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彌帶我來的地方都是我每次來泰安寺必玩之地,什麼竹林小屋,什麼怪雕神浮,我現在已經厭惡之極,當着他的面也不好發作,倘若是換了別人真想痛罵一回.
我這人睏倦了誰都抵擋不了,於是衝着小沙彌說:"哎呀,大師你看天色已晚我還是回房睡覺了,明天再上山去看看吧?"
我是貴客沙彌也不好回絕,只好答應:"阿彌陀佛,好吧,既然施主感到累了,那就自行回房休息吧,小僧這就不相陪伴了."說完便自己走了.
我突然間就升起一種莫名的孤獨,一個人踱步回了房間.房間裡空蕩蕩的,唯一的擺設就是一張牀.其實月亮纔剛剛升起,靠窗的竹葉隱約可以看到.微風徐徐的從窗外吹進來格外舒適.我靜靜地躺着,感受着這從未有過的孤獨,記得以前總會有軒轅宗陪在身邊,現在卻也走了.他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夥伴,也是最理解我的人,他的劍法和威名在江湖上決不遜色於我,在武林中我們以朋友兄弟相稱,只有在私下沒有外人時他依舊會叫我叔叔,這個年紀僅小我一歲的少年從來都是這樣尊重我.
他天資聰明,對劍法和武功的悟興很高,十三歲已經是雲陽縣出類拔萃的少年劍客,也是軒轅一族的驕傲,後來再出來一個在文采和劍術上都有不錯成就的我,故而使軒轅氏一門感到無限風光,我們合稱“軒轅雙劍”。幾年前我們私下切搓劍術居然未分伯仲,他笑着說:"今天沒能和叔叔分個高低,等來年定要比出勝負."
這句話是我最後一次聽到他的聲音,現在杳無音訊.
沒有這樣的朋友是孤獨的,如同突然間被人砍掉一隻手臂那樣痛苦,如果他突然出現我會告訴他這幾年裡的很多事,他一定會想方設法調解我內心的淒涼和無奈.當然,現在除了他並沒有誰能夠真正的來理解我,即使是我向來尊重的智慧大師也未必能感受到,聖人們只能從一個人的表面去了解一個人,而真正的朋友要比聖人更偉大,他們理解的是你的內心世界.
"得得得"一陣狂亂的馬蹄聲打亂了我的思緒,我抓起劍就來到院子,只見院子中央已經多了七個黑衣人,並排站立,一字排開。
寺門緊閉,自然是以極好的輕功躍牆而入,我看不清幾人的臉,唯一能看清的是那七把明晃晃的長劍,只聽一人冰冷的聲音喝道:"交出來.!"
"不知你們索要的是什麼東西?"我一臉狐疑,心想又有一幫好漢來向我索要東西,我身上有那麼多的寶物嗎?
那人又喝道:"與你無關,快叫智慧和尚出來."
原來是衝着智慧大師來的,終於鬆了一口氣,又一想大師待我們全家恩重如山,萬一有個閃失怎麼向父母交代,即使不看在父母的面子上大師對我個人的關懷照顧也足以讓我爲他一死,可是一個敵七個我有些膽怯了,希望一番言語能夠讓這些凶神惡煞的黑衣人知難而退,於是怯怯道:"你們要的東西沒有,大師也不在,還是別枉費心機了,算白來一趟."
我生怕惹怒這幫人,聲音格外的小.我的言語並沒有起到絲毫作用,那人依然以那種冰冷的聲音對其他幾人命令道:"殺了這個膽小鬼,把泰安寺掘地八尺也要把東西給我找到,否則一個也別想活着走出去.
"六人齊聲應答:"是"
知道性命難保朝夕,頓時頭腦一麻竟不知哪裡來得勇氣,劍已出鞘,橫擋在幾人面前斬斷去路,拔劍之快算是我生平僅有的.一個黑衣人見我這陣勢哈哈仰天大笑,久久才停止,冷笑道:"膽小鬼也來逞英雄,個頭不大卻吃了熊膽了敢和老子叫勁,老子今天就送你歸西."
我對這樣的狂妄和譏瘋早已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這六個人的碎石萬斷挫骨揚灰,我的缺陷是我的致命點,而這些人竟然直擊我的要害,看來今日不給他們一些教訓這口氣遲早把我憋死.於是壯着膽子吼道:"來吧,看看是誰先去西天."
