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淺笑聞言卻是笑了一笑,那支花簪垂下的寶珠在鬢邊晃了一晃,十分耀眼,她迎着秋瑞陽奇怪的目光,朱脣輕啓:“你說我引火燒身,那麼你這麼做又應該稱之爲什麼呢?”說着不等秋瑞陽反應就一語道破,“將別國王妃據爲己有,拐帶出境,現在人家正牌的夫君找上門來了,你這又算是什麼?玩火自焚?挑釁兩國邦交?”
秋瑞陽臉色大變,沒想到這一切都被她識破。
“你這是完全聽信了秦慕崢的話?”
“誰的話不重要,我只要分得清是真是假就可以了。你敢說東宮的那個女人不是秦慕崢要找的人,敢說她是失憶之前不是秦慕崢的妻子?你敢嗎?”
即便沒有確鑿證據,但是將自己的所見所聞收集在一起,不難猜出個大概。真相爲何,她夏淺笑又不是不長腦子的女人,分析一下也就得出答案了。
“你——”秋瑞陽語塞,她犀利的指責,他無從反駁。然而這麼做,他卻一點都不後悔,憑什麼晚了那麼一次,就永遠晚了,爲什麼他就不能爲自己爭取一次。一百天的時間尚沒有到,他馬上就可以成功了,爲什麼秦慕崢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苦心經營,佈局至今,他不相信自己仍會失敗。
面對夏淺笑咄咄逼人的質問,秋瑞陽定了定神,冷硬道:“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我只是出於一番好意來提醒你,你是在和什麼人打交道,不要被人賣了還在替人家數錢,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爲之。”
說完,便不再看她一眼,轉身出了花廳。
夏淺笑望着被他甩在身後晃盪不已的珠簾,心裡一陣悲涼。
我的事,與你無關。
有什麼話這麼一句話,更加傷人。
若當真能做到無關緊要,那該有多好。
秋瑞陽心神不寧地回到宮裡,下意識就去找泠月,十分迫切想看到那張臉,以平復心內的惶然,沒料到卻被宮女告之泠月帶着秋娘出宮散心了。秋瑞陽心
裡一動,才經歷了昨天的事,她再出去碰到秦慕崢的可能性很大。他太瞭解那個男人,對着凝霜有着什麼樣的感情,就如同他自己一樣,他必定會想法設法地接近她,喚起她的記憶。心內暗叫一聲不好,急忙問清楚可能會去的地方,緊跟着追了出去。
泠月帶着秋娘無意識地亂逛,秋娘見她心事重重,提議坐船沿着河道散心。啓國內四處水澤,因而船舶成了主要的代步工具,城內四處都是縱橫交錯的河道流水。望着石橋下柔柔的碧波,泠月想了下就同意了秋娘的想法。
船槳輕搖,小舟就離了岸邊。泠月立在船頭,眼前碧波粼粼,山水如畫,清風溫柔拂面而來,吹散了滿頭的思緒,泠月這時才感到一顆心漸漸平靜。
秋娘站在她身後,往岸上看了看,瞧見帶出來的侍衛便衣隨着小船移動,心裡安定下來。雖說出來散心,但是安全仍是要保證的。出了昨天的事,她心裡更加謹慎起來,萬萬不想再出意外。然而很多時候,你越是不希望出現意外,意外就偏偏找上門來。
當小船從石橋下經過的時候,對面一條船迎面而來。狹小的橋洞,僅僅容得下兩條小船並行,因而兩條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交錯而過。就在兩船在橋洞下錯開的時候,突然不知哪裡來了一股力,對面那船突然撞到了泠月的船上,兩條船在水上劇烈晃動起來。
泠月一個不穩,身子毫無防備地往後倒去,泠月心下暗叫不好,本能地護住自己的腹部。然而預期的疼痛並沒有來到,一隻手從她身後還過來,將她托住。泠月以爲是秋娘,心下一鬆,正想道謝,就感到不對勁,這個人的手臂太過有力,並不像是秋娘的。橋洞下一片昏暗,她也看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心裡疑問剛剛升起,那個人就已經捂住她的嘴巴,隨即身子一輕,被那人抱起離了船板。泠月一驚,想叫卻被死死捂住嘴巴,想動更是動不了。
等兩條船出了橋洞的時候,秋娘驀地發現自己所在的船上泠月居然不見了
。她四處尋找,生怕泠月因爲剛纔的變動掉到水裡去了,可是之前並沒有聽見落水聲,而且水面上平滑無痕,不可能有人掉下去。一個大活人是不可能在水面上消失的,那唯一的可能是那條已經遠去的船……
秋娘回頭望去,見那條船已經逃去老遠,她急忙衝趕上的侍衛叫道:“快攔住那條船,夫人被他們擄去了!”
岸上的侍衛一聽急忙趕往攔截,然而他們畢竟在岸上,等找到船下水的時候,那條載着他們主子的船已經混入水中無數的船舶中,在難以分出究竟是哪條,更何況經過這麼一鬧,水面上亂成一團,數條船撞在一塊,各自爭執叫嚷的不可開交,那些人攜着泠月藉助混亂隱入人羣,早已不知逃到哪裡去了。
秋娘望着眼前一片混亂,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
泠月被人鬆開鉗制的時候,已經被帶到了一處陌生的宅子裡,一獲得自由她就轉身看向這一路挾持自己的人。
“是你!”
“自然是我,夫人。”秦慕崢鬆開手,如曾經千百次一樣喚她。
泠月卻皺眉抗拒這個親暱的稱呼:“別亂叫,我不是你的夫人!”
“我說是就一定是,這世上最不會將你認錯的人,便是我。”
曾經的朝夕相處,對她他已經太熟悉,從內到外,甚至比她自己更熟悉。
秦慕崢說着低下頭,湊到她耳邊說:“比如說,你右腿內側長着一處半月形的胎記……”
泠月一聽整個腦袋騰地熱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爲他說的話,還是他噴在耳邊的曖昧熱氣,或者兩者都有。總之一時之間,她整個人都傻了。
這種事情,他怎麼會知道?
難道真的如他所說,他是自己的丈夫?
不,不會的。
腦袋裡立即浮現秋瑞陽的面孔,她明明就是秋瑞陽的妻子,她一定是被他蠱惑了,纔會有這種念頭。這麼想着,泠月眼神漸漸清明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