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掃過他手中藥眼。眸子微窄,心臟象被人猛猛的捏一把,悶痛不堪,“一個月後,每兩日在蜜水中加兩滴讓她服用,服用後用推拿之術,暖其腹部令其入睡。”
鍾大夫臉色頓時大變,完全愕住了,這純陽的保胎藥物充其量也是在胎兒不穩之時加用少量,來增強嬰胎以弱的心脈,添大存活機率。
但萬萬不能使用大量,否則胎兒心脈無法承受,反而適得其反。
將這藥加在蜜水之中,便是將其藥性發揮到最大,再加上推拿之術,更是赤陽之效,就是強壯男子也會被炙得五腑俱焚,更別說孕婦和她腹中孩兒,這到底是在保胎還是毀胎?
容華也不多解釋,避開鍾大夫不解的目光,背轉身。“你照我的話去做便好,切記,千萬別心存軟念,功夫一定得做足。”
她體質陰寒,身上又帶着顆陰寒至極的珠子,她受得那珠子,可是她腹中孩兒卻受不得,現在孩子太過幼小,魂脈也弱,引不起珠子裡的那貪念已大的陰魂的興趣。
但他與她都是帶着仙魂轉世,他們的孩子,天生便是仙胎,再過些日子,孩子成型,他的魂魄自不同於凡間孩子,定會被那縷陰魂所察。
仙胎之魂對陰魂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稀有大補良藥,他且能放過。
嬰魂受困,無處可逃,終難免被他吸食。
他心裡一陣緊過一陣,怎麼呼吸怎麼痛,要保孩子,只能讓他的魂魄帶有赤陽之氣,令陰魂碰他不得。
如果他們的孩子夠頑強,便受得下那赤陽之氣。
如果受不得,容華心間象被千萬把尖刃穿過,痛得幾乎透不過氣……如果受不得,胎死腹中。也強過被惡魂所食,助紂爲虐……
如果孩兒不保,她知道爲他所爲,不知會如何恨他。
他閉了眼,薄脣抿緊,就算她恨他,也只能如此!
孩子吸食了這赤陽之藥,自是如烈火焚身,承受皮開肉爛,附髓之痛,自孃胎便要很吃些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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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除此以來,也別無他法……
如果他抵過這赤陽之氣,來到這世上,必在萬人之上,百邪不浸……
他轉頭,望向窗外天邊。
希望昨日沒有看錯,壓下那漫天陰黑邪霧的那道赤色金光,是有靈胎見世。
若兒,這就是我爲何要給你起名‘若’字,雖然只是‘如果’。但卻是爲父對你的一片希望,希望爲父沒有估錯,你便是那靈胎轉世。
容華遠遠見自己的茅草小院中冒着濃濃黑煙,吃了一驚,快馬加鞭的往回趕。
馬未停穩,便躍身下馬,閃身進院,見廚房門口不住冒着黑煙,黑煙中不時有火光閃動,而知秋卻搓着手在院子裡焦急的來回轉悠,並不進廚房滅火。
微微一愣。
知秋聽見馬蹄身,轉身過來,見是他回來,如釋重擔的朝他奔來,“公子,你總算回來了,再不回來,咱這院子怕是要被公主和太子燒了。”
容華又是一愣,他們燒他這院子做什麼?
廚房內傳出白筱被嗆着的陣陣咳嗽聲。
心裡一緊,等不及知秋解釋,大步朝廚房走去。
一股濃煙冒出,嗆得他眼淚直涌,揮袖扇開眼前濃煙,正要叫喚,看清廚房內情境,不禁哭笑不得。
廚房內柴煙瀰漫。
白筱拿着大鍋鏟,立在竈邊,一邊咳,一邊揉着眼淚婆娑的眼。
鍋裡早燒得黑得一塌糊塗。她也無暇看上一眼。
她身邊竈下,坐了個古越,也是兩眼被薰得淚光閃閃,眯着眼,也不管竈裡的火旺得快將整個廚房燒燃,只是不住的將柴火往竈臺裡塞。
二人均是一臉的炭黑,幾乎難辯模樣。
容華硬是愣在了門口,不知這二人唱的哪出,回頭看向知秋。
知秋無可奈何的攤着手,聳了聳肩膀,“公主說要親自做餐飯給公子吃,太子恰好過來,一聽公主做飯,二話不說的把小的轟了出來,自己進去搭上了手,就成了公子現在看見的這副形容。”
容華重新看向鍋裡的那堆黑東西,心裡竟是一暖。
再看裡面二人,卻甚是無語。
白筱剛好望見那一鍋焦黑的東西,不知如何是好,聽見知秋聲音,轉頭見容華立在門口,忙叫道:“快進來幫忙。”
古越也正被薰得睜不得眼,見他回來。也是歡喜,嚷道:“正好柴快燒光了,換你來加柴,我去劈柴。”
說着棄了手中柴火,站起身,一雙眼已被薰得通紅。
容華越加無語,再加柴,真要起火了,苦笑了笑,忍着滿屋的煙燻,挽了衣袖。邁進廚房,接了白筱手中鍋鏟,挑了些鍋中已看不出是何種食材的混合物,搖了搖頭,向白筱問道:“你這做的是什麼?”
白筱把揉着眼睛的手放低些,向他持着的鍋鏟上看去,尷尬的咳了一聲,“番茄炒蛋。”
容華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不錯。”
順手拿了個銀碟,將鍋裡黑乎乎不知哪些是番茄,哪些是蛋的一團盛了起來,端出廚房,頭也不回的對廚房裡二人道:“你們也出來透口氣吧,我怕一會兒飯菜沒上桌,煙燻人幹倒能先上。”
古越見白筱出去,也跟着出了廚房,一眼望見容華手中端着的那盤黑東西,方纔只顧着添柴。
他辦事雖然辦得賣力,但也實在薰得難受,沒能往鍋裡看上一看,這時猛的見着,怔了,“這是什麼東西?”
白筱尷尬的紅了紅臉,沒好意思再說那菜名。
容華淡淡然的回頭代她道:“番茄炒蛋。”
古越又是一愣,怔怔的看向白筱,“就是你方纔做的?”
白筱抹花的一張臉更是黑裡透紅,煞是好看,狠狠的瞪了容華一眼,吸了吸鼻子,乾笑道:“好象是。”
古越白眼一翻,好象是?皺了濃眉,“你炒菜,不看鍋麼?”
白筱橫了他一眼,不示弱的回道:“你一直在裡面呆着,難道沒看見嗎?”。
古越如實道:“我睜不開眼。”
白筱小嘴一扁,“你睜不開眼,難道我就睜得開麼?”
古越將她瞪着。感情她炒菜是閉着眼的,怪之不得能做出那東西!
白筱也不示弱的將他瞪着。
過了半晌,古越纔將憋着的一口氣順出來,笑出了聲,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