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秋瑞陽瞬間蒼白失色的漂亮面孔，凝霜縱使不忍也無可奈何，感情的事便是如此，不能勉強，不能作假，當斷則斷，不斷自亂。這段日子以來，一遍又一遍，她想得十分清楚。
“你說的是真的嗎。”良久，秋瑞陽才虛弱地問。
“凝霜此言，全憑真心，絕無虛假。”
秋瑞陽艱澀地繼續問：“爲什麼是他？”那個將她傷的體無完膚的人，究竟有什麼資格得到她全部的愛。
凝霜一嘆，這個問題她何嘗不曾想過，可是想來想去也沒想明白，大概天下間所有的愛情便是如此，沒有理由，沒有因果。有理由的，有因果的，大概就不叫真愛了。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吧，即便我之前怎麼不願承認，愛了便是愛了，與其畏首畏尾措施緣分，不如坦然面對，不負真心。”
“不負真心。”秋瑞陽灰敗着臉，喃喃道，“不負真心……呵，你不負真心了，那我呢，我的真心又算什麼。”
是啊，她的真心得到迴應，那麼他的呢，恐怕這一輩子都得不到她的迴應了。
“你的真心付錯了人，等到對的那個人出現，她自然會與你攜手一生。”
秋瑞陽笑了一下，卻是感覺不到半點歡心笑意：“說的真是動聽，可是我只想得到你的真心迴應，怎麼辦。”
凝霜看着他，語氣堅定：“那是不可能的。”
“爲什麼不可能，你爲什麼就一定認定不會愛上我，我到底哪裡不如他。”
“我自己的感情我清楚，我既然已經認定他，就會一心一意只將他一人放心底，此生此世只爲他一個人動心動情。凝霜非水性楊花的女人，認定一人後，心如磐石，不會轉移。”
秋瑞陽的眼神越發黯淡，再追問下去，只會讓她更加堅定心意而已，也只會讓自己更加自取其辱。堂堂啓國太子，怎麼可以放任自己如此喪失自尊。
“你就這麼確信。”
“是。”
“既然如此，那你爲了他一定什麼都肯做
了？”
儘管不明其意，凝霜還是點頭道：“自當如此。”
秋瑞陽揚眉一笑，這一笑讓凝霜覺得異樣，似乎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秦慕崢如今雙目失明，你一定很憂心吧，那麼驕傲的人，失去了一雙眼睛，什麼都看不見，他的人生將與黑暗爲伍，不見光明，想起來還真是糟糕呢。”
凝霜聽他說起這些，皺起眉頭來，這一直是她擔心的，這段時間以來大家都堅信總有一天秦慕崢會復明，他只是暫時的看不見，而不是一輩子看不見，可是事實呢？尹太醫在蕭貴妃的逼迫下天天前來診脈，探視病情，各種珍奇良藥源源不斷送往三王府，她費盡心思爲他調理膳食，可是他的眼睛依舊不見起色，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尹太醫的面色一天比一天沉重，眉頭間盡是焦急憂慮……這一切都在暗示着一個事實，可是她不願意接受。
那麼驕傲不肯低頭的秦慕崢，要是讓他永遠沉寂在黑暗中，該是多痛苦。凝霜一陣難受，卻無能爲力。
恰在此時，秋瑞陽輕輕在耳邊低語：“如果我說，我能夠讓他重見光明呢？”
凝霜猛然一驚，擡頭看他不像說謊，問道：“你有什麼辦法？”
“聽說過銀葉雪靈芝嗎？”
銀葉雪靈芝，傳說中能解百毒的聖品，可是這不是傳說嗎，百年都未曾現世，如今被他提及，凝霜猶自覺得那是個傳說。
“世間真有此物？”
“當然，此物在我啓國皇宮中秘藏，乃不傳之寶，別說給秦慕崢解毒復明，就是隻剩一口氣的人都可以起死回生。”
凝霜眼中霎時露出希望的光芒，若能夠給秦慕崢解毒，猶如去了心頭巨石。可是既然是啓國的不傳之寶，自然沒那麼輕易拿出來救人。
“太子殿下要如何才能割愛？”
秋瑞陽目光一閃，這麼快就改變稱呼了麼，太子殿下四字刺得心中一凜。
“你當真想幫他復明，即便不惜一切？”
凝霜迫切想知道答案，正色道：“難道我像在
開玩笑？”
秋瑞陽低頭湊近她，在她耳邊一字一句低語：“想讓我雙手奉上銀葉雪靈芝很簡單，離開他跟我走。”
“不可能。”凝霜斷然拒絕。她相信若是讓秦慕崢來選，也斷然不會爲了治好眼睛而放棄她的。他看不見，她可以做他的眼睛。可是放棄相愛的彼此，她做不到。
“別急，我還沒說完。”早料到她的反應，秋瑞陽接着說，“我不會讓你離開他一輩子，只是一百天，離開他一百天，和我在一起，答應我，銀葉雪靈芝雙手奉上。”
凝霜狐疑地看着他，對他的動機猶豫不定。
秋瑞陽也無所隱瞞，直言道：“你說你一定不會愛上秦慕崢以外的人，那麼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當真如此，所以我想要一百天爲限，這一百天，沒有他，只有你和我，我想試試看，你是不是如你所說那麼堅定，我是不是當真毫無一點希望，僅此而已。而且你放心，我不會做任何勉強你的事，只要你不願意，我不會碰你一根手指頭。一百天之後，若真如你所說，我也就死心了，絕不再打擾你們的生活，但是一百天之後，你的心若出現動搖，那麼你就跟我走，忘掉他，你看怎麼樣？”
凝霜被這個提議驚住了，這是事關真心的一場豪賭。他是真的決心不惜一切想要贏得她，從身到心。
說起來這個提議雖然荒唐，也並無不公之處，若真的心意堅定，秦慕崢能夠重獲光明，而她也吃不到虧。可是凝霜還是覺得不妥，畢竟她已爲人妻，打下這樣的豪賭，實在不太合適。
看出她的猶疑，秋瑞陽也不催促，說道：“你不用立即答覆我，不妨考慮考慮，等想好了再來啓國居住的驛館找我，當然這件事我希望只有我們兩人知道，你說呢。”
凝霜點頭：“我不會告訴別人的。”秦慕崢若是知道這個荒唐的賭局定然不會答應，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如此，我等你的消息。”
彷彿覺得她一定會答應，秋瑞陽落下這句話，便揚長而去，留下凝霜一人在花架下久久沉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