他們做主了。
論財勢，論權謀，他們是人上人，是站在金字塔頂尖的，可現在，只能像沈閒說的，盡人事，聽天命。
唐子衣握着手抵在額心，柳眉緊蹙，她必須冷靜一下，否則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去打秋亦寒！
葉落茗這兩次生產，沒有一次是順利的。
秋亦寒，秋總裁，無所無能，卻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
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唐子衣咬牙，哪怕知道和秋亦寒無關，她還是忍不住怨恨極了。
但唐子衣沒有爆發，因爲她知道，秋亦寒的心裡也不好受。
不同的是，她的難過藏不住，秋亦寒可以。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過去，唐子衣和秋凡離沉不住氣，來回走動。
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的，誰也不知道過去了幾個小時，等唐子衣覺得腿都走酸了的時候，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秋亦寒和雲疏影立刻起身走過去。
沈閒推開門，看了一眼秋亦寒，他一直覺得秋亦寒這個人面部表情太少，尤其是那雙眼睛，又冷淡又沉穩，簡直沒有情緒波動。
這會兒，還特意看了眼，然後掃視了一圈，緩緩開口，“母子平安。”
“……”唐子衣失去了全身的力氣，頹然坐在椅子上。
“哥！哥！”秋凡離樂得跳腳，“七嫂沒事，母子平安！”
雲疏影笑了，對沈閒輕輕彎脣，“辛苦你了。”
“哎，我七嫂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啊？”秋凡離瞅着沈閒，一臉期待。
“你是二貨嗎！”唐子衣拍了他腦袋一下，“你沒聽到母子平安，傻！”
秋凡離揉了揉腦袋，一臉委屈，“我不是沒經驗嘛！”
他家媳婦兒生寧寧的時候他都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追悔呢，哪知道母子平安說的是男是女。
“茗茗呢？”秋亦寒淡淡地問了第一個問題。
“再等幾分鐘就推出來了，她身體狀況不是很好，需要住院幾天，至於孩子，”沈閒淡淡皺了一下眉，“我告訴過你，這個孩子不會健康，所以……”
唐子衣原本上揚的脣角一頓，“孩子，有什麼問題嗎？”
當初葉落茗強行保胎，沈閒就告誡過不止一次，這個孩子就算能生下來，也不會是一個健康的孩子。
現在……是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