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目送了給凌述思打點滴的兩個護士出去了之後,開口問道:“你的腿,是怎麼了?剛纔我們說話還好好的,怎麼沒一會兒你就倒下了呢?”
凌述思因爲病情此時的臉色非常難看,但還是咧嘴衝着李瑾笑了一下,像開玩笑一樣:“因爲生病了嘛!還有,我的腿沒有問題,是身體的原因!”
李瑾明瞭“哦”了一聲,“我看這兩個護士和你很熟的樣子,你在醫院很長時間了吧?!”
凌述思苦笑:“我從十二歲就呆在這家醫院了,能不熟嗎?”
李瑾呆住,她在這裡呆兩個星期就瞭然無趣,他居然在這裡呆了十幾年,那該是有多麼的寂寞和孤單。
凌述思看着李瑾沒再說話的樣子,補充道:“醫生說,我這個身體,不能離開醫院的。 就自己當年爸媽帶我來這裡的時候,醫生就已經說過治療沒有意義,還是改變不了我的命運。”
他輕咳了兩聲又繼續說:“可我爸媽不捨得,非要砸錢把我養在這裡。”
“命運是改變不了的,”他低聲絮絮道:“不是今年就是明年,總之不會久了,他們還是要承受喪子之痛,竹籃打水一場空而已。”
凌述思臉上神情冷靜地好像不是我在說他自己,而是一個毫無關係的外人,感覺不出一點情緒。
這是一個對於傷痛已然冷漠的靈魂,李瑾想,看着面色蒼白的凌述思,李瑾心裡隱隱作痛。
她安慰道:“相信你看過很多人靠着意志最終戰勝命運的故事吧,醫療技術說不準的,要有信心,爲了父母也要支撐下去。”
凌述思坐起身子,緩緩開口:“他們戰勝了命運,是有戰勝的可能性,讓一個癌症晚期的病人靠着意志力去康復,可能嗎?癡人說夢而已。”
李瑾被凌述思的反問堵得說不出來話,只好把話題換了個方向:“你一個人在這裡,每天接觸到的只有醫生和護士,會不會無聊?”
“不會,”凌述思果斷回答,“除了治療的時候時間難捱,其他時間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他突然笑道。
“比如今天?”李瑾站起身,“身體不好下回出去就喊一個人跟在身旁啊,別像今天一樣。”
“嗯,”凌述思點頭。
“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李瑾看了看牆上的掛鐘。
“好的,”凌述思看着有些猶豫的樣子,“你要是沒事的話,可以隨時來我這裡坐坐。”
李瑾對於凌述思的邀約報以一笑:“我記住了,你好好休息!”轉身走了出去。
風似乎大了些,李瑾有些冷,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單薄的病號服,朝自己的病房走去。
她看見了正在病房門口焦急地和醫生詢問着什麼的陳驍。
肯定在問她去哪了吧,李瑾想道,腳往前挪了兩步。
陳驍一眼瞥見縮寫脖子的李瑾,懸着的心放了下來,快步走了過去。
“你去哪了?”陳驍邊走邊把身上的外套解開披在李瑾肩上。
“不是你說的嗎?下午天氣好,我就出去走走,可別告訴我你不在我就不能出去。”李瑾始終低着頭,沒告訴他下午真正的經歷。
這是這段日子以來李瑾對他說的第一句話,陳驍喜不自勝:“多出去好,對身體恢復也好!”
李瑾沒說話,被陳驍擁着進了病房。
她還是不知道要怎麼看待眼前這個男人,但她也沒辦法抗拒。
走一步看一步吧,李瑾心裡長嘆一聲,眼睛酸酸的,感覺有眼淚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