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正要出去,聽容華問道:“子涵可有說和賀蘭約了時間沒有?”
“子涵將軍說他拾了這東西。就退出來,沒見賀蘭皇后。”
容華點了點頭,“這事,不要告訴太子。”以古越的性子,知道香巧偷去北朝宮中,能立馬斬了香巧,等知秋應了方道:“你去吧。”
等知秋離開,視線重新落在那如意結上,脣邊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喃喃自語,“筱筱,我再送你一個禮物,你可要用好。”
六月初六,蟲王節……
白筱在外多,在京中時間反而極少,下人不敢隨便動她的東西,櫃裡許多兒時的舊衣裳也還壓箱底。
三梅指划着下人翻曬櫃裡的衣裳。
白筱依在一邊看着,拿一樣,她看一樣,實在沒什麼可留戀的,轉過身。“三梅,這些都不要了。”
走到窗邊,眺望遠處,回頭見三梅從櫃子裡取了一套素白碎花的裙襖出來,拋到要拿出去處理的衣服堆裡。
正要將視線移開,又猛的看了過去,那套衣裙卻是她初初從民間回來時,容華給她縫製的衣裳,“這套衣裳拿出去好好曬曬,曬完了,幫我好好收着。”
三梅見那身衣裳只得七成新,不明她爲什麼那些沒穿過的新裳不要,卻留着這身,也不敢多問,忙親手捧了出去。
白筱看着她手彎裡的衣裙,咬了咬脣,“等等。”
三梅見她今天反反覆覆的,也不知她這是怎麼了,迷惑的向她看來。
白筱上前,從她手裡接了衣裳,“你收東西吧,我去曬。”
“公主……”府裡丫頭下人一大堆,還用得着她一個公主曬衣裳?“還是我來吧。”
“不用了。”白筱出了屋,將衣裳抖開,搭上院子裡搭好的竹杆,手指撫過那身衣裳,心中潮起潮落。在一邊葡萄棚下坐下,望着那般白衣,也不知他將莫問治得怎麼樣了,莫問身上的毒也不知是否得到控制。
曲崢站在院門口看了她一陣,才走到她面前,輕咳了一聲。
白筱回過神,向他望去,“有事?”
曲崢點了點頭,神情有些不自在,“有點。”
白筱心裡撲騰了一下,“朝中又生了事?還是那些遊民?”
“遊民放進了城,從西門出了城返回南朝疆土,南朝各城池也接了古越太子之令,接到遊民的,將妥善安置,所以那七千遊民,公主儘量放心。按着公主的意思,將這事封鎖着,沒往京裡報,所以朝中衆臣不知此事,這幾日也就相安無事。另外‘越州’孫太守也照着公主的意思。暗中押解進京,這時已在路上。”
白筱點了點頭,目光不離他的臉,他此時神情閃避,分明就是避主就次,“那你這是?”
曲崢抿着脣,呼出口氣,要說的事,不管怎麼難開口,總還得說,正視向她,“確實還有一件事,不過聽說還沒定下來。”
“什麼事?”曲崢不是隨便傳播小道消息的人,沒定來的事,也能讓他這樣欲言又止,白筱心裡更折騰的厲害,留了神。
“是關於南朝容公子的。”
“容華?他能有什麼事?”白筱神情微動,自那晚後,便沒再見過他,雖然他說他不會去別處,那便是一直在山勾對面,不過這幾日卻一直沒見他到過後院,而且古越也遲遲沒來定約見時間。
雖然她倒是希望古越不來約時間,讓那聯姻之事不了了之,但這不是古越的爲人作風。
他們越是不來定時間,她心裡反而越是不安,不知他們打着什麼主意。
“聽說古越太子經他賜婚……”曲崢從她九歲,便隨她到這院子裡,日日見她趴在窗口眺望容華的小院。雖然她從不作表示,然他又且能感覺不到她對容華存着別樣心思,只是二人身份註定他們不能象普通人家的少男少女那般交往。
白筱的臉色頓時變了,明明跟古越說的明明白白,她與容華根本不可能,他們且能做這事,猛的起身,抽身要走,這事萬萬不能答允。
剛離開葡萄藤架,聽曲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女主是‘隱竹’的香巧姑娘。”
白筱聞得此言,人一下便僵住了,整個人愣在了那兒,耳邊嗡嗡作響,整個天地象是向她壓了下來,沉得透不過氣。
雖然知道自己與他無緣,但突然聽見他要成親的消息,仍是天眩地轉,一時間無活適從。
她想他拋開,他便當真拋給她看。他娶了妻,她也就完本斷了心裡的那點想念,可以安安心心的嫁古越。
他打的是這算盤,她狠。他比她還狠。
強烈的陽光打在她頭頂,晃得她有些頭暈,微一閉眼,過了會兒才睜開,眼前的陽光撒在她臉上,將她白皙的面頰映得象是透明,也晃花了她的眼。
她抿了抿脣,強定心神,重新走回棚下,於長石凳上坐下,石凳雖然沒曬着太陽。卻也被烘得呼熱,坐下去,臀下騰着熱氣,手腳卻是冰冷一片,“哪裡傳出來的消息?”
