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薔薇開的正豔,火紅雨淡粉兩色相得益彰,主次分明。麗姐兒在暖閣中抱着金子不時逗弄着它長長的耳朵。金子乖順的臥在麗姐兒的膝上,絲毫不以爲意。麗姐兒聽着內室中不停傳來的笑聲,不禁嘴角微翹,那是喜哥兒和樂哥兒的童言童語正逗得孃親開心。
“喜哥兒和樂哥兒怎的不去老太爺那裡讀書了?”虎妞抱着銀子問麗姐兒。
“你忘了,曾祖父不是去照顧那個漂亮姑娘了,沒功夫照顧喜哥兒和樂哥兒了。”這兩天徐老太爺可不清閒,天天看着病號,還得防着她們對家裡人不利。不過這對林氏來說是件好事,兒子天天在身邊,天天看着兒子,心情一直不錯。
“那貌美姑娘還沒醒?”虎妞覺着那姑娘都睡了好些天了,不醒有點奇怪。
“可不是還沒醒嘛,說不定是病的太重,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了。”麗姐兒就事論事。她也去看過那姑娘,漂亮是漂亮,可看着她那身子骨就能猜到那也是個“美人燈”,風一吹就破了,身子骨怕也不是很結實。
“我還是頭一次看見那麼漂亮的姑娘呢,真是好看,就像畫上畫的仙女似的。”虎妞說話的時候眼睛閃閃發亮,眼中盡是羨慕和喜悅。
虎妞說的麗姐兒也承認,確實是個大美人,就算前世的大明星也不過如此了。不過聰敏如麗姐兒,她也感覺到了孃親的不喜和不安,她也能大概猜出來孃親爲什麼情緒低落。雖說麗姐兒一直都覺得孃親是有些杞人憂天,可是世事無絕對,小心謹慎也沒錯。畢竟那女子的容貌太過顯眼,性情雖還不清楚,可萬一是個能折騰還愛折騰的。最後遭殃的肯定也不止是孃親一個人。更何況麗姐兒怎麼能容許有人欺負那麼愛她的孃親,那是她孃親啊,不管是從哪一方面看,她都必須保證林氏的一切,這其中也包括了爹爹的所有權。不管外面的世道如何,至少在麗姐兒的眼中,徐家的婚姻愛情觀和前世是一模一樣的,雙雙對對,沒什麼小三小四,以前沒有。現在不能有,將來更不可能有!
現在的徐家正是積攢實力,隱忍發展的時候。不能有不和諧因素,尤其這個因素還有很多不確定性,不知其好壞。得充分了解之後,才能將這個因素合理利用,變廢爲寶。或爲家族作貢獻,或者乾脆棄之不用,總之那美人是外人,而孃親是自己人。
打定主意之後,麗姐兒看着虎妞道:“那個姑娘你多盯着點。”又道“你也別因爲她漂亮就覺得她是天下最好的人。你難道沒聽說過美女蛇嗎?幻化成美人專吃人的,你可小心點!”麗姐兒的話是針對虎妞說的。就怕這傻妮子一廂情願的貼上去,別人問什麼就是什麼。那個醒着的女子可不是個簡單人,精明着哪。十個虎妞都未必是她的對手,所以只能防着,盯着,看一步走一步。
“小姐是說她們不是人,是鬼?”虎妞臉色緊繃。已經開始渾身發抖了。
這個死心眼,以前的事情她是忘不了了。看來對症下藥不能藥力過猛,要不然就只有副作用了。
“傻妮子,我的意思是說心靈美才是真的美。你看那姑娘貌美,可心靈未必美,讓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明白?”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明白麗姐兒也沒辦法了。
這回虎妞是聽明白了,她認真地點點頭。麗姐兒看着虎妞的樣子,心下鬆了口氣。對着虎妞,得把話說明白才行。
“那我現在就去看看?”虎妞放下銀子就打算出去。
“當作沒事人一樣就看看熱鬧,千萬別被那個醒着的看出端倪,那可不是個心靈美的。”麗姐兒其實對那個來求救的女子並不反感,只是和虎妞說話就得黑白分明,要不然她不明白。
“明白了!”虎妞興高采烈的出去了,看來很喜歡這個差事。
麗姐兒搖了搖頭,雖然知道趙嬤嬤會把這件事情處理的很好,可依舊想幫個忙。畢竟趙嬤嬤年齡大了,精力也越發不濟了,萬一再陰溝裡翻船,到時候就被動了。
想到這裡,麗姐兒抱着金子和銀子艱難地進了內室。這對兔子,最近也不知道吃了什麼,越來越沉,麗姐兒差點抱不動。
一進到內室,丹桂就眼明手快的將兔子都接了去,迎麗姐兒進門。
