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搞什麼鬼,幹嗎矇住我的眼?”莫笑不滿地嘟噥,擡手就要扯眼罩。
雷鳴霄轉着方向盤,緩緩駛下地下停車庫:“願賭服輸,你有沒有點契約精神?”
莫笑垂下手:“明知道我不懂德州撲克,偏挑我不會的。有本事,跟我玩大怪路子、*呀。”
雷鳴霄努嘴笑了笑:“輸了還說這些有的沒的,有用嗎?”嘭地關上車門,他繞到副駕,給她解下安全帶,殷勤地開門,牽着她下車:“不許偷看。”
“你不會綁架或拐帶吧?”莫笑假裝惡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領,癟着嘴質問。
“哈哈,美得你。”雷鳴霄推着她一路進電梯,“綁架你,找誰要贖金?拐帶?我還得折了飯錢倒貼。”
莫笑蹭着他的肩,咯咯笑出了聲。最近,他們相處忽然融洽起來,就像回到溫哥華初識那會。雷鳴霄隔三差五就會製造點小浪漫哄她開心。莫笑明知這個男人危險,卻禁不住他三哄五哄,不可救藥地越陷越深。
她給自己找藉口,長這麼大,也沒肆意享受過愛情。愛情就像過山車,既然都上了車,中途想離場已是不可能,與其掙扎得遍體鱗傷,倒不如展開雙臂,閉着眼享受清風拂過和衝飈而下的快樂。
由着他一路推出電梯,她扭頭:“到了嗎?”
“再等等。”
“到了嗎?”她再催時,眼罩已被拉了開。她正站在窗明几淨的一套底層複式裡,客廳打通到二樓,水晶吊燈璀璨若星辰,綴滿天頂。移門外,是一處小院子,靜謐的竹藤鞦韆沾着春雨,溼漉漉的蒙着水汽。
莫笑扭頭,驚疑地看着他。
雷鳴霄順勢摟着她,下巴擱在她肩上,歪着頭,帶着幾分孩子氣:“第一次載你兜風,南浦大橋上,你指着這片……”他笑,誇張地學着她的語氣:“‘城堡’,說這是每個女人的dream house。這是你的嗎?”
心跳得漏了一拍,莫笑唰地紅了臉,連眼瞼都慌地垂了下來。他想做什麼,她大致猜到了。
“哈哈……”他笑,擡手掛她的鼻子,“你臉紅的時候,最迷人。”他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攤開她的手,扣在她掌心:“嫁給我,笑笑,做這裡的女主人。”
鑰匙像一枚滾燙的烙鐵,莫笑被燙得手一彈,塞回給他,搖頭避了避:“雷鳴,太快了。我……”
他低笑,掂着鑰匙在掌心:“你不要鑰匙也沒用。這套房子已經是你的了。”
莫笑愕地看着他。
他也定定地看着她:“過戶手續是媽替你辦的。”
莫笑半張着嘴,半天,接不上話。她掙開他,無措地往外走:“你明知道,我不喜歡這樣。雷鳴,別用錢砸我,那樣,連我自己都會覺得我愛上了你的錢。”不知爲什麼,她忽然想到蔡峰,想到蔡峰那晚的指責,她只覺背脊像被人狠狠戳了兩戳。
他追上前兩步,依舊從身後抱住她:“愛上我的錢又有什麼不好?還不都是我?”
莫笑心亂如麻。她實在不知道怎麼拒絕這個男人,或許,從心底裡,她壓根沒想要拒絕他。她喃喃:“太快了。你給我點時間,讓我想一想。”
“不快。”雷鳴霄湊在她耳邊吹着氣,“不用想了,這本來就不是拍腦袋的事。”
“我……”莫笑扭頭,嘴邊的話卻像滑過中指的戒指,卡在了指端。低眉,她看見中指上套着一枚閃閃發光的鑽戒。她不懂珠寶,從個頭卻也看得出價值不菲。
“巴厘島的燭光晚餐,最後一道甜點。你說你吃飽了,碰都沒碰。”雷鳴霄還在她耳邊吹氣,“這就是那道甜點。遲到了兩個多月。笑笑,嫁給我,好嗎?”
