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天眼術看看此地南邊的方向。”徽音神情端凝,顯然已經發現了什麼。
胤禛雙手結印,靈光閃現於眼底,判斷方位後依言望向南邊,只見隱約可辨的一處山頭上空,有黑色的氣暈糾纏升騰,且頗有生生不息之態。
“這是什麼?”收手撤印,胤禛仍然盯着驪山上空,卻再沒有看到那些黑色的氣暈,他能感受到那黑暈隱隱透着強大的力量,加之光憑靈覺並看不到,足見其並非凡物。
徽音身具仙靈根,有的簡單法術無需結印唸咒就能瞬發,運用起天眼術來分外順手,她比胤禛多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那氣暈竟有凝成龍形之像,先前心裡的猜測就越發肯定了。
她沒有回答胤禛的問題,而是另外問了句話:“秦漢以玄色爲尊,這個你當是知道的吧?”
“知道。”胤禛抿脣,始終在思考的腦中一滯,面露愕然地低呼,“這裡難道是……是皇陵?”
徽音默然點頭,雖然他說得比較含蓄,但明顯想到了她暗示的地方,也是因此,向來雍容泰然的他纔會大驚失色,是啊,若是個一般的皇陵,又怎能牽動他的情緒呢?
“你怎麼肯定這裡是……是皇陵?”胤禛還是難以相信,於是發出了疑問。
“始皇陵就始皇陵,用不着這麼藏掖着說吧?”徽音白了他一眼,語氣鄭重地道,“在後世已經探明瞭,驪山腳下就是始皇陵所在,如果你還是不信,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如何證明?”胤禛下意識道,其實話說到這裡,他已經信了八分。
此地離驪山不遠,地點上符合千年來人們對始皇陵所在的推測,再者那些黑色氣暈是糊弄不了人的,他能夠感覺得到,那氣暈雖然強大而威勢十足,卻並沒有流露出邪惡之意,那種黑是純正肅穆的黑,半點都不帶負面氣息。
如果說這樣還不足以證明始皇陵在此,那還有什麼能證明呢?
或許以前胤禛不知,但現在他卻知道了,帝王都有帝王之氣,秦漢時以玄色爲尊,不管是帝王袍服還是自身氣暈,都是這般顏色,直到隋唐後,帝王以土地之色---黃色爲尊,帝王之氣就演變成了金色,當然了,這是外在表現,實際上帝王都是紫微星在凡間的化身,紫微龍氣纔是本源象徵。
徽音拉着胤禛閃身進入須彌境,直接到了無涯居前,經過門口的驗證後直奔樓梯,上樓去找探測儀了,兩刻鐘後,他們再次出了須彌境。
一片雲被拿出來,他們停在驪山附近的空中,胤禛坐在上面看向旁邊搗鼓一臺機器和許多線路的妻子,眉梢挑得很高很高。
“修士還需這些科技產品?”胤禛道。
徽音瞥他一眼:“修士就不能掌握高科技了?通過修煉強大自身,是爲了超越自己,但這不代表着完全放棄智慧的產物,是誰說科技和修士不能同在的?”
擺弄了好半天,總算把那個在無涯居連接了電源的探測儀弄好,徽音指點着顯示出圖像的小小屏幕對旁邊人解說:“你看,這個空間探測儀上顯示,驪山腳下的那一塊,地下有很大的空間是被挖空的,這個部分是大量的銅元素,還有,這一塊地方,包括上面的小山,都擁有很高的汞含量,也就是常人所說的水銀。”
“穿三泉,下銅而致槨,宮觀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滿之。令匠作機弩矢,有所穿近者輒射之。以水銀爲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魚膏爲燭,度不滅者久之。”胤禛輕聲念出《史記》中對始皇陵的描述,墨眸中的震驚還未曾完全褪去,但臉上已沒有了明顯的表情變化,他現在能夠接受這個事實了。
“自秦朝至大清也有一千多年了,曾經的守陵軍後人也變成了附近的村民,你不知道,後世在這一帶地域裡,發掘出了真人大小的陶俑軍隊,嗯,後世人猜測那是始皇的地下雄兵。”徽音擡手劃過地面上兵馬俑出土的大概位置,關掉探測儀,拂袖將其收入了無涯居。
“始皇帝長眠之所……”胤禛呢喃出口,說不清此時是何感覺。
徽音拿出裝有木精的玉盒,又用了一次天眼術,始皇陵地宮上面似龍非龍的黑色氣暈中,明明滅滅有道紅色光束掩藏其中,看着好像隨時會被淹沒,卻又頑強地保持着本色。
這是什麼?
徽音沉思片刻,隱約覺得那發出紅光的,就是木精躁動的原因。
“你該不會是想進去一探吧?”胤禛滿臉的不贊同,且不說不該擾了始皇帝的安寧,只是聽到方纔探測所得的結果,他也知道想進去危險重重。
“那地宮裡應該有什麼吸引着木精,探自然是要探的,不過沒有萬全的準備,我不會冒險。”徽音轉首一笑,帶着些誘惑地道,“而且,你不想去看看始皇地宮的模樣?那可是古往今來的第一位皇帝啊!”
“你這是在引誘我?”胤禛挑眉,臉色猛地冷下來,“太危險了,我不準!”
