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兒要洗蘿蔔,劉一隻好帶她來到廚房。
自從家搬到這兒來,劉一也沒在家住過幾天。廚房裡的一切他也很陌生。翻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一個足夠大的盆。劉一心裡惦記去和Sunny解釋,幫允兒接完了水就想離開。
“姐夫,你就不好奇我怎麼拔的蘿蔔?”劉一剛轉身,就被允兒拉住了袖子。劉一愣了一下,下意識道:“是啊,你怎麼拔的?”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問這個幹嘛啊!拔蘿蔔還能怎麼拔,用力一拽不就出來了麼。就算這根蘿蔔稍微長點兒,用鏟子挖一下也出來了,這有什麼好問的啊。
但是這次他想錯了,聽完允兒的敘述他才明白,原來拔蘿蔔的過程還可以用‘驚心動魄’這個成語來形容。
“你竟然看到了一條很長很長的毛毛蟲?”劉一納悶不已,自家的採摘園可是高科技種植試驗區,就算很少用農藥,人工除蟲也是做得很到位的,怎麼可能有‘很長很長’的毛毛蟲啊。
“恩,很長的毛毛蟲,有點兒暗紅色。”允兒煞有介事的說道。
劉一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大小姐,那個叫做蚯蚓,你小時候沒見過?”
“啊?”允兒呆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抱着劉一的胳膊晃了晃,撒嬌道:“那麼長的也是蚯蚓嗎?好多年沒看到過了,認不出來了。”
“哎呦,你說你可怎麼辦啊。我教你啊,蚯蚓呢,它是不咬人的,所以你不需要怕它。”劉一‘不經意地’把手抽了出來,道:“你先洗你的戰利品吧,我去給Sunny打個電話解釋一下,剛纔你突然回來,她好像誤會了。”
“哦。”允兒失望地嘟嘟嘴,看着劉一轉身,忽然又拉住了他的袖子。
“又怎麼了?”
“指甲裡好髒,怎麼辦?”允兒手指展現給劉一看,很鬱悶地說道。
劉一湊近看了看,指甲縫裡都是泥。
“你幸虧是才拔了一根蘿蔔,這要是再多拔幾根,手指就別要了。”劉一把允兒的手放進盆裡,道:“先泡着,我去拿根牙籤兒。”
“恩。”允兒乖巧地應了一聲,眼神裡都是笑意。她其實沒有笨到連蚯蚓都不認識,就是想和劉一多說說話,所以才故意表現得笨一點。而且允兒還發現劉一似乎並不在意她能不能做好,反而她做不好的時候,纔有機會‘使喚’他。
既然這樣,那就笨一點兒吧。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劉一已經拿着牙籤回來了。劉一拿起允兒的手看了看,把牙籤折斷又放進嘴裡咬了一下,牙籤被他咬得很扁,這樣就不會把指甲縫撐開了。
劉一捏着允兒的手指,輕輕地把指甲縫裡的泥挑出來,動作非常小心,微微皺着眉,表情非常認真。允兒一直盯着劉一看,過了一會兒,眼神變得有些迷離。
眼前的劉一和李勝基重疊又分開,再重疊,再分開。允兒忽然覺得很難過,曾經也有類似的狀況在她和李勝基之間發生,但是李勝基的做法是喊過來一個女助理。
其實我要求的並不多,可是爲什麼你就是做不到?是你不想做,還是不屑去做?
允兒知道李勝基一直都有‘王子病’,對很多事情不屑做,也看不起普通人。但是如果和劉一比較一下,他又有什麼資格不屑呢?學歷方面,劉一是化學博士、心理學碩士,在學歷上比他的雙碩士學位要高;事業方面,劉一白手起家,幾年之內就做到了普通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程度。但是他本人卻從來也沒有表現過他是一個‘有錢人’的架子,也從來沒有看不起誰過。他還會去菜市場買菜,一日三餐,無微不至的照顧她的女朋友。
這麼一比較,李勝基好像完全沒有一點兒比得上劉一的地方了。允兒忽然有些想不通,爲什麼劉一如此優秀,她竟然會拒絕了他的表白?
那幾天發生的事情,或許是不願意再想起來了,記憶已經模糊不清。允兒看着劉一,心情忽然變得很複雜。這種感覺類似於隨手丟棄的一塊石頭被別人撿到了,發現是價值連城的鑽石,而當自己持有它的時候,卻一直沒有發現他的璀璨光芒。
這個男人的耀眼,難道真的已經不屬於自己了麼?他說喜歡了自己十年,是真的嗎?
允兒心裡忽然冒出了好多疑問,這些疑問的答案她都想要知道。就像那顆已經屬於別人的鑽石一樣,原主人想要試着找到一些曾經擁有過的證據。
“手指伸直,別亂動,不怕疼啊?”
