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飽,管飽!”徽音無力地開口,深刻覺得今天損失大了,她現在最慶幸的是,她和胤禛身上的卡存款夠多,否則她就該頭疼吃飯錢從哪兒來了。
就這樣,兩人兩龍一連掃蕩了十幾家中高檔餐館,老金龍纔打了個飽嗝,眯着眼邊剔牙邊道:“終於吃飽了,幾千年了,老龍我終於完完全全吃飽了一回!”
徽音絕倒,敢情她就是倒黴的冤大頭?正好遇上這老頭想吃飽一次的時候?
胤禛關心的重點和她不同,他正憂心地看着懷裡睡着的小傢伙,暗忖着是不是需要多賺點錢,要不然怎麼養活小龍龍呢?
“阿瑪,額娘?”
“瑪法,瑪嬤,可找到你們了!”
默默和念卿突然出現,還帶着吉爾京,看到擺滿空盤子的桌邊坐着的三大一小,他們一時愣住了。
“不孝子孫吉爾京,給世宗陛下請安,給孝懷皇后殿下請安,世宗陛下吉祥,皇后殿下吉祥!”吉爾京最先回神,雖然穿的不是傳統滿服,卻還是依禮甩袖叩拜,行了單膝跪禮,本來他想行三拜九叩大禮的,但想着那是現在祭拜先人祖先的禮節,爲免老祖宗不快,纔沒有那麼做。
“起來吧。”胤禛叫了起,心裡有些無奈,本來就是爲了躲着這小子的,現在可好,直接追來了!
徽音明白他的意思,掃過想要說什麼的念卿,淡淡道:“我們明天要去西南,你們要同行嗎?”
吉爾京眼神一黯,低了頭。默默和念卿也聽出來了,這是不想插手的意思,但……他們暗歎一聲,點了點頭,表示願意同行。
至於來時的目的,一時間竟開不了口了。
青山綠水,溼潤的氣息撲面而來,一尾輕舟悠然行於碧色的水面上,舟上迎風而立着五人,俱是二十左右的年紀,均着廣袖長衫的飄逸絲質漢服,此時衣袂浮動,宛如恣意遊玩的仙人一般。
唯一不和諧的,怕是那看着年紀最小的少年了,他是五人中唯一一個短髮的,大大破壞了此情此景的韻味。
“還記得那裡嗎?”船頭處淡青色紗裙的是徽音,她指着右邊一處樹木蔥蘢的地方問旁邊同樣青色長袍的男子,“雖然幾百年的時間發生了些變化,但是大概的位置應該沒錯的。”
青色長袍的男子身形修長,清俊的容顏神色淡淡,唯有一雙墨色的眸子裡含着些柔光,這才削減了那種冷漠迫人的感覺。聽到問話,他看了那邊一眼,點點頭道:“記得,那年……我被埋在了裡面,是你在外面向我伸出了手。”
船後方的少年,乃是跟着他們到了這裡的吉爾京,他看看被腳下的小船不斷撥開的浪花,再瞧瞧前面一派不食人間煙火之氣的四個人,怎麼也無法抑制住飄散的思緒。
這船並無人劃,就能平穩地向前行駛,但他明明確確地知道,這只是一艘很正常的小船,需要人力划槳才能提供動力的那種,然而現在所看到的一切……實在顛覆了他自小以來的認知和教育。
這簡直不科學嘛!
難怪前面四個應該是祖孫三代的一家人,容貌會停留在二十出頭的年紀,吉爾京知道,這應該是愛新覺羅家現在最大的秘密了,連皇家直系血脈都一無所知的那種。
聽到船頭的對話,吉爾京不由得一驚,他詫異地看向船頭的青衫男子,那是帝國人人尊敬的世宗陛下,被埋在這山裡……假的吧?
“獲救後,我還很奇怪,地動的時候你分明和胤礻我在一起,離這裡說不遠也遠,怎麼可能那麼快趕來?還一找一個準,及時救了。”胤禛說罷失笑,“如今再想想,那時真是犯傻了。”
就在他們身後的默默本來看着左右的青山,聽着鳥鳴蟲唱,此時笑道:“額娘用傳音符告訴我後,我也趕了過來,神識一掃,那災區有沒有活物、又是不是人,簡直一清二楚,估計……那一年的地動,是死的人最少的了吧!”
“是啊,我小時候在宮裡翻史籍時,的確看到了關於那場地動的記載,傷亡人數很少,而且,也是那次地動後,大清才建立了應急方案,人人都道皇額娘是大功臣呢!”念卿也回憶起了年少時的事。
“妮莽姬是個好孩子!”徽音想起了那個曾被她帶在身邊幾年的小姑娘。
胤禛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幾百年的光陰彈指而過,他們的孩子們都已經離開了人世,顏顏英年早逝,冕兒爲大清奉獻一生,唯有默默與他們一起求道了。
“走吧,前面有人,我們下船去看看。”徽音心念一動,靈力控制的輕舟就竄向了岸邊,在她強大的神識下,這方圓幾千裡內,都瞭然於心。
五人靠岸後,分開四周的矮小樹木和草叢,向着那個有人的地方而去。
大約登上了這小山的一小半時,果然看到了一縷炊煙從蒼翠的樹木中冉冉升起,再繼續向着那裡靠近,就看到幾間民居的屋角。
“有人嗎?可否討碗水喝?”胤禛看似隨意地打量了一圈眼前被籬笆圈起來的幾間簡陋房屋,泥牆草頂,顯然是處窮人家。當年他也常常外出辦差,體察民情這回事做過不知多少次,“討水喝”實在是駕輕就熟之事。
徽音瞥了他一眼,無奈地暗歎一聲,她該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不用問她也知道,這人心裡肯定在想,怎麼現在還會有這樣的屋子?官員不盡心嗎?