"唰唰唰"七把劍同時向我刺來,我迅速收回擋在他們前面的軒轅劍舉劍拼力一擋,七把劍被高高的格開,七人之力要遠高我數倍,只感到手臂發酸已經招架不住.頭立刻感到眩暈接着氣喘吁吁,體質顯然不濟,如果這個時候有軒轅宗或者天昊其中一個來助我一臂之力情況也許要好很多,八個人的內力帶着八把劍的摩擦聲’呲呲’作響,聲音極爲刺耳.
我一扭劍柄順勢將劍身用力向前一送,幾人卻被這突如奇來的內力逼的向後倒退兩步.不等我緩過神來,一把長劍正朝我頭上砍落,這劍來勢很猛而且快如閃電,我揚劍奮力迎合,只聽的兩劍’乒乓’一聲,黑暗中頓時冒起一處火花,因爲倆人都是聚集了足夠的內力這麼重重一擊各自朝後倒退,那人站穩腳跟"哼"了一聲,朝我道:"沒想到你這膽小鬼還有兩下子."
我道:"不要叫我膽小鬼,我也不止這兩下,總之不想弄出人命來."
幾個黑衣人聽我這麼一說倒覺得狂妄之際,七人面面相覷然後帶着異常冷酷的笑又開始朝我撲來.只覺得殺氣逼人,七把劍划起一道道美麗而陰冷的劍花,幾乎同時向我身上刺來,我見勢右腳輕然一點騰空躍起,緊跟着右手的劍以飛快的刺向一名黑衣人臉部,這一招迅速而猛烈,那人幾乎未曾設防,隨即胡亂的將手中長劍一揚擋住我的來劍,驚慌失措中向後一退,險些跌倒.
其他六把劍繼續或砍或削神速的在我周圍遊動,令一人劍前人後凌空刺來,這一劍卻不在我的意料之中,來不及閃躲披風后以被刺出一個洞來,這人劍法竟如此之快讓我始料未及中吃了大虧.於是一咬牙關運足八成內力於劍身,一招"狂劍飛舞"一道圓形劍花頃刻間護助整個身體,阻斷來人.
只見領頭那黑衣人遞劍於左手,右手迅速換成掌勢向我頭上拍落,掌風涔涔帶着呼嘯聲,可見對方已經在右掌增加了幾分內力,這一掌若果真落入頭部必將頓時斃命.
我遞交劍於左手,右手成勾拳向那人掌心迎合,"啪"正中那人掌心,只覺一股熱流從拳心沿着胳膊往自己身上竄,這人絕非一般人物,內力居然這般深厚,我使出的九成內力對他似乎未起絲毫作用.
倘若長時間以內力相拼我一定會元氣大傷,或者會被對方強大的內力所汲取而無故消耗掉.目前的狀況只能依靠"狂劍悲歌"中似是而非的幾招在劍法上找到機會戰勝對方,我當即收回勾拳,卻被對方死死的包在掌心裡,左手長劍直向那人胸口刺去,希望那人在擋我劍時能轉念收回右掌.
那人卻也順勢舞動左手長劍,向我來劍迎合,兩劍在倆人的內力驅使下死咬不放,黑暗中只聽得"乒乒乓乓"的劍刃碰撞聲.
那人又使了幾道內力於又掌,我頓覺全身火熱,持劍的左手變得痠軟無力,接着就"當"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其他幾人知道那黑衣人明顯佔了上風,於是舞動長劍向我各個要害刺來,尤其是那個剛纔吃我敗仗的黑衣人看到此刻情形更是喜不自勝,恨不得馬上將我碎屍萬段,在衆人面前一洗方纔恥辱.
當前這領頭之人已經難以招架,其他六人又蜂擁而來,看來我今天是難逃一死了,死是無所謂的,大丈夫死不足懼,死在不知姓名的黑衣人手裡未免有些遺憾.想我軒轅狸少年俠士,堂堂的小侯爺居然就這樣死於非命,讓武林中人知道了父母臉上自然無光.
如果我死了父母倘若知道了肯定傷心不已,天昊和軒轅宗也一定會找他們報仇,如果報不了仇反受其害那該如何是好?她會爲我傷心嗎?想到她我的眼淚不由自主的往外滴落,我還來不及看她最後一眼就這樣死了嗎?都是自己身體差的緣故讓敵人有機可乘,如果在兩年之前與這幫黑衣人交手死的那個未必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