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到十點鐘,秦政總算是想起一件事來。
“你母親昨天晚上給你打電話了。”他一邊替她揉捏着酸脹的腿,一邊說道。
皇甫玥嗯了一聲,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哦,有什麼事嗎?”
“她想讓你們姐妹倆陪她吃頓飯。”秦政並沒有任何添油加醋,直接說明了她的來意。
皇甫玥舒服的哼哼了兩聲,然後纔開口問道:“那你覺得,我要不要答應?”
“她是你的母親,決定權在你手上。”秦政不想勉強她,所以有些事情向來都是讓她自己做主的。
皇甫玥對皇甫燕妮的感情很複雜。
之前以爲她死了的時候,還能心心念念,每到她的祭日還去祭拜一番。可是,她突然一下子復活了,皇甫玥又覺得有些怪怪的。如果,她能夠早些讓她知道她還活着,她也許會不顧一切的想辦法去投奔她,畢竟她一直渴望母親的關懷。可是,她一直將這個秘密藏了二十年,時間久得讓她恍如夢中。一個離開了二十年的人,突然出現在你的面前,任誰都沒法子在短時間內接受吧。
“不過是吃頓飯而已,這麼難以做決定?”秦政見她眉頭微微蹙起,擡起手指去撫平它。
皇甫玥往他的懷裡挪了挪,枕着他的心跳,悶悶的說道:“可是,之前不是說好了就我們跟二姐一起聚的嗎?”
“我不介意飯桌上多一個人。”秦政這是在表達他的態度。
反正就是吃頓飯而已,又不能少塊肉,何必想那麼多呢。
他,從來都不會爲難自己。
皇甫玥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個道理,不由得釋然。“那好吧…那就也叫上她…地方就不用換了,免得折騰。”
秦政嗯了一聲,將懷裡的她摟緊。“那一會兒你記得給她回個電話。”
皇甫玥想了想,給皇甫燕妮發了條短信,告訴她聚餐的地方。
皇甫燕妮自從昨天打出那個電話之後,就一直在等着皇甫玥的回電。可是,等到早餐時間過了,仍舊不見她有所迴應,臉上頓時寫滿了惆悵。
“她…還是在怨我…”
黃瑛心裡也微微有些失望,但卻沒有在臉上表露出來。“媽,再等等吧,或許姐姐還沒起牀呢?”
想着孕婦是比較渴睡的,皇甫燕妮心裡不由得再次升起希望。
一個小時過去了,她還能耐着性子繼續等。可是兩個小時之後,皇甫燕妮拿起手機看了又看,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不由得絕望了。
她究竟在期待些什麼呢?
就在她傷心的想要躲回房間裡去的時候,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
皇甫燕妮迫不及待的打開那條剛剛收到的短信,看完上面的內容之後,整個人彷彿活了過來。
“她…她答應了…”
看着養母激動的樣子,黃瑛也很替她高興。“我就說嘛,姐姐還是想着您的。”
皇甫燕妮高興了一陣,便像個陷入初戀的女孩子一樣,開始挑揀起一會兒出門要穿的衣服來。
“這件會不會太素了一些?畢竟是大過年的…”
“還有這個,好像又太豔了,不大適合我這個年齡...”
“阿瑛,你快來幫我看看,我該穿哪件好?”皇甫燕妮實在是拿不定主意,只好請了養女過來幫忙。
黃瑛看了看衣櫃裡衣服,斟酌着開口道:“不如就這件藕荷色的唐裝吧,不是特別的打眼,但很符合您的氣質。”
皇甫燕妮一向很信任黃瑛的眼光,於是聽從她的建議,換了那件藕荷色的改良式旗袍。又在外面加了一件同色系的羊毛大衣,這才安安心心的坐上輪椅,讓黃瑛推出門。
“媽,一會兒你們團聚,我就去附近的商場逛逛。等你們吃好了,我再過來接您。”黃瑛將養母扶上車之後,便懂事的說道。
皇甫燕妮怔了一下,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她。“這大過年的,商場早就歇業了。你也不是什麼外人,就陪着我一起去吧。”
“這…不大好吧…畢竟,你們母女二十年沒見,有很多話要說…我在一旁,多尷尬啊…”黃瑛抿了抿脣,說道。
“這有什麼好尷尬的。你跟在我身邊十幾年,跟親生的也差不多了。而且,你這麼嬌俏可人,她們見了你,也一定會喜歡的。”皇甫燕妮寵溺的捏了捏黃瑛的鼻子,不以爲意的說道。
黃瑛有些侷促的捏緊了手指,小心翼翼的問道:“她們,真的會喜歡我嗎?”
“會的。”皇甫燕妮肯定的回答。
“可我還是覺得…”
“難道你要讓我一個人進去?我現在這個樣子,做什麼都不方便…”皇甫燕妮見勸不了她,只好拿自己的身體來說事了。
黃瑛一聽這話,果然就蹙起了眉頭。“那…那我先送您去酒店…若是…若是姐姐們不希望有外人在,我就出來…”
皇甫燕妮笑了笑,皇甫家的女兒還沒小氣到這個地步。而且,這些年若不是有黃瑛這小丫頭陪在自己身邊,她早就撐不下去了。
車子抵達帝皇酒店門口的時候,大堂裡的始終剛好指向十二點。
“是黃女士吧,三小姐已經訂好了包間,您請隨我來。”服務人員見到皇甫燕妮的身影,趕緊笑容可掬的迎了過去。
儘管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總裁大人親自命她們接待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所以,皇甫燕妮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取名鳳凰閣的包房門口。
“總裁,黃女士來了。”服務員敲了敲門,得到准許之後,才推門而入。
皇甫玥和皇甫芊本來還有說有笑的,聽到門口的動靜,也都變得安靜下來。當看到皇甫燕妮那張熟悉的臉龐時,姐妹二人同時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
時隔多年與兩個女兒重逢,皇甫燕妮也悵然的愣在了門口。
服務生見她堵在門口沒有進來,於是好意的走過來幫忙。黃瑛卻拒絕了她的好意,低下頭去邁着步子將輪椅朝着包間裡推了進去。
“芊芊,阿玥…”皇甫燕妮張了張嘴,泣不成聲。除了叫出這兩個名字,她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