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潔兒身上裹着一條破舊的牀單,站在奧菲娜滿前,她的渾身溼透劇烈的顫慄着。蒼白的臉上像是結着一層寒霜,嘴脣發青微微發抖。
“女孩子就應該乾淨一點,現在看上去好多了。”奧菲娜打量着她十分得意的笑着,“帶她去穿衣服吧。”肥碩的女人跟在她的身後,推着她單薄的身體,孱弱的身影在走廊昏暗的燈光裡輕輕搖曳。
“走快點兒!”女人狠狠推了一把她的身體,厲聲呵斥。
她看了一眼女人兇狠可憎的臉,拉了拉裹在身上的牀單。這樣的遭遇已並非第一次,回憶裡非洲的一切如昨日清晰……
女人帶着她走進一間類似倉庫的房間,雖不算小但還是被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填充,女人從櫃櫥裡取出一套白色的運動服,扔在她的腳下,“快點換上!”她翻動着一對死魚眼,擋在她面前。外翻的厚嘴脣發紫發黑,寬大的鼻孔裡喘着粗氣,十分粗暴。
銀色的奧迪圍着巴黎繞了好幾圈,坐在他身邊的女孩拿出一塊黑色的布條遮住他的雙眼。頓時,陷入一片漆黑,“最好配合。”女人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下巴被一塊冰涼碰觸,他知道那是什麼,便也不在有什麼想法,乖乖地坐在座位上。
“你們帶着我走了這麼久,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究竟要帶我去哪裡?”他有些埋怨的叫嚷,安靜的車子裡只有他的聲音,十分嘹亮,
“你真是想知道嗎?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有些事知道的太多了不好。”坐在前面的年輕男人依舊十分玩味的口氣,玩味裡滿是殺氣,令他不寒而慄,只好閉上了嘴巴。
車子停止前進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走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長的他都記不清,安靜的氣氛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有一種他已死的錯覺。
他被女人推下車,雙眼被黑色的布條遮得嚴嚴實實,絲毫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人在黑暗中會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恐懼感,陷入黑暗的時間越長心裡的恐懼會越強烈。此刻,他的心情便是如此。他是加洛侯爵,竟然在上班路上被人劫持,而且還不知道劫持自己的究竟是何許人。
他被推着走了很長一段時間,空氣裡有淡淡的荒草味道,冰冷的水泥味……總之,是十分蕭索荒涼的味道。
他脆弱的心底涌動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惶恐而不知所措。
“就在這裡好了。”他聽到年輕的男聲說出了這句話,步子隨即停止。
“你們能告訴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巴黎的某處。”男人回答。
“……”
此時,玉龍天、路易斯和維娜還有南楓開着車急速行駛,每一個人的神情嚴肅異常。
“不知道加洛會不會告訴我們?”路易斯有些擔憂,加洛的圓滑在商業圈可是出了名的。
“沒有人會拿自己的性命
開玩笑。”玉龍天面無表情,天知道,此刻的他是何等焦灼不安,多耽誤一分鐘玉潔兒就多一份危險,奧菲娜已經喪心病狂,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奧菲娜坐在溫暖的陽臺上,插在花瓶裡的玫瑰盡數綻放異常美麗。窗外的天空一片蒼白,空氣低沉。已經一天,玉龍天沒有任何消息,不管怎樣,這一次她一定要毀了這個男人。與其讓別的女人得到,不如徹底的毀了他。
玉潔兒遭遇的這些痛苦和她曾經包括現在遭受的心靈之痛相比什麼都不是。即使她把她折磨的體無完膚生不如死也難解她的心頭之恨……
“夫人。”
她轉過頭看到玉潔兒一身潔白的運動服,臉色依舊十分憔悴,但是之前滿懷仇恨的雙眼此刻變得十分平靜,那種淡然的平靜讓她十分難受,她不允許她出現這樣的狀態,她的平靜使她不安,她更喜歡看到她仇恨的雙眼。
玉潔兒看着眼前不可一世的女人,此刻她的心情異乎尋常的平靜。如此被動的活着,不如死有意義,她不會讓奧菲娜的計劃得逞。苦難總是會讓人成長,如果她此生最大的意義是遇到那個叫玉龍天的男人,那爲他死又何嘗不可。
