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兒看看我,問道:"軒轅大哥的頭髮怎麼都是白的,我看了半天,就找到兩根黑的,我幫你拔了它."伸手便向我頭上探來,我向右一躲,笑道:"你這小姑娘,常見人家拔白頭髮,哪裡聽說過有人拔黑頭髮的."
武兒回到原處道:"人家拔白髮是因爲人家的少,你滿頭白髮,拔了不成和尚了."說完竟格格的笑不攏嘴.
我也笑道:"小姑娘盡會說話,現在當和尚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武兒突然臉色一沉,道:"小姑娘?你叫我小姑娘,我可不知比你大到哪裡去了."
我依然保持着那種笑,道:"噢?我不叫你小姑娘,難道叫你奶奶不成?"說完哈哈大笑,武兒卻不笑,只見他在一旁喃喃自語,右手五個指頭好像在掐算什麼,我正自猜測,只見她突然笑道:"不錯,起碼是你奶奶的奶奶,還多幾個輩份."
我聽她如此侮辱,心中起了怒火,但看看她甜蜜的微笑,又燒不起來.我面無表情,道:"反正吃你的,住你的,你愛怎樣侮辱就怎樣侮辱,要當我奶奶你當好了."
武兒見我生氣,急得差點落淚,道:"軒轅大哥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聽我解釋."
我道:"話已說出,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武兒道:"其實我真的要大你不知多少歲,估計你最多也就二十歲的樣子,我今年剛好滿五百歲."
話畢,我竟噗的笑了,捂着肚子邊笑邊說:"還五百歲呢,你以爲你是神仙啊,你看看我,白髮一大片,今年才整滿十六歲."
我撩起一撮白髮給她看,武兒卻神情嚴肅,在原地慢慢踱步,邊走邊道:"你知道我爲什麼叫武兒嗎?"我搖頭不答.
武兒接着道:"我生於武王伐紂那年,所以父母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我狐疑道:"武王伐紂?那不是五百面前的事麼?"
武兒道:"當時紂王殘暴,人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苦不堪言,紂王受妖妃妲姬迷惑,連自己蔣皇后也殺了,他的叔叔比干被他挖心置死."
她說的這段怎麼像我在史書上看過的,以前也聽父親說過,看武兒此時講的這般認真,似乎是自己親身經歷一樣,本想插嘴,只見她繼續道:"真是老天有眼,在這個時候,北方西歧出現了一個人,他叫姬昌,本來是殷商冊封的西伯侯,對殷商王朝忠心耿耿,可是紂王聽信饞言,懷疑西伯侯圖謀不軌,設計想害死他,西伯侯姬唱福大命大,在幾個朋友的幫助下回到西歧,並舉兵起義.然而那時的姬發已經很年邁了,不久便病逝了,他的兒子姬發繼承他的遺志,起兵伐紂."
我見她說的如此詳細認真,越發覺得她好像並沒有說謊.我問道:"莫非令尊和令堂便是這起義軍裡的將領?"
武兒微微點頭,臉色沉重,道:"是,我爹孃都是李靖將軍旗下的小將,後來起義軍攻打到殷商首都朝歌,在這最後一戰中,父母雙雙中箭身亡.那時...那時我還不到滿月."
她的言語突然哽咽了,顯然很傷心.我已聽得入神,不但沒注意她的哭泣,反而問道:"那你又如何來到這仲山峽谷的?"
武兒道:"這個...請恕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軒轅大哥請見諒."
我道:"你怎麼還叫我軒轅大哥呢,我都無地自容了."武兒道:"我不想提及過去的事,你全當我剛纔給你講的是個故事,這樣你就不必計較你我年紀的詫異了,以後我還叫你軒轅大哥,你只管叫我武兒好了."
我勉強一笑,尋思着:"五百年,一個人居然能在世界上生存五百年之久,真是不可思議,莫非武兒有什麼長生不老之藥."
武兒道:"軒轅大哥是不是決定很奇怪,一個人怎麼能在時間生存五百年.說來也不是什麼秘密,只因這仲山峽谷所賜."
我道:"仲山峽谷?"
武兒道:"仲山峽谷與世隔絕,終年氣候多變,而且裡面的溫泉和草木對人體健康都有幫助,你若多待些時間,你就深有體會了."
我道:"怪不得我跌落峽谷時,一會兒下雪,一會兒又出奇的熱."
武兒笑道:"時候也不早了,軒轅大哥早點休息吧."
我見她轉身便走,問道:"那你..."
本打算問她睡哪,一句話未說完,武兒道:"我啊,你就放心好了,在自己的地方還能沒有自己睡覺的地方."拿了碗勺出了門.我心想:"說的倒也是,這裡本就是她的家,要找個安歇之地自然比我清楚,自己這不是白操心嗎?"
這一夜,我睡得格外踏實.
第二天早上,洞中一股涼風將我吹醒,心想:"莫非又下雪了?"急步跨出門外,見門前寬敞無比,不但沒有下雪,而且稻草樹木都是碧綠之色.一大片竹林正對着這孔山洞,空氣異常清新,與我初到谷中景緻截然不同,不禁伸了伸懶腰,活動了一番筋骨.眼睛一閃,卻見離洞口不遠的角落裡一道藍影閃過,我回洞中拿了軒轅劍,倚牆慢慢移動過去,心跳驟然加快,惟恐又有什麼怪物突然向我襲來.我走進那藍影,卻驚呆了,哪裡是什麼怪物,正是武兒.這一刻,我的心裡萬般滋味,一種深深地自責涌上心頭.原來武兒在這裡睡了一夜,倘若不是那股涼風,那她以後每個夜晚同樣會這麼做.她的心地太善良了.
武兒睜開眼睛,見我站在面前,先是一慌,然後勉強笑道:"原來是軒轅大哥,這麼早,我剛想過你那去,又怕太早打擾你,所以就...就在這裡坐下,沒想到竟睡着了,真是讓軒轅大哥見笑了."
我道:"你就別騙我了,你根本就沒有地方睡,昨夜就在此處睡着是不是."武兒不敢看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你以爲我會睡在這麼骯髒的地方,把自己睡的地方讓給你嗎?我可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高尚,我肯定有一個..."
我心情沉重,搶先道:"你什麼都不用說了,這麼說來,那我昏迷不醒的那幾天,你也一直睡這裡?"
武兒這次卻不再找藉口,微微點頭.我道:"我一個堂堂男子漢,居然心安理得的睡在你的臥室,反而逼的你一個姑娘家睡在外面忍受風吹雨襲.我...我真是..."一時間竟也不知該怎麼闡述內心的愧疚,只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武兒道:"武兒知道軒轅大哥身子弱,哪能再在外面吹冷風,我是百年之身,睡在外面再冷再熱,對於武兒都無關緊要的,軒轅大哥不必耿耿於懷,不然武兒心裡也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