曲崢見她強作淡定,卻難掩眼底深處的那股痛極,心頭黯然,真想分去她此時的痛楚,“昨晚古越的一些老部下設了個小宴,祝古越將與公主聯姻,古越喝得興起,說容華的婚事未定,他且有心情談親事。容華便請求賜婚,迎娶香巧,古越當場允了。只怕就這三兩日朝堂上便會宣佈。”
擡眼間,見有下人急走過來,便收了口,垂手而立。
下人直到白筱面前才道:“公主,那個叫珠兒的女人又來了,說有急事,無論如何要見公主。”
曲崢見白筱臉色不好,“這外面太熱,公主進屋休息的好,免得中暑,我去將她先行打發回去。”
“不,帶她去書房見我。去之前,先繞路去尋尋小孤,就說珠兒姑娘到了。”白筱起身。
曲崢微微一愣,“你沒事嗎?”。
“我能有什麼事?”白筱笑了笑,俏面如花。
曲崢心裡扭得難受,她越是如此,越叫他不放心,猶豫的看了看她,仍是去了。
白筱等身邊人散盡,閉上眼,張着嘴深吸了口氣,將涌上眼眶的淚嚥了下去。心象是被人撕成碎片,再一點點的絞,這痛與看着莫問性命垂危的那痛,又是不同。
如此甚好,雖然香巧的人品配不得容華,但這世上又有誰配得上他?
他肯娶她,自有他的想法。
珠兒隨着曲崢進了白筱的書房,見她正捧了杯冰凍的綠豆湯慢慢的喝,看不出喜樂。
白筱擡眼看來,望見從珠兒身後閃過的小孤。
小孤向她揚了揚手中的金牌。
白筱垂着眼睫,掩去一抹笑意,眼角掃了眼身邊茶几另一側的花椅,冷冷道:“坐。”
珠兒瞥着她,大大列列的坐了過去,對這個白筱也是難有好臉色。
白筱哪裡理會她臉紅臉黑,眼角又掃向几上放的另一碗浮着幾塊冰塊的綠豆湯,“敢喝嗎?”。
珠兒冷哼了一聲,端了綠豆湯,用勺子攪着慢慢的喝着,如果白筱對她下毒,可就白費力氣。
曲崢見珠兒神色不善,不敢離開,靜立在門口。
珠兒冷哼了一聲,“曲大人,當真是盡職得很。但我現在有些話要跟你們公主私下談談,你可否迴避一下?”
曲崢對她的話,聽而不聞,見白筱向他望來,朝着他點了點頭,方不甚放心的退了出去。
珠兒看着兩扇雕花沉香門合攏纔看向白筱,後者仍不急不緩的輕攪慢舀着冰湯往嘴裡送,象是對她的到來壓根不感興趣。
重哼了一聲,“你倒是沉得住氣。”
白筱瞥了她一眼,“我只想殺了你,卻殺不了,還能有什麼可沉不住氣的?”
珠兒臉色越加的黑,“你殺了我,你的情郎也活不了。”
“不殺你,他也不見得好過,死也是早晚的事。”白筱瞥着她的眼眸裡寒光迸射,透着恨意。
白筱這神情才合珠兒的心意,白筱越恨她,她才越有勝算,“你不說容華很願娶你麼?他現在要娶別人了。”
白筱笑了,“你知道我不在意他,他娶別的女人,對我來說也無所謂。”
珠兒語塞,她早該想到白筱對容華是沒心的,卻害她這幾天坐臥不安,結果得來的卻是容華將要娶另一個女人的消息,氣得發暈,如今能阻止容華的只有白筱,這才急趕着來見白筱,“你是不是對他做了什麼,他纔會這麼急着成親?”
“你說對了,我跟他說我不肯嫁古越,是因爲古越和那個叫香巧的女人有一腿,容華想去了古越的後顧之憂,當然得幫他擺平那個女人。而要擺平那個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娶了她,而且越快越好。”白筱笑笑然的滿口胡言,聽在珠兒耳中又哪裡能辯真假。
“你不是說你要嫁他?”珠兒被她氣得發暈。
“難道你想我嫁他?”白筱挑眉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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