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大年三十歸家的女人?這一種惆悵滋味在心端是不好受,赫舍裡苦笑道:“大人,這藥我先不吃行嗎?我已經餓了兩天,今晚上想吃頓好的。”
“怕是不行的娘娘,您還是先服藥吧,若無意外,今個您就大安了,但我若是您不放在家中住些日子,皇上不問就先不要回去,免得耽誤了治療時間。”於世龍低聲道,他看着赫舍裡那帶着翡翠鐲子的手腕漫不經心的說,那那翡翠鐲子通體瑩潤,不帶一絲雜色,在夕陽的餘光下透出一種晶瑩的華色。
“那就依大人吧,本宮就先吃藥。”赫舍裡低聲道,她輕笑着看這於世龍,幽幽的垂下頭,用一雙白玉一樣的手指挑開車簾,靜靜地看着窗外的風景。
紫禁城的護城河上還接着一些冰,蘆葦蕩帶着一種麥子一樣的黃韻,遠看金燦燦的,近看有些枯槁。
孩子們沿河打着雪仗,大都穿着紅色的童子福,看上去喜氣洋洋,這童子福是一種紅顏色的馬褂,上面繡着金色的福字。這是過年長輩特地給家中嫡出的童子特意裁製的。
這些孩子們傳上去就好像金童玉女,一個個活潑可愛。 赫舍裡便想到她腹中的孩子。一時間心神盪漾,那點憂鬱勃然而生。“主子娘娘,您就不要在意了,此事已然過去了,奴婢相信明年您還會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小皇子。”綠珠盈盈一笑,就見赫舍裡苦笑道:“瞧你說的,都把我的命說的好事佔盡了,可是許是我福薄,端是站不住紫禁城,還不做一月就被趕了出來,這一出來,就於大人說,我這病就要好了。”
“皇后主子,奴婢見青格爾那個賤人,居然絲毫不顧及鰲大人的仇恨,居然跟了老佛爺,有對您不利,也許他是圖謀不軌。” 綠珠笑道,赫舍裡無奈的說:“她即便有用心,亦不是她的錯,畢竟她也是個受害者。”
記得老祖宗當年似贊非讚的對她道:“到底是赫舍裡家的人物,自是不凡。”赫舍裡當日沒品位出老祖宗的言下之意,目下回頭看到底是自己見識淺薄。
“ 主子娘娘,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說這種菩薩話?”綠珠低聲道,就見赫舍裡苦笑道:“公道自在人心,個有個的苦,何必互相折磨?”赫舍裡低聲道,靜靜地看着車外奔跑的孩童,這輛馬車只是一輛普通的馬車並非皇家之物,所以赫舍裡就有一種自己成爲棄婦的感覺。
轉過前門樓子,走過大柵欄,入哈德門南行就到了中堂府的後門,綠珠從馬車跳下來,用傘遮住身子,偌大的雪片飄落,不失爲一副好風景。她輕輕地叩了叩門就聽裡面說:“是三管家回來了嗎?等一下,我這就給你開門。”一箇中年女子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傳了過來,隨着輕盈的腳步,門輕輕打開了,那婦人面上已經,手中的青銅鑰匙險些落下跪下道:“姑娘,怎麼着主子回來了?”
綠珠盈盈一笑道:“卻是主子回來了,你也不必太過驚慌,還不去稟了大人。”
“可二小姐呢?”那婦人輕聲問:“還有夫人呢?” 那婦人面上翻出一些緊張,赫舍裡從滿車上下來道:“徐嬤嬤,二小姐和太夫人還在宮中,外間也不知道本宮已然回來,所以徐嬤嬤此事不可傳揚出去,你讓丫鬟們給我收拾房間,我很疲累先歇下了,等大人有空叫他過去見我。”
徐嬤嬤點頭道:“奴婢曉得了,娘娘的閨閣大人吩咐是每日打掃的,除了安琪兒以外,各房的丫鬟婆子均沒有動。”
“那就好,徐嬤嬤你帶路吧?”赫舍裡輕聲道,這是非圈子裡人物衆多,好容易離開是該好好歇着了。
隨着這徐嬤嬤慢慢的走入跨院,這跨院中的干支梅正迎風怒放,梅香遠遠地飄來,衝入赫舍裡的鼻孔,她感到一種無盡的芬芳沁入心扉,赫舍裡輕輕的笑了,於世龍在其後言道:“主子娘娘,早些休息吧,綠珠你稍後隔兩個時辰給主子娘娘吃一次藥,剩下的三顆一顆是白色的,一顆是黃色的,另一顆是翠色的,你要依次給主子娘娘服下,記住莫要顛倒,否則毒性就難以完全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