“有點兒癢。”允兒小聲說道。
“怕癢就別再拔什麼蘿蔔了,既然知道自己笨,就要自覺一點。”
“我纔不笨呢!”允兒用另一隻手捶了劉一一拳,這一幕正好被剛剛走到廚房門口的李鳳霞和Yuri看到了。李鳳霞正在打電話,看到這一幕頓時呆了一下,立刻掉頭走回客廳。Yuri無奈地看了這倆人一眼,咳嗽了一聲,指了指門外。
“交給你了,我過去看看。”還有兩個手指頭沒弄乾淨,劉一把牙籤交給Yuri,趕忙追了出去。
“怎麼了?”允兒沒有看到李鳳霞,沒明白Yuri往外指的意思。
“Sunny打電話過來,劉一媽媽正在和她說劉一從小就特別老實,而且在她眼皮底下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正說着話呢,就看到你們這樣,估計是生氣了吧。”
“啊?”允兒呆了一下,傻傻問道:“我們怎麼了?”
Yuri無語的扶額,她現在也不明白了,允兒這到底是真的不明白呢,還是在裝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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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一來到客廳,李鳳霞剛剛掛斷電話。
“嘿嘿嘿嘿……”劉一腆着臉笑着,貼着李鳳霞坐了,抱着她的胳膊不停地晃。
李鳳霞深吸了一口氣,猛地一揚手,劉一趕緊把自己臉捂住了。
“媽,有話咱好好說,我都二十七了,你可不能再打我了。”
“你就八十了不還是我兒子啊?怎麼就不能打了!”李鳳霞伸手在劉一腰上狠狠掐了一把,劉一疼得差點兒蹦起來。從小到大李鳳霞揍劉一的招數能寫一本書,一個月天天打絕對不帶重樣的。
“我剛和兒媳婦保證完,我還跟人家說呢,我說我這兒子啊,從小他就老實,看到女同學都不好意思說話。你瞅瞅你,我剛說完,你就在那兒摸人家手,幸虧兒媳婦這是沒看見啊,這要是看見了,你媽這臉往哪兒擱!”李鳳霞點着劉一的後腦勺,好一頓數落。她是用中文說的,也不擔心允兒能聽懂。
“我不是摸手,她指甲縫裡……哎呀媽呀,我真的真的和她沒什麼啊。”
“真沒什麼?我看你倆打情罵俏的,真就沒點兒什麼?”李鳳霞審視着盯着劉一,不信地問道。
“我發誓我倆真沒什麼,媽,我真的不敢。”劉一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慫玩意兒,我問你怕啥!揹着點你媳婦兒,別讓她知道不就行了麼?到時候偷摸生個漂亮的小孫女兒,媽給你養着。”
劉一完全驚呆了,愣愣地看着李鳳霞,道:“媽,我懵了,你到底想幹啥?”
“媽告訴你啊,Yuri我是相中了,這姑娘是真好啊,性格溫順,幹活還利索,一會兒還說要做菜呢。這樣兒媳婦打燈籠都找不着。倒是那個允兒媽不怎麼喜歡,一看就不是幹活的材料,拔了個蘿蔔給她高興壞了,是不是回來跟你顯擺了?這樣兒媳婦咱可不能要,娶家來媽還得伺候她!”
“媽啊,您想啥呢啊,我都說了,我們就是普通朋友,人家來咱家做客,您咋就非得往歪想呢,我就不能有倆普通的女性朋友啊?”
“又糊弄你媽是不是?你都二十七了,你往家帶過普通的女性朋友麼?”
劉一張了張嘴,竟然回答不上來。這麼一想,好像真的沒往家帶過女性朋友。Sunny是自己來的不能算,這次帶允兒和Yuri回來好像真的是第一次帶女孩回家。
忽然劉一又想起來一個人,趕忙道:“媽,您錯了,我還帶回來過一個,而且她經常來!”
“誰呀?”
“錢慧啊,她是女的啊!”劉一得意地說道。
“呵。”李鳳霞冷笑了一聲,瞥了劉一一眼,道:“你拿她當過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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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捧帶哄好半天,李鳳霞總算暫時接受了劉一的‘普通朋友說’。去廚房張羅着做飯去了,時間已經快到下午一點,吃午飯已經有些晚了,劉一的肚子早就開始抗議了,但是他哪敢說啊。
劉一在冰箱裡找到點兒餅乾,偷偷拿到廚房給允兒和Yuri分,但是她們誰都沒要,還把他推了出來。
不要拉倒,我自己吃。
劉一靠在門口吃餅乾,看着廚房裡三個女人在忙活,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幸福感。這一幕看起來多和諧,家就應該是這樣的。忽然他腦袋裡冒出了一個想法,如果把擔當主廚的Yuri換成Sunny會怎麼樣呢?畫面上看似乎沒什麼,但是這飯的質量應該就會堪憂了。劉一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看來這輩子是沒這個命享受了,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