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在房裡等着胤祥一同用膳,只是這些日子他似乎一直都很忙碌,就連平日裡一言不發的坐一坐也變得十分難得。看着霜兒又開始將飯菜一盤一盤的扣起來,她除了坐在燈下裝作看書的模樣,實在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小姐,看樣子爺今日也不會回來用膳了,要不然您先吃吧,總是這樣等來等去的,身子怎麼受得了呢!看您都瘦成什麼樣子了,要是老爺和福晉見到一定心疼死了。”霜兒抱不平的喋喋不休着。
嫺悅無奈的嘆了口氣,雖然知道霜兒是在心疼自己,可是自己卻不能任她這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霜兒見嫺悅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心裡更加氣悶,她嘟着嘴湊到嫺悅的身邊,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小姐,你就主動一些嘛!爺不來看您,您就去看他呀!從前您也是這個樣子,要不然表少爺怎麼會任您就這樣嫁給爺呢!”
“夠了!”嫺悅一皺眉,厲聲喝止道,“我不是說過不許再提起表少爺嗎?你要是再敢這樣胡亂說話,我就把你送回尚書府去。”
“小姐,”霜兒慌得忙低下了頭,喏喏的說,“霜兒知錯了。”
“咳!”一聲輕咳,胤祥負着手走了進來。
嫺悅與霜兒都是一驚,連忙起身見禮,“給爺請安。”
胤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霜兒,擺了擺手,“罷了,霜兒你先下去。”
“是。”霜兒紅着眼圈兒,低着頭默默的退了出去。
“爺,用膳吧。”嫺悅一邊動手將扣着的飯菜一盤盤的掀開,一邊偷偷的打量站在窗邊一直盯着自己的胤祥,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錯,只是他望着自己的眼光中似乎多了些探究的意味。雖然平日裡他也是靜靜的看着自己不置一詞,更不許自己說話,可是今日她卻分明感覺得到他的不同。可這感覺卻也令她莫名的不安和緊張。
“我有一個辦法可令你我都如願,你可想聽一聽?”突然聽到他的話,她嚇了一跳,差一點兒扔了手裡的盤子。條件反射的點了點頭,可是卻不知道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心裡則更是七上八下的忐忑起來。
胤祥目光灼灼的望着眼前嬌嬌怯怯、恭順謙和的人兒,這樣的神情出現在與朵兒一模一樣的臉上,竟讓他有些不能忍受。暗自調整了下呼吸,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雲淡風輕、平和自然,“我知道你的心中其實另有所屬,而這個人就是你的表哥。”
嫺悅驚詫的瞪大了眼睛、長大了嘴巴,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她與表哥?他是從何得知的。“我沒有……”她急急的解釋着。
胤祥伸手製止了她的話,艱澀地說:“你不用解釋,我都瞭解。就算你心裡喜歡他也無可厚非,畢竟我對你並不好,或者說我其實很對不住你。”雖然他並不喜歡她,可她終究是自己的妻,將自己的妻子拱手讓給別人,他的自尊確實有些受傷。“我承認當初是因爲皇阿瑪的旨意才被迫娶了你,而我心裡也早已有了心愛的人。我愛的人正是與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
嫺悅呆愣愣的望着他,心裡已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滋味兒。其實她早就發現了他愛的人就是那個與自己有着幾乎相同容貌的十福晉,可是她卻自欺欺人的不願意去相信。她不怕他心裡有別人,卻唯獨怕他喜歡的人是十福晉。
“我知道聽月很快會回蒙古去省親,在途中我們可以找機會讓你和她互換身份,我會通知你表哥去與你會合,並安排他帶着你遠走高飛,如此你們便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他努力的用平靜的語氣說完這番話,可是他的心卻抑制不住的狂跳不已。
緊緊握住拳頭,嫺悅只覺得心抖得快要從嗓子裡跳出來了一樣。原來他要將自己送給別人來交換他的愛人,原來自己在他的心裡竟沒有一絲地位,原來他對自己是如此的沒有絲毫感情,原來自己是這樣的悲慘可憐。她很想告訴他,她愛他!她很想告訴他,她與表哥之間是清白的。可是,看着他期盼的目光,她如何說得出口。閉了閉眼,她強壓下眼中的淚意,穩了穩心神,她想爲自己爭取最後一次機會,故意福了福身,她異常恭敬地說:“好,就依爺的意思。嫺悅多謝爺成全。”
胤祥微微一愣,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如此甚好。你的表哥是誰,我這就去找他,他應該會願意爲了你而放棄一切吧!”
嫺悅失望了,自己之所以會這樣說不過是想看看他的反應。可是他沒有惱怒,更不曾有一絲嫉妒。她在心中輕笑自己的癡心妄想,可是看到他真誠的目光,她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恨他。雖然他的目的不過是要用自己換回他心愛的人,可是他卻誤會了自己喜歡錶哥而不是他,更爲自己做了妥善的安排。只是不知道他爲何會認定自己愛的人是表哥,難道是他聽到了霜兒的話嗎?她不解,可事到如今這一切已經都不再重要了。“不必了,請爺讓我回家去看看父母,並借這個機會去找表哥。我自己與他說,相信他會願意隨我一起走的。”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清冷的彈在四壁上彷彿帶着空洞的迴音。
“好。”胤祥略一思索,斬釘截鐵的說。
嫺悅倏地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胤祥,“爺就如此相信嫺悅嗎?難道您就不怕我會泄露了您的計劃嗎?”
胤祥微微一笑,如徐風拂面,如雨過晴天,“我相信你。”
她被融化了,震撼了,感動了。她的心猛地一顫,只爲他對自己的信任,只爲他此刻眼中只有自己,她願意成全他。
兩日之後她便回了尚書府,一方面看望父母,另一方面找了個藉口將霜兒留了下來,並讓額娘做主將霜兒嫁個好人家。她沒有去找表哥,而是用了二十兩銀子偷偷的買了一瓶毒藥。
看着手中的瓷瓶,嫺悅笑了,笑得悽美而慘淡。她當然知道如果自己去找表哥,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帶自己離開,可是她並不愛他,又豈能誤了他。“爺,就讓嫺悅自私一次,我想讓你記得我,永永遠遠都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