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透過那一方院落,即使隔着重重的房舍、街道,她似乎也能望得見心碎神傷的胤祥。雙手緊緊的握住碧綠的龍佩,心口隱隱泛着痠痛,她多希望能夠將自己的心意傳遞給他,分擔他的痛苦,減輕他的傷痛。身上一暖,朵兒低頭看去只見一件衣裳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耳邊則響起胤俄略帶責備的聲音,“怎麼一個人站在窗邊,瞧你身上冷得好像冰一樣,小心又染上風寒。塔娜呢?”
朵兒迷茫的轉過頭去,看着他俊挺筆直的鼻樑發起呆來,那是十三的鼻子,看起來既帥氣又豪放,透着勃勃英氣。
“朵兒?”胤俄輕聲喚道,看着她迷離飄忽的眼眸,他便禁不住的心痛。爲何自己就不能讓她快樂起來,到底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變回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朵格格?!
“嗯?”朵兒條件反射般的應了聲,眼光卻不曾離開他的鼻樑,彷彿靈魂出竅一般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說什麼。
胤俄一笑,略低了低頭對上她的眼睛,丹鳳眼彎成迷人的月牙形,“在看什麼?”
朵兒瞬間驚醒,看到他灼熱的目光,她不禁微微一顫,臉上立時暈染上了兩朵桃花。別過臉,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野蠻地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出聲,嚇死人了!”
“我不出聲?我都和你說了好幾句話了!是你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不好!”胤俄啞然失笑,可是心裡卻激盪着滿滿的快樂,看着她明明很嬌羞卻又霸道無比的樣子,他真是愛進了心坎裡。頓了頓,他繼續道:“我一回府就聽說你二哥丹津多爾濟來了,我已經讓人準備了酒菜,就當我們爲他接風可好?”
朵兒點了點頭,臉上的紅潮已然恢復如常,“十哥,有件事我想與你商量。”
“哦?什麼事,你說。”胤俄有些意外朵兒竟會與他商量起事情來,不過心裡卻是高興無比。
“我想讓塔娜跟着二哥一起回蒙古。”
“爲什麼?”胤俄詫異的問,“她不是你身邊的人嗎?”
朵兒一笑,“是啊,不過她的心卻是屬於二哥的。塔娜從小和我一起長大,就像我的親姐妹一樣,我希望她能夠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能夠得到幸福。”轉頭看向窗外,漸黑的天幕灰濛濛的一片,讓人看起來心裡不免有些壓抑。“要不是爲了我,她早就和二哥在一起了,我不想再耽誤他們,這次便讓二哥帶着她一起走,你說好嗎?”
胤俄的嘴裡泛着一絲苦澀,想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應該也是她的願望吧,那麼他呢?自己在她的心中到底算什麼!暗自調整着情緒,他輕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掩飾着失落,溫和地說:“她是你的丫頭,要怎麼做都聽你的,我沒有意見。只是塔娜一走,誰來照顧你呢?府中的丫頭沒有一個能讓我放心的。”他微微皺起了眉,思量着該由誰來接替塔娜照顧朵兒。
朵兒的心裡漾着絲絲的感動,他一直都在全心全意的爲自己設想,只是他對自己越好,她越覺得愧疚。愛情她給不起,或者她可以把他當成哥哥一般來對待。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淡淡的開心,至少她找到了一種可以對他好的方式,即使他知道後或許會火冒三丈。
“不要想了,不是還有你嗎?你照顧我就好了!”她輕快的說。
胤俄心中一喜,故意誇張的敲了敲自己的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真是!就這麼決定了,以後我就是你的塔娜了,在下聽憑福晉差遣。”他唱唸做打的躬身一禮。
朵兒笑不可抑,一揚下巴架子十足地道:“本福晉要宴請智勇貝勒,十哥頭前帶路!”
“是!”胤俄一躬身學着小貴子平常的樣子,笑呵呵的扶着朵兒走了出去。
臉上雖帶着笑容,可心裡卻愈加苦澀。如果她也能這樣逗十三開心該有多好!“十三,可有人陪在你的身邊?可有人安慰你的心傷?你可知道我在惦記着你嗎?”……
飯桌上,丹津多爾濟的臉色不是太好,他已然聽塔娜說了這兩年間發生的事。雖然如今胤俄對朵兒千依百順呵護有加,可這些並不能抹煞他對朵兒曾經的傷害。喝了杯酒,他板着臉道:“十阿哥,既然你叫我一聲二哥,那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既是一家人我便有什麼說什麼,毫不遮掩。”
胤俄略低下了頭,恭敬地道:“二哥請講。”
丹津多爾濟微微挑眉,俊臉繃得緊緊的,“朵兒雖說是你的媳婦兒,可她也是我的妹妹,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準任何人欺負她、錯待她,無論他是誰,無論我在哪兒,我都會第一時間找他算賬。”
胤俄神色有些尷尬,想起自己以往的行徑,他確實有些羞愧。“二哥請放心,胤俄一定會好好待朵兒,絕不會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那就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來,”丹津多爾濟神色緩了緩,舉起手中的杯子,“你我乾了這一杯,算是你給我的承諾。”
胤俄點了點頭,可是一看到酒,他又遲疑了起來,拱了拱手他小心地說:“請二哥見諒,胤俄已然戒了酒,我就以茶當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