“來了來了!”從草屋中走出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她眯着眼看了他們半晌,才引着他們到院子裡的木桌邊坐下,“客人等等,我這就給你們端水去!”
胤禛微蹙的眉心舒展了,只因爲在他眼裡的這個老太太,雖然滿頭銀霜,但面龐紅潤,一看就不是度日艱難、常常下苦做活的人。
老太太端來五碗水,緊接着衝屋子後面用方言喊了一聲,片刻後就見一個穿着大褂的老頭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幾隻雞。看到有客人,老頭笑呵呵地到草屋下的水盆裡洗了手,這才走過來。
“客人哪裡來?是來遊玩的嗎?”兩個老人顯然是夫妻倆,此時也坐在了木桌邊,一臉和善地與他們說起話來。
“是,我們是從北京來的,聽說這邊山好水好,所以想來看看!”徽音笑着答。
“難怪呢,一看你們就是城裡來的。”老太太眼神不太好,看人總是眯着眼,但這不妨礙她看清眼前這幾個相貌出色的年輕人。
“老人家可知這附近有哪些好景色?”胤禛問。
默默和念卿相視一眼,均看出他要開始套話了,吉爾京還在好奇地打量這處小院子,他從出生起,還沒見過這樣的地方,自然覺得很新奇。
“好景色?”老頭凝神思索,他旁邊的老闆卻拍了他一下。
“你忘啦,東邊那山上有個神女廟呢,以前香火可旺了,這幾年帝國提倡現代化,那什麼科學啊、研究的,去拜神女的人就少了,不過去看看也不錯!”
“說的是。”老頭一拍腦門,笑呵呵道,“我們這裡除了山就是山,你們也看見了,到處都是樹,空氣倒是很好,至於好景色嘛……我還真不覺得!”
“老人家這是看習慣了,自然不稀奇了!”念卿掩嘴一笑。
“小姑娘說得對,我們家一直住在這裡,年輕時帝國派人來說什麼搬遷還林、生態保護之類的,我們就搬了出去,這幾年兒孫們大了,我們又不喜歡住在城裡,就搬回來養老了。”老太太眼神慈愛,像看晚輩一樣看着眼前的幾人。
徽音看向了胤禛,暗中傳音道:“現在知道人家爲什麼住這裡了吧?話說,你這辦差模式什麼時候才能改了啊?”
胤禛嘴角一抽,深刻反省了一下,發現還真是,他看見這處草屋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要問問生活是否艱難的。他垂眸沉思,暗自打定主意,過後找機會閉個關,他對大清的留戀似乎還沒有完全消失,這並不是件好事!
“老人家,那神女廟供奉的是哪位仙人?”默默沒注意他們之間的互動,反而問起感興趣的。
“我們這的神女廟供奉的不是仙人,不過……”老太太似乎在搜刮着形容詞,許是想不到合適的,只得放棄道,“那是幾百年前的事了,老頭子,你還記不記得那是什麼年代來着?我記得孫子前段日子特意說過?”
“雍正年間,你這記性喲!”老人家瞪了老伴一眼,卻無奈地替她繼續解釋,“聽我爺爺的爺爺說,世宗陛下駕崩前的幾年,我們這一帶發生過一次大地震,我們祖上當時也遇難了,你們也知道,那時帝國還沒有現在這麼發達,什麼機械、儀器的全部沒有,全靠人力救人的,被埋在滑坡的山石下,那肯定凶多吉少啊!”
“是啊,聽祖上說,正在老祖宗要放棄的時候,有個仙人般的女子挖開了土石和坍塌的屋子,向他伸出了手,救了人後那女子就飛走啦!”老太太接口道。
“我們這一帶,有好多人家祖上都在那時撿回條命,我估摸着那姑娘可能是古時候哪個門派的弟子,會武功才能飛,但當時的老祖宗不知道啊,於是就給建了座廟,我們都叫神女廟,後來有家人的子孫發達了,就出錢把廟好好修繕了一番,年年代代的,就有現在這番光景了。”
念卿不禁掃過神情冷淡的瑪法和笑意不變的瑪嬤,控制不住地給他們傳音道:“瑪法,瑪嬤,你們當年患難真情的時候,還有這樣的插曲?”
兩人身形一震,齊齊橫了這個沒大沒小的孫女一眼。
“原來是這樣,那還是千古佳話了!”默默含笑道,“回頭我們定要去看看,也拜拜那神女,許個願望。”
“小夥子,還別說,在神女廟許願還真靈的很,所以啊,幾百年來神女廟的香火一直很旺,我們這一帶不管求什麼,都會去神女廟拜拜。”老太太眼中一亮,有點做宣傳的感覺。
胤禛祖孫三代齊齊囧了,真人就在這裡,去拜塑像還不如拜真人呢!
徽音心中一動,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爲修煉的緣故,雖未飛昇成仙,卻已經能夠帶給凡人一定的氣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