“孃親和弟弟們在笑什麼?女兒在暖閣裡聽的心裡發癢,就過來湊趣。”麗姐兒笑吟吟地說道。
“你個機靈,明明聽到了孃親和弟弟們說笑,還不早些過來,磨蹭到現在,你那暖閣裡有金山銀山不成,讓你天天守着。”林氏說着俏皮話,臉色愈發的好。
“金山銀山自然是沒有,不過金子銀子就有!”麗姐兒看林氏高興,也跟着湊趣指着兩隻兔子。
內室的人都跟着笑,喜哥兒和樂哥兒也都拽拽兔子耳朵,摸摸兔子皮毛,不亦樂乎。
“正好你來了,這是新出爐的杏仁豆腐,孃親記得你挺喜歡這個的,快來趁熱吃了。”林氏親手拿了小白玉碗遞給麗姐兒。
“弟弟們呢?”麗姐兒沒接只問。
“他們只喜歡水晶糖,剛剛都已經吃過了。你吃你的,不用管他們。”林氏看麗姐兒沒接,直接拿着調羹要喂女兒。
恰好這時,趙家的急匆匆趕進來,笑着大叫道:“男人們都回來了!”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在場的所有人都高興地合不攏嘴。
“老太爺可知道了?”林氏問。
“知道了,已經出門去迎了。”趙家的笑容滿面。
就這樣,林氏抱着歡哥兒,丹桂抱着冬哥兒,麗姐兒牽着喜哥兒和樂哥兒一起去大門口相迎。
男人們都回來了,誰也沒受傷,儘管衣衫已經髒的看不出顏色了,不過男人們的臉色都不錯。林氏張羅着男人們洗漱,用膳,休息,等到所有人都安頓下來,才抽了空和徐熹說了關於家裡來了兩個女子的事情。
那兩個女子的住處是林氏安排的,就在菜園子附近的一間小屋內。那間屋子雖說不比現在家裡人住的舒適,但也不透風,不漏雨,住人很安全。沒辦法,那兩個女子來的突然,這間小屋沒時間收拾,只能整理出個大概。
“這麼說那女子沒說實話?”徐熹問。
林氏點點頭。
“祖父怎麼說?”徐熹接着問。
“祖父的意思是等那個病着的女子好了,再仔細問問。”林氏回答。
“聽祖父的就好,他老人家肯定有了決定。”又道“這回我們一家人又團聚了,你也不用提心吊膽的了,家裡男人多,那兩個不敢怎麼樣。”徐熹摟着林氏安慰。夫妻分離了一段時日,再見自然是如膠似漆,耳鬢廝磨,小別勝新婚般甜蜜。
“你還不快去祖父那裡看看,祖父肯定有話說。”林氏臉色紅紅的,推了推壓在身上的徐熹。
“這話怎不早說,我被你哄的火都上來了,現在讓我走!”徐熹耳朵通紅,抱着林氏不撒手。
“你快去,現在天還亮着,叫人聽見了,就沒臉了。”林氏語音吶吶。
徐熹好不容易壓制了身上的火,看着林氏忍着笑,正幸災樂禍的看着自己,就沒好氣地道:“等着晚上,看我怎麼收拾你。”說着就趕緊出了院子直奔書房。
書房中徐老太爺正愜意地吃着麗姐兒新做的桑椹凍糕,心裡美滋滋的。怪不得孫子孫媳婦想再生一個閨女,真是貼心啊,想什麼,就給你送來什麼。瞧瞧這吃食,比京都夏天裡吃的冰盞不知好了多少倍,精緻不說,還解饞。
“祖父。”徐熹進來就對着徐老太爺行了一禮。
“一路辛苦了,快來吃點凍糕,你寶貝閨女新做的。”說着,徐老太爺就拿出了翡翠碟子遞給徐熹。
紫色的凍糕配着碧綠的碟子,遠看就像一串紫丁香,清新淡雅,賞心悅目。
徐熹看了又看才吃起來,味道甜糯,沁涼可口,果然是好東西。女兒就是聰明,這麼好吃的東西都能像出來。
“你知道家裡來了兩個陌生女子吧。”徐老太爺先開口了。林氏很稱職,肯定先跟孫子說了。
“知道了。”徐熹放下凍糕,認認真真聽了一遍祖父的敘述。
“我打算好了,如果那姑娘肯說實話,我就認了她做孫女,直接給她上家譜,再給她結一門好親。”徐老太爺捻着鬍子,眯縫着眼睛,心思百轉。
徐熹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祖父的意思。既然那女子是絕色,那就乾脆爲我所用結一門好親家,來加強徐家的根基。這個法子妙啊!可是,這其中還有許多細節要考慮。並且還是在那女子同意的情況下。如果她不同意,家裡就多了一個大麻煩,不但不能爲己所用,還給家裡放了一個隱患。徐熹想到這裡,眉頭蹙了起來,這件事情做起來似乎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