莫笑看着他,他的眼睛澄淨見底,乍看似靜謐流淌着絲絲情意,細看卻又似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她迷惘。如果是巴厘島的甜點,她會噙着淚欣然答應。可現在,她實在看不清楚,他眼底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
雷鳴霄看着她,靜靜地等她迴應。可就在她垂瞼,微啓嘴角那刻,他埋頭堵住了她的嘴。
一霎,莫笑只覺呼吸被他奪了去,脣舌間輾轉碾磨着他的氣息,淡淡的薄荷味,夾着絲絲淡淡菸草味。他的脣舌溫熱柔韌,正如他的人,隱隱的霸道,絞纏得她失了心緒。這個男人絕對是情場高手,他的每次親暱都好像殺手鐗,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絕對拿下。這刻,莫笑已然成了他的獵物,迷迷糊糊就乖乖就範了。
雷鳴霄的執行力絕對驚人。這邊哄得女友半推半就地應了求婚。那邊已電話助理,交代婚禮事宜。莫笑這才發現,這個男人壓根沒考慮過她會拒絕。他彷彿吃定了她,在新娘還沒點頭時,婚紗喜宴都已敲定。
“你就這麼自信,我一定答應你?”莫笑蕩在竹藤鞦韆上,歪着腦袋看着他。
雷鳴霄助力推了她一把,笑得淡漠:“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嗎?你今天不答應,明天也會答應。”
“你和我媽那天說了半天,就在說房子的事?”她的聲音被蕩得支離破碎,呼呼夾着風聲。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她心虛的聲音。她很怕莫阿姨自作主張地做了點什麼。
雷鳴霄一把扣住竹藤,撒開手微傾着身體,整個人逼着鞦韆罩了過去。他笑:“不,不全是,我們在聊結婚的事。”
“我媽開口問你要的?”莫笑貼着椅背靠了靠。她不知爲什麼要在房子上糾結不休。她明知雷鳴霄有的是錢,從溫哥華被他撿上車的那刻,她就知道。可是,她並不願做什麼灰姑娘,更不願莫阿姨變成勢利岳母。
雷鳴霄彎腰吻了吻她的額,嘴角勾笑:“媽要的是誠意。”
莫笑攀住他的胳膊,說得堅決:“過戶手續現在終止,來得及嗎?來不及,我過回給你。”
“幹嗎?”雷鳴霄皺眉,有點吃驚,又有點不耐煩,“結婚買婚房很正常,寫女方的名字也很正常。”他聳肩,靠着她坐了下來,戲謔:“這不是上海的行情嗎?”
“我又不是上海人。我又不是沒房子。再說,這算哪門子誠意?”莫笑率性地癟嘴,“兩個男人,一個兜裡揣着一萬塊,一個揣着一百萬,一萬塊的把全部家當都交給了女人,一百萬的掏出十萬塊。”莫笑側了身,直勾勾地看着他:“你說,到底哪個男人更有誠意?我以爲是一萬塊的男人。”
雷鳴霄雙手環抱胸前,不以爲然:“說重點。”
“重點就是……”莫笑環顧院子,撅着嘴,攤了攤手,“這套房子對雷鳴霄來說九牛一毛,根本算不了什麼。”
“呵……”雷鳴霄誇張地鬆開手,打趣又像嘲諷,“你比你媽可胃口大。”
“是啊。”莫笑揚起下巴,學着他雙手環抱胸前,睥睨模樣。
雷鳴霄笑着,展開雙臂挎在椅背上,半真半假:“那……開價吧。”
莫笑討沒趣地垮了臉。她撅嘴看他。半晌,她才慢慢貼進他懷裡,仰起頭,大眼睛亮得像一對瑪瑙石:“雷鳴,你知道,我不懂名牌,懶得消費。我對錢沒概念。我……”她豎起食指輕輕地戳着他的心口:“只要這裡。”
雷鳴霄像觸電一樣,胸腔一顫,眼珠子也像活見了鬼,差點蹦了出來。“你……”他支吾,半天,才強笑着移開目光,“果然是大胃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