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皇上讓徐太醫他們去,是爲了救治得了瘟疫那些人了?可是你剛纔說這般兇險,他們此去豈非九死一生?”
“誰說不是。”玉蘭深以爲然地說了一句,復又壓低了聲音道:“徐太醫心裡壓根不想去,只是皇上下旨,他明面上不敢違逆罷了。聽說,這旨意剛下,他就去了承乾宮呢,想求熹妃娘娘皇上跟前替他求情,免了這樁差事。”
“熹妃娘娘?徐太醫無端求到熹妃娘娘頭上做什麼,雖說熹妃娘娘正得盛寵,但也不見得肯替徐太醫出這個頭吧?”白蘭好奇地問道。
玉蘭有些得意洋洋地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聽人說,熹妃娘娘與徐太醫……有私情!”
“什麼?私情?”白蘭似乎嚇了一大跳,語調不自覺地高了些許,一陣短暫沉默後,她小道:“玉蘭姐你這是從哪裡聽來?可是不能亂說呢!”
“可不是亂說,是真,據說熹妃娘娘入宮前就與徐太醫相識多年,而且感情極好,已到了談婚論嫁地步;只是熹妃娘娘是官宦女子,需得落選這後方可自行婚配,所以他們便打算着選秀過後就成親。哪曉得熹妃娘娘被賜給了當時還是四貝勒皇上,這婚自然也就成不了。後來徐太醫放不下舊情,惦念着熹妃娘娘,便入宮做了太醫。一個娘娘,一個太醫,又是青梅竹馬曾經談婚論嫁,你說他們沒私情,哪個會相信。”
白蘭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因爲有這層關係,所以徐太醫纔會去求熹妃娘娘;那玉蘭姐,你說熹妃娘娘會跟皇上開這個口嗎?”
“這我可不曉得。”這樣回了一句後,玉蘭絮絮又說起了其他事,渾不知自己剛纔那番話已經落入了胤禛耳中。
胤禛臉色鐵青地回到養心殿,對一直恭恭敬敬候一旁李德全道:“去將玉蘭、白蘭兩個宮女給朕帶進來。”
李德全詫異地看了胤禛一眼,不明白他無端見那兩個小宮女做什麼。不過奇怪歸奇怪,動作卻是絲毫不慢,不過盞茶功夫就已經帶了兩個有些姿色宮女進來,瞧着年紀都不大,其中左邊那個看起來稍長一些。
示意李德全將殿門關起來後,胤禛對那兩個略顯不安宮女道:“玉蘭?”
左邊那個年長些宮女聞立趕緊膝行一步,磕頭道:“奴婢。”
胤禛冷冷瞥了她一眼,道:“朕問你,你是從何處得知熹妃與徐太醫有私情?”
玉蘭沒想到自己與白蘭私底下話會被胤禛聽到,臉刷一下就白了,囁嚅着不敢回話,直至看到胤禛等得面色不善,方纔小聲道:“奴婢是聽承乾宮人說,他們還說曾親眼看到徐太醫藉着請脈看病機會,與熹妃娘娘舉止親暱,甚是不雅。”
聽到此處,胤禛只覺心口濁氣上涌,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他用力握緊扶手,冷聲問道:“你還知道些什麼?”
玉蘭害怕地搖搖頭道:“奴婢只知道這些,求皇上開恩,奴婢以後再也不敢妄自議論了。”
胤禛厭惡地睨了她們一眼,對面有驚色李德全道:“先將她們帶下去看管起來,沒朕命令一步也不許離開。”
“奴才遵旨。”李德全躬身答應後,帶了面索“海天中文”看|色慘白玉蘭兩人離開養心殿。
這一夜,胤禛躺牀上久久不能入睡,玉蘭話不住耳邊迴響,管他很不願相信,但仔細回想起來,卻發現徐容遠言行確實有可疑之處,他對凌若似乎有着異乎尋常關心;而凌d若每次有什麼病痛,第一個想到也是徐容遠,難道他們兩個當真有私情?
翌日,容遠與楊太醫及數位京中名醫一道數十軍士護送下前往通州,除了他們幾人所乘坐馬車外,後面還跟着十餘輛馬車,乘坐裡面都是離開通州後發現感染瘟疫病人,短短這麼些時日已經發現了數百人,爲免他們傳染別人,而且也爲了救治方便,着令他們隨容遠一行人回通州治療。
胤禛站高高城樓上,看着那一輛輛馬車駛離京城,眸光冰冷如霜,所有馬車都離開後,他一言不發地下了城樓,卻沒有回養心殿,而是去了坤寧宮。
胤禛私心裡並不願相信凌若與容遠有私情,但玉蘭言詞鑿鑿,而且又是從承乾宮中傳出來,令他一時難分真假,想要找個人共同商議,身爲六宮之主皇后無疑是好人選。
地震中,坤寧宮是受震較爲嚴重一處,雖然不像奉先殿那樣全塌了,卻也有許多地方坍塌,管工部日以繼夜搶修,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好。所以那拉氏如今暫時住坤寧宮唯一完好東暖閣中。
得知胤禛來意後,那拉氏大驚失色,連連搖首道:“皇上切莫聽信宮人胡言亂語,熹妃素來知書達理,待皇上是一往情深,怎會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胤禛往後仰一仰身子,盯着樑上靈動彩畫沉沉道:“朕也希望此事只是訛傳,但仔細回想這十九年來熹妃與徐太醫接觸,實有令朕起疑地方啊。”
這件事如果屬實,第一個不能接受人就“聽潮閣”-,是他。但是,疑心已起,他必要查個水落石出才行,不明不白從來不是他胤禛行事作風。之所以如今不動承乾宮人,是怕過早驚動了凌若,萬一此事是子虛烏有,而凌若又知道自己懷疑她,豈非傷了彼此感情。
那拉氏一味替凌若做保,指她不會與徐太醫有任何私情或做出任何有違禮數舉動,但只憑這些無疑不能令胤禛相信。後,那拉氏有些無奈地道:“若皇上實信不過臣妾一人|之言話,不妨傳熹妃家人入宮相問。熹妃與徐太醫究竟是否自幼相識,相信熹妃家人必然一清二楚。”說到此處,她又有些猶豫地道:“不過熹妃雙親年紀已長,身子也不好,依臣妾所見,暫時還是不要驚動他們爲好。”
對此,胤禛自是沒意見,“皇后思慮周祥,朕記得熹妃還有一兄一弟一妹,就召他們其中一個問話吧。”
此話正中那拉氏下懷,豈有不應之理,當下道:“若皇上信得過臣妾話,此事就由臣妾去辦如何?”
“你是朕髮妻,朕自然信得過,否則朕也不會與你商議此事。不過你記着,查清楚整件事前,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分毫。”胤禛慎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