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府,書房。
“十弟,這次的差事你辦得不錯,皇阿瑪很高興。”胤禩悠閒的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一杯香茗,笑着對胤俄說。
胤俄輕柔的撫摸着掌心中一柄小巧的匕首,脣邊蕩着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謙虛地說:“小弟不過是跑跑腿而已,真正勞心費力的還是八哥,要不是八哥把一切都想得周到全面,小弟也不可能如此順利的解決那些棘手的事務。”
“哈哈,行了,都是自家兄弟,你也不必太過謙了。”胤禩的眼光落在胤俄手中的匕首上,挑了挑眉,他繼續道:“三大節之一的元旦就快要到了,我想向皇阿瑪提請讓我們進行籌備。你……”
“八哥,”胤俄急切的打斷胤禩的話,“這一次就不要帶上我了,我答應了朵兒差事一辦完就去蒙古接她。”
胤禩一怔,隨即又帶上了習慣性的笑容,“既然這樣我也不勉強你,只是十弟……”嘆了口氣,他扯着嘴角牽強的笑了笑,“罷了,你做你的事吧,我讓九弟幫我也是一樣的。”
胤俄剛要說話,就見小貴子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一隻腳剛踏進門檻就順勢一個千打了下去,“給主子請安,李諳達來了,說是來傳皇上的旨意。現在已經進了二道院門了。”一口氣說完,小貴子這才大大的喘了口氣。
皇阿瑪的旨意?胤俄與胤禩對視了一眼,連忙起身離座接了出去。擡眼瞧見李德全捧着一個密摺匣子站在院中,胤俄一拱手笑着說:“辛苦李公公了,快請進屋喝杯茶吧!”
李德全滿臉堆笑的一躬身,“奴才李德全見過二位阿哥,恕奴才有皇命在身不便給二位阿哥行禮。”
胤禩一笑,施施然道:“李公公太客氣了,不知是什麼重要的事情還要勞煩李公公親自來傳旨。”
胤禩的恭維李德全聽在耳裡十分受用,雖然自己是在皇上跟前兒當差,可是說來說去不過是個奴才,奉承話兒人人都喜歡,他當然也不例外。不過他卻也沒有得意忘形到忘記自己是誰。又躬了躬身,他笑着說:“八爺的話奴才不敢當,奴才這道旨意是傳給十爺的,對不住,皇命在身,奴才就在這兒躬送八爺了。”
李德全雖然說得謙恭,可是言下之意卻是在攆他走。胤禩看似不在意的笑了笑,拱手道:“是,正事要緊,那我就先告辭了。”
“八哥慢走,小貴子送八爺。”見胤禩邁出院門,胤俄這才轉過身對李德全做了請的手勢,“李公公,請。”同李德全一起走進了書房。
一進書房,李德全便站在了正南方向,手託密摺匣子,拉着長音大聲道:“皇上口諭,十阿哥閱看匣中密摺。”
胤俄心中詫異,但仍恭恭敬敬的跪地叩頭,口稱:“兒臣遵旨。”雙手舉過頭頂穩穩的接過了匣子。重新站起身,他請李德全入了座,自己也坐了下來,一邊打開匣子一邊問道:“李公公,皇阿瑪怎麼好端端的送了份密摺給我看?”
李德全搖了搖頭,“奴才不知,不過皇上有交代您看過密摺後,還有一句話要奴才傳達。”
“哦?”胤俄更加疑惑,莫非是有人蔘了自己一本?應該不會吧,他不過是個不太受寵的阿哥,又沒有爵位封號,更沒有犯什麼過錯,誰會去找自己的晦氣?!忍住心中的疑問,他決定還是先看過密摺的內容再說。
“直隸曲瓴縣令遲治建跪奏:
爲兩日前十福晉省親隊伍路經曲瓴,至蒙古之必經小路時得遇猖狂匪盜,財物盡皆一空,屠殺侍衛五十八人。臣死罪,十福晉亦慘遭毒手。現,臣欲送十福晉玉體返京,伏啓皇上聖鑑。”
好似一個炸雷霹在頭頂,胤俄只覺得腦子裡轟轟作響,眼前金花亂濺,心像是被人生生的一把掏空了一般,連呼吸都忘記了。
李德全雖然不知發生了何事,但見胤俄呆愣愣的樣子不禁有些擔心,輕聲道:“皇上吩咐,要十爺悄悄處理此事,先不要聲張。他一定會將此事徹查清楚。”
“不會的,不可能,不會的,絕對不可能……”胤俄眼神空洞的望着奏摺,口中喃喃自語着。他與朵兒約好一辦完差事就去接她的,她不過纔剛剛離開十幾天而已,怎會突然命喪黃泉?遇見匪盜,是什麼樣的匪盜能夠殺盡蒙古武士與自己的府中侍衛?他不信,他一個字都不要相信。可是眼前的奏摺卻寫得明明白白,甚至提到要送朵兒的屍體回京,天,怎麼會這樣,怎麼可以這樣?!
他懊悔痛苦的攥着手中的奏摺,恨不能狠狠的抽自己兩個嘴巴。若不是自己請旨讓她回蒙古省親,她怎麼會遇到那些匪盜?若不是自己因爲差事累身而不能親送她回去,她又怎會獨自一人上路?
不,這一定不是真的!曲瓴縣令根本不認得朵兒又怎能判定身遭不測的一定是十福晉?或許是曉菁!他的心裡萌生起一絲希望。一定是,一定是這樣!顧不上坐在一邊滿臉錯愕的李德全,胤俄猛地起身飛奔出門,一邊跑一邊大喊着:“快給我備馬!”他要親自去曲瓴接朵兒回來,她一定是趁亂逃走了,她一定在某個地方等着自己去找她。她那樣聰明,那樣勇敢,一定不會有事,絕對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