遊樂場的旋轉木馬依舊旋轉,似乎永遠不曾停歇。“擁有華麗的外表和絢爛的燈光我是匹旋轉木馬身在這天堂只爲了滿足孩子的夢想爬到我背上就帶你去翱翔我忘了只能原地奔跑的那憂傷……”腦海中突然想起王菲空靈的音樂,“奔馳的木馬讓你忘了傷在這一個供應歡笑的天堂看着他們的羨慕眼光不需放我在心上……”
有很多畫面和自己的小時候重疊,她是被媽媽扔在遊樂場裡的,木馬承載了她童年時的所有美好幻想,而那幻想被母親的突然消失打碎,卻被玉龍天重新帶進她的生活。
她情願自己是一匹木馬,不在玉龍天的生命裡留下任何痕跡。
“奧菲娜,現在一切都如你所願,你應該很快樂吧?”玉潔兒孱弱的聲音突然在偌大的安靜的空間裡響起,能聽到她主動說話還真是不容易。
她轉過頭看着女孩單薄的身體,拿起手邊的煙盒的點上一支雪茄,“坐下吧。”雖然她不樂意和這個女孩說話,但是,此刻聊聊有什麼不好呢?雖是死敵,也應該有一段開誠佈公的交談吧。
“玉潔兒,你爲什麼要出現呢?你知不知道有多麼討人厭,你以爲包括玉龍天在內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自以爲是目中無人……我真的受夠你了,說真的,或許你真的不該到找了個世界上,你的父母都不要你,你爲什麼非要連累一個與你沒有絲毫關係的人呢?”她抽着煙,微眯着雙眼,她對她的恨表露無遺,“你爲什麼要破壞我的婚禮呢?你可知道女人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婚禮……你卻……”
她相信,奧菲娜說的這些話都是她的肺腑之言,但是她從來都沒有那樣認爲過,“你恨我從你手中奪走了龍天
?你恨我奪走了本該屬於你的幸福?”她平靜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悲喜,此刻的她有什麼悲喜可言,“奧菲娜,你覺得和一個不愛你的人在一起你會幸福嗎?”
她吐出一口白色煙霧,眼睛看着窗外白茫茫的天空,“若非你的出現,一切怎會變成這樣?玉潔兒,難道至今你都沒有絲毫的愧疚之情嗎?”
“奧菲娜,你很愛玉龍天,但是,你敢說對他的感情裡沒有絲毫的雜質嗎?重要的是,他從未愛過你,你卻以爲他愛着你,卻被我搶走了。你那麼聰明,怎會不明白能搶走的人心從未屬於過你這麼簡單的道理呢?玉龍天若是真的愛你,豈是我能奪走的。你煞費苦心只想除掉我,還真是愚蠢。”
“啪!”奧菲娜一記耳光重重的扇在她的臉頰上,“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明明就是因爲你勾引了他,他纔會離我而去。我是他的未婚妻,我們都要結婚了,你爲什麼要偷走我的婚紗?爲什麼要那樣對我?你讓我丟盡人,尊嚴盡失!你還不知悔改……”奧菲娜扶着她的肩膀,瞪圓了雙目,“玉潔兒,你告訴我,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我究竟做了什麼事你要這樣待我?”她歇斯底里。
她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臉頰,大聲笑着。
“你笑什麼?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奧菲娜抓着她的肩膀,憤怒的臉貼近她火辣刺痛的臉,瞪圓的雙目,寫滿了仇恨,恨不得一把將她掐死。
她停止大笑,任由她肆意搖晃。一個人若是懷着必死之心,便會無畏無懼。
死亡是一件很好的事,這是她最後的領悟,她曾害怕自己死去,然而,此刻死亡帶給她的是淡然秋末的寧靜與無畏。世間種種都只是過眼雲煙任何意義也沒有,如果死亡會使她蒼白的人生略有意義,她情願死。
“奧菲娜,現在你不是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也做到了你想做的一切。何必那般激動?”她微笑着,“我知道即使玉龍天做到你所說的那些事,你也會殺了我對嗎?”
她放開她的瘦削的肩膀,都起嘴角露出一個狡猾的笑,“你果然聰明,我要毀了你們。你不是很愛玉龍天嗎?他也不是很愛你嗎?那就讓你們爲彼此而死吧。”她拿起煙盒,又抽出一支雪茄。
“你果然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奧菲娜,你自詡深愛玉龍天,你愛的不過是你自己而已。”
她輕蔑的看着她,“玉潔兒,我想我不需要你告訴我什麼是愛。如果你愛玉龍天,你也不會活到現在!在非洲做過女支女的女人,有什麼資格說愛!”她兇狠的眼神咄咄逼視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孩,“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待在他的身邊?你若是真的愛他,就不會待在他的身邊讓他顏面盡失。現在誰不知道玉龍天和一個女支女在一起!”
奧菲娜的話字字見血,深深打在她的心上。她確實沒有資格……
天空是空白的,她卻不是……
(本章完)