“你是擔心裡面的機關?”徽音對這張冷臉不以爲意,壓根沒有半點退卻的念頭。
“只怕裡面不止有機關,還有毒藥之類的東西,你方纔也看到了,地宮所在之處水銀有多少,這隨便哪一樣都不好應對吧?”胤禛堅決不同意進入地宮,他是皇帝,自然明白修建陵寢時爲了避免被盜要安排多少關卡,歷代皇帝盡皆如此,更別說聞名千古的始皇帝了!
徽音無奈開口:“你不是說陪我去冒險的嗎?這麼快就忘記了?凡間的機關毒藥對修士有效的能有幾種?除了水銀比較麻煩外,這地宮並非進不得的地方,胤禛,你該明白,我從不是莽撞無腦的人。”
想到昨晚他們才說過的話,胤禛面上有些不自然,答應的時候說得很好,但真正事到臨頭了,還是無法輕易說服自己,他始終不願心愛之人身陷險境啊,哪怕只是想想,也覺得難以忍受,更別說親眼面對了。
“別擔心。”徽音伸手握住旁邊無言以對的男子的手,溫婉含笑地堅決說,“等做好準備工作,我們一起進去,如果遇到無能爲力的危險,我們也還在一起。”
是啊,大不了同生共死,他到底糾結什麼呢?
“好,我們一起進去!”胤禛俯視地面上始皇地宮所在的位置,兩世爲人,如今又凝魂修煉,便是這次死了又何妨?他凝望着和他十指相扣的女子,不管發生什麼,他們總歸是在一處的!
得到允許了,徽音不由得展顏,她就知道,這人最終還是會陪她同去的。
兩日後,做好準備工作的夫妻二人重新站在了始皇陵地宮之上,打算進地宮一探。
“像在泰陵時那樣進去?”胤禛表情嚴肅,牢牢牽住了身邊的女子。
“不行的。”徽音搖搖頭,老實說,進入始皇陵地宮,她的把握也不大,雖然這兩日在無涯居里調出了後世對這個地宮的種種研究數據,但那也只是後人的推測而已,並不能作爲真實依據,風險還是相當大的,“泰陵地宮我們都知道入口所在,而且封死的地宮入口大致有多遠,也能作出估計,但這裡……我們一無所知。”
“你不是翻找了資料嗎?”胤禛想到這兩日無涯居里的熱鬧勁,他從未想過那些看着稀奇古怪的卡片、各種各樣的小薄黑盒子裡,會存有遠超他想象的許多資料,難怪默默爲大清皇家圖書館添置的許多書籍,他沒有在無涯居見過,感情是藏在了這裡。
“那些只是後人的研究和推測,我們不能完全依賴,否則怕是真的要有去無回了!”徽音答了一句,而後鋪展開神識籠罩住地宮的範圍,同時運用須彌境進一步融合到元嬰後新具有的空間感知能力,開始探查地宮的空間佈局情況。
有強大的反探查力存在,這是徽音第一個感覺到的。
胤禛默默看着身邊的女子咬脣閤眼,心神也隨之緊張起來,爲了及時知曉情況,他運起天眼術時刻關注着地宮上空氣暈的變化,此時他也看到了那黑色中好似要被吞沒的一束紅光。
“啊!”徽音驚呼一聲,被迫退了好幾步,好在胤禛拉着她,否則絕對能飄出去一丈遠。
“怎麼回事?”
“我們現在就進去,撐起防護罩,走!”徽音無暇回答,扯着他就使用了進入泰陵地宮的相同方法。
只見兩人被一道藍紫透白的靈光籠罩,隨着光芒的擴大,他們的身形逐漸虛化,直至消失於那片光中。就在他們消失的瞬間,丈餘*的黑霧閃電般襲來,一息間吞沒了那塊地方……
胤禛只覺得四周一陣擠壓和窒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險些將他的防護罩弄碎,這感覺像是在施展遁地術,不過速度要快得多,根本看不清四周是不是土,就已經穿越到了下一個地方。
如此反覆好久,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周身的壓力徒然變輕,緊接着就被徽音拽着左閃右躲,那彷彿短時間內顛倒上下的滋味,幾欲讓他吐出來。
若是個去過遊樂園的現代人,一定會很貼切地形容,這驚心動魄般的高位、高速移動,簡直是雲霄飛車中的雲霄飛車,蹦極中的蹦極!
“小心!”徽音抓着胤禛,敏銳而輕鬆地躲着機關裡發出的箭,此刻她完全顧不得考慮胤禛閃避危險時的身體變化,會引起怎樣嚴重的生理反應,現在安全才是第一重要的。
好不容易將胤禛拉到身邊,徽音果斷的運起空間之能,繼續向地宮內部穿越。
“嘔~!”腳踏實地的剎那,胤禛就吐了。
徽音揮手佈下個隔絕防禦型的防護罩,伸手拍撫他的後背:“沒想到一進入就觸動了機關,始皇陵果然名不虛傳,一千多年前的工匠能有如此水平,實在令人驚歎!”
胤禛臉色發白,他是個人,即使凝魂得來的身體,也還是屬於人的構造,被像個麻袋一樣甩來甩去,怎麼可能不吐?這滋味,比暈船什麼的驚險一千倍,也就他心理素質好,不然別說這體驗了,就是光聽着耳邊、周身嗖嗖的飛箭聲音,也夠暈死個來來回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