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遠剛一出來,年氏就衝上來緊張地問道:“怎麼樣了,弘晟他是不是沒事了?”胤雖未說話,但憂心之意不言而喻。
容遠下一句話,令他們長出了一口氣,只聽他道:“回貴妃話,草民幸不辱命,已將三阿哥體內毒驅除大半,剩下,只要按時服藥便可無事。”
“當真沒事了?”大悲之後大喜,令年氏激動有些難以自持。
容遠肯定地道:“是,請貴妃放心。”
“弘晟。”年氏輕呼一聲,顧不得胤尚,飛奔進內殿,那拉氏與溫如傾亦急忙跟了進去。
到了裡頭,只見年氏正抱着弘晟喜極而泣,這一幕看得那拉氏眼眶發酸,按了按眼角自言自語地道:“總算他們還有良心,沒真害死了三阿哥。”
聽着這句話,胤身子一震,轉身走了出來,複雜地看着跪地上凌若與弘曆,這樣目光讓凌若心底一涼,啞聲道:“皇上可是還懷疑臣妾與弘曆下毒?”
胤沒有回答她,因爲一旦說出口,就必然是傷人之語,何況他心裡確實還有些疑問沒弄清楚,“徐容遠,你如何知道三阿哥中是哪幾種毒?”
容遠從容不迫地道:“回皇上話,三阿哥中根本不是幾種毒,而僅僅是一種。”
“這不可能!”第一個驚呼出聲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出來齊太醫,只見他肯定地道:“我與衆太醫都診過,三阿哥體內分明存了好幾種毒,絕非單隻一種。”
“那是因爲齊太醫不曾碰到過紅娘子毒。”容遠話落剛轉出內殿那拉氏耳中,令她臉頰微微一搐,瞳孔是急速收縮了一下。
“紅娘子那是什麼?”齊太醫茫然問道。
“那是西域一種毒蟲,形似蠍子,但毒性比蠍子可怕,草民遊歷外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個人中此毒,他不像三阿哥那樣蟄伏了很長時間,當場就毒發,虧得他自己也是一名大夫,且對紅娘子有所瞭解,昏迷過去之前告訴了草民解毒之法,這才撿回一條命。”他這麼一說,靖雪亦想了起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凡中此毒者,若只憑脈像診斷,就會以爲是同時中了幾種劇毒。殊不知,毒物本就難以控制,想要將幾種毒物混合一起,並且長期安然待一個人體內不發作,幾乎是不可能事。”
溫如傾疑惑地道:“依你這麼說,一旦中了紅娘子之毒就會立即發作,可三阿哥卻是中毒很久了,這似乎有些說不通。”
容遠不識溫如傾,不過看其衣色裝扮亦知是宮嬪,低頭答道:“並不奇怪,有人紅娘子毒中摻雜了其他壓制毒性藥物,令它變成一種慢xing毒,不累積到一定量是不會發作。”
“紅娘子……”那拉氏低低說了一句,道:“這種聞所未聞毒,徐太醫偏偏那麼湊巧遇到了,又那麼湊巧救了三阿哥,實令人覺得匪夷所思。”
容遠面色一變道:“皇后娘娘是不信草民話嗎?”
那拉氏爲難地瞥着他道:“本宮也很想相信,只是這麼巧合事,總讓人覺得有些勉強。”眸光一轉,落胤臉上,“皇上您看呢?”
胤背身後手指微微一收,道:“毒是弘曆送來露水中發現,弘曆,除了你還有什麼人碰過收集露水?”
弘曆認真想了一下道:“除了兒臣,就只有小鄭子。”怕胤疑心到小鄭子身上,他連忙補充道:“皇阿瑪,小鄭子對兒臣忠心耿耿,他絕對不會下毒害三哥。”
“皇上,要不將小鄭子傳來問一問?也許他會知道些什麼。”溫如傾話令胤微微點頭,私心裡,他並不希望自己看中兒子會是喪心病狂之人,還有凌若……
胤不知道,如果終查出來確是凌若與弘曆下毒,他會怎麼處置,廢入冷宮嗎?還是革黃帶子,乃至處死?
死……凌若已是死過一次人,他永遠不會忘記失去她下落那段日子,每日都煎熬中度過,這一回自己可以狠下心處理死她與弘曆嗎?並且保證永不後悔?
終歸是他意人,哪怕這半年故意冷落,也不過是因爲心裡有結解不開,並非真一點不曾想起,腦海中常常會閃過她身影。
“皇上。”年氏聲音將胤從沉思中驚醒過來,“怎麼了?”
年氏臉上透着掩不住喜悅,“弘晟醒了,他說有話想要當衆說,問臣妾能否請皇上進去。”
“弘晟醒了?”胤一喜,旋即步走了進去,其身後,包括凌若與弘曆內,也一併跟了進去。
進到裡面,果見弘晟睜開了眼,看到胤進來,虛弱地喚了聲皇阿瑪。
看着失而復得兒子,胤略有些哽咽地道:“朕這裡,如何,感覺好些了嗎?”
“嗯,已經沒那麼痛了。”這般說了一句,弘晟忽地露出幾分急色,道:“皇阿瑪,整件事兒臣已經聽額娘說了大概,也知道是因露水中毒,不過兒臣相信弘曆,他絕不會下毒害兒臣。”
弘晟這話大出衆人意料之外,年氏是驚得張大了嘴,好半晌才道:“弘晟,你可知自己說什麼?”
“兒臣很清楚,也知道你們都懷疑弘曆。”弘晟眼中毅色是年氏從未見過,他望着胤詫異目光,一字一句道:“可是兒臣依然相信弘曆。”
“三哥……”站門邊弘曆低呼一聲,眼前早已模糊一片,他怎麼也沒想到這種情況下,三哥還會毫不猶豫選擇相信自己,宮中,相信二字,看似簡單,做起來卻是千難萬難。
驚訝過後,凌若露出欣慰笑意,微低了頭道:“看來你有一個好哥哥。”
弘曆用力抹了一下眼眶,拭去擋住視線模糊,驕傲地道:“兒臣一直都知道。”
那廂,胤已經問弘晟,“爲何這麼肯定?”他自問,若易地而處,絕不可能像弘晟這般堅決。
弘晟喘了口氣,吃力地道:“因爲兒臣落魄困難時候,是弘曆依然將兒臣當成兄長看待,並且替兒臣向皇阿瑪求情,試問這樣人,又怎會下毒害兒臣。”
“三哥!”聽到這裡弘曆再也忍不住撲到弘晟身上大哭了起來,所有人都懷疑他與額娘,就連皇阿瑪也不例外,只有三哥選擇相信他。
“不要哭。”弘晟吃力地擡手撫着弘曆肩頭,“咱們是兄弟,相信你是應該。”
“還有我!”後面突然傳來一個猶帶着幾分稚氣聲音,竟是弘晝,身後還跟着裕嬪還有瓜爾佳氏和溫如言,想是知道翊坤宮事,所以特意過來瞧瞧,他們外頭已經站了有一會兒,只因裡面說話,所以沒有即刻進來。
弘晝邁腿跑到弘晟牀前,用力握住弘晟與弘曆手,大聲道:“我也相信四哥